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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邪魔之难（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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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魔阵已经摇摇欲坠，阵眼处已经开始坍塌，未及分解的黑气直直坠入下方城中。
夜无虞见状，立即跃起，握住空中仍然保持合体状态的紫剑，道：“风启，我们下去！”
冲入法阵后，夜无虞立即挥出灵力，将正在坠落的黑气击散。然后和风启刀悬在空中，看着下方的城。
北原城中，浓稠的黑雾充斥大街小巷，已将城中所有房屋、百姓全部覆盖住。黑雾之中，静静站着许多人，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仿佛凝成雕像般一动不动。
而倘若炼魔阵继续运转，三天后，会渐渐有人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异同以往，体内有汹涌的气息流动，脏腑持续疼痛，身体似乎要爆炸，他们迈步，将发现自己似乎能飞。但也会有部分人，会因身体无法承受黑气突然进入，强行改变体质，而心脏爆裂，再也醒不过来。
看着城中的异状，凭着某种直觉，夜无虞知道，城中的百姓，若是被已经停止运转而凝滞不动的黑气笼罩越久，身体僵死的程度会越大，正常神志受到威胁的可能性也越高。夜无虞神色凝重。事态紧急，想要救这些人，再拖不得了。虽然现在只有她和风启刀两人，但还是要试试，能先救一部分算一部分。
“风启，雪杄剑法最后一式！”
“好。”
风启刀闪身到夜无虞身后，按照雪杄剑运起修为，并将带出的灵力自夜无虞后背大穴送入她体内。
有了风启刀灵力的加持，夜无虞手执并体之剑，开始舞出雪杄剑法的最后一式“源灵漫雪净万物”。纯厚的灵力被剑式带出，带着一丝淡淡的冰蓝光芒，然后注入剑身。
随着夜无虞舞动剑式，北原城上方开始出现阵阵凛冽寒风，风过之处，空中出现无数微微泛着蓝光的晶莹雪花。雪花飘扬着，纷落而下。
原来，通过雪杄剑法合并灵力后，所生成的灵力即是至为澄净的初源灵力。此种灵力，在剑式带动下，会化出漫天淡蓝晶雪，乃是专为净化世间一切邪魔污祟之气所用。但凡晶蓝雪花飘落之处，邪魔污祟之气将被涤荡一空。
***
北原城上方，巨大的炼魔法阵轰然崩裂，无数黑气如同泛滥的江河涌向下方城中。
但几乎是在同时，一个巨大的银色法阵迅速朝坍塌的魔阵压下。纯净闪亮的银光，与浓黑如墨的坍塌魔阵在空中碰撞，强大的气浪往四周荡开，天地亦为之一震。
悬在半空中的夜无虞和风启刀，受到气流冲击，身体晃了晃。但很快，两道防护罩阵出现在二人上方。
送来防护罩的，是戚郑南和吴葛翁。
戚郑南等五人赶回后，眼看法阵即将崩塌，而净光阵还有一个口未闭合上，于是也跟着冲入法阵中，四处散开，在炼魔阵下方，对着几处迸裂十分严重的位置，迅速建起防护罩阵，挡住开始掉落的黑气。
随着净光法阵完成，众弟子齐力并发，将手中灵剑向下猛力一压，偌大的净光阵，迅速朝正在崩塌的炼魔阵压去。五人立即带着防护罩阵下落避让。
离夜无虞二人不远的戚郑南和吴葛翁，同时朝两人移动过来，并将防护罩阵置于二人上方，挡住了巨大的冲击力。
此时的北原城内，寒风肆虐，雪花漫天飘扬，越来越密，越下越大。雪花落到浓稠的黑雾中，黑雾渐渐变得稀薄。北原城上空，净光阵银光耀眼，灵力流泻宛若珠帘，很快将坍塌的法阵包裹住，一道强烈光波随即朝四周迸射开来，时间仿佛凝固，天地一片寂静。片刻后，光亮才有所减弱，而坍塌的炼魔大阵，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些黑色光尘，被银光裹挟着，飘逸在空中，很快就会散去。
建阵的弟子们，修为已经用尽，个个精疲力竭，纷纷就势落在北原城外，席地而坐，开始调理气息。
北原城内，戚郑南等人已经撤掉防护罩阵，落到城中，查看城中情况。
***
夜无虞仍然在舞动雪杄剑式。北原城中雪落如冬，晶莹的雪花落在屋顶上、街道上，以及站在街上一动不动的人身上。雪花落下后，很快化作丝丝淡蓝色气体，觅着邪魔之气而去，并渐渐钻进城中百姓的七窍，然后进入身体。
站在夜无虞后方的风启刀，突然手腕一震，带出的灵力再无法送入夜无虞体内。运转修为重试一次，依然如此，心中暗自惊讶。但见夜无虞还在继续舞剑，很是不明所以，又不便上前打断，于是待在原处，决定再试一次。
两人第一次实际运用雪杄剑法最后一式，又无人指点经验，因此未意识到，当灵力再无法送入时，即是警告，意味着，舞剑之人身体的消耗已达极限，需要立即停止剑法。
但两人并不知道。
风启刀的灵力突然中断，夜无虞未及多想，虽隐隐觉察到身体有些异样，但见远处还有一条偏巷雪花未覆及，净邪心切，索性将修为瞬间调运至极致，舞动并体之剑，将最后一波凛冽寒风往远处巷道送去。然后只觉气海深处传来剧烈震荡，紧跟着身体一阵透底虚空，脏腑瞬间像突然着起了火，立时浑身滚烫，头晕目眩，再握不住灵剑，眼前一黑，轻飘飘地从空中坠落。
风启刀见状，立即闪身过去，接住夜无虞，带着她缓缓落到地面。看到夜无虞面色时，心头一惊。
夜无虞已经陷入昏迷，面颊通红似火，身体热度惊人。风启刀连忙握住夜无虞的手腕，顿时神色大变。
夜无虞的身体，此时修为耗尽，精元失守，内体虚空，气海空运，以致内火沸腾，煎灼脏腑，竟是即将血尽身枯之象！
风启刀大骇，连忙为夜无虞送入灵力，但夜无虞的身体，气机已经停止运转，灵力根本送不进去。
“无虞！”风启刀大恸。怎会如此！这么突然！无虞，你怎么这么傻，放松片刻都不愿意！风启刀将夜无虞紧紧抱在怀中，眼泪早已落下。
刚刚进入城中的古山白等人，见状，立即赶过来。
另一道白色身影，也已闪身过来，却是戚郑南。
戚郑南上前，立即握住夜无虞的手腕，边盯着夜无虞手腕内侧那枚显眼的朱砂红姻缘索，边查看她身体的情况。
旁边的古山白也看到了姻缘索，知他二人已成道侣。虽稍稍有些意外，但内心未起丝毫波澜。
查看完毕，戚郑南神色凝重，迅速在指尖聚起灵力，用上乘中阶的修为，直接将几道灵力压入夜无虞的几处脉穴，守住精元，护住心脉。
然后对古山白道：“山白，你即刻护送他二人到雪杄派。”又对风启刀道：“雪杄派密道中的天然冰晶，应该可以帮她压制内火。待她醒来，你自会知道该如何救她。”
二人不敢耽误。风启刀立即将夜无虞抱起，由古山白驭使飞行盘，一道赶去雪杄派。
古山白直接把两人送到雪杄派密道入口处。风启刀抱着夜无虞，对古山白道谢后，打开密道入口，跃了进去。
***
来到三岔口时，风启刀刚要转入右侧通道，脚下却突然一顿，面对正中间有结界的通道，某个念头一闪，于是快步走上前走，一只手扶住夜无虞，另一只手将中指指尖划破，掌心聚起纯厚灵力，带着指尖溢出的血，朝前方结界掷去。
结界泛起水漾的波纹，然后破开了一道口。
果然，同夜无虞结过姻缘契后，他的血也能打开通道中的结界了。
风启刀抱着夜无虞穿过结界，很快就来到尽头处的冰晶岩洞。洞中一切如故，正中间的黑洞，看起来就像无底深渊。风启刀抱着夜无虞来到洞中的石碑处，准备再试试自己的血是否能触发石碑上的法阵。
待用灵力将自己的血朝石碑上掷去后，碑身果真亮起了，接跟着，一个泛着微微蓝光的法阵自石碑中涌出，在触碰到两人时，瞬间把两人吸了进去。
不过眨眼功夫，风启刀抱着夜无虞，已经站在另一个巨大的冰晶岩石洞中，洞中果真如夜无虞所述，几乎同之前的冰晶洞一模一样，只是正中间，是一块圆形的巨大冰面，四周环绕十八块石碑，也比之前的洞亮了许多。
风启刀连忙抱着夜无虞，来到冰面上，自己坐下后，让夜无虞靠在他身上，右手仍然握着夜无虞的手腕，尝试为她送入灵力。
因为正用手指带出灵力的缘故，风启刀未注意到，右手中指指尖的伤口，不但没有愈合，反而因为气血运转，血又流了一些出来，沿着手掌，落了两滴到下方的冰面上。
冰面很快将落下的血吸收了。然后冰面一闪，出现一个方形符阵。符阵发出一道银白的光束，斜斜射到对面冰壁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缝隙的冰壁上，突然打开了一道旋转石门，露出里面一间摆放着家什物件的石室。
风启刀倍感意外。但直觉那是间真正的房间，于是抱起夜无虞，闪身过去，进入了石室。石门很快又关上了，边缘与周围石壁契合得严丝合缝，以至于肉眼很难发现石壁上有扇门。
石室很宽敞，除了发着淡白光亮的冰晶岩石外，平整的室顶还镶嵌着七颗碗大的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白色荧石。石室一侧放着一张很宽的白石罗汉床，床上铺着厚厚的月白色垫褥。正对石门的地方，置着一张白玉长案，案前案后各有两个禾青色蒲团。案几后方的冰晶石墙上，有荷花荷叶的浮石雕刻。石室的另一侧，墙壁前一道结界水光漾动。
风启刀进入石室后，无心仔细打量，忙抱着夜无虞坐到长案旁的蒲团上，继续为她送入灵力。
夜无虞静静靠在风启刀身上，呼吸短促，面色依然通红，仍然处在昏迷中，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而眼下，除期待冰晶岩洞中蕴含天然灵气的清寒之气，能为夜无虞消除内火外，再没有任何可做的了。风启刀的担忧并未减少半分，抱着夜无虞，神色沉重，目带隐痛。
想他风启刀，原本只想孤独渡过此生，对人生没有多余念想，也不敢有多余念想，却不想，四年前遇见夜无虞，就一切都变了。现在的他，心有所系，心有所爱，也因此，心有所忧，心有所惧，可饶是如此，亦觉得这样的人生比自己独自过完一生有滋味得多。现在的他，害怕失去夜无虞，更甚于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是夜无虞，让他原本已经沉寂的心重新活了起来，有了鲜明的情感，有了丰富热烈的色彩。
无虞，你什么时候醒来？你说过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要遵守你的诺言，不要丢下我！
风启刀静静揽着夜无虞，想着过去种种，眼眶早已湿润，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刚开始，灵力还是送不进去。但随着夜无虞的身体受到清寒灵气的滋养，热度慢慢有所消退，身体气机恢复了一点点，于是，风启刀送给她的灵力，不再淤堵在穴道处，开始细若游丝地缓缓进入体内。
觉察到夜无虞身体细微的变化，风启刀心头一亮，立即振作起来，再没之前消沉。
室内的光线不会变化，终年都透着柔淡的白光，看不出时间的流逝，也会让人忘记时间的存在。
虽然灵力多多少少已经进入夜无虞体内，但她的气海还是空虚得很，送入的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法自动运转起来为夜无虞修复身体，她的五脏六腑仍在被内火灼烧。
靠在身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身体动了动。
风启刀微微一颤，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但不是错觉，夜无虞真的醒过来了。
“无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风启刀见夜无虞想要坐起来，连忙把她扶正，转到正面看着她。
“风启，我好热。”夜无虞很是烦躁地说道，然后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
“无虞，别乱动。”风启刀见状，忙阻止道：“你现在不是真的热，你只是身体过渡耗损，气海空虚精元失守，内火灼烧肺腑所感到的假象。让我再为你送入一些灵力。”
“不是，风启，我真的好热。”夜无虞坚持道，把被风启刀按住的手抽出来，但不再去扯自己的衣服，而是攀上了风启刀的脖颈，人也随之凑过去，封住了风启刀的唇。
风启刀身体一僵，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无虞这是……不行，现在不行！
风启刀强行把夜无虞同自己分开，扶着她的肩膀，道：“无虞，现在不可以，你的身体……”
夜无虞打断了他：“风启，我需要你。”说完，继续不依不饶朝他贴过去，一双手开始毫无章法又显急迫地去扯他的衣服。
风启刀：“……”
等她醒来，你自会知道如何救她。
戚郑南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风启刀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是要用那个方法！仔细想想，也是，用那个方法渡灵力，应该会更快更有效率。
风启刀抱起夜无虞，往右侧的白石罗汉床闪身过去。
落到床上的瞬间，风启刀突然想到，这间石室应该是曾经雪杄派掌门夫妇进行双修的地方。
时间缓缓流逝。
床上的垫子绵软温暖，风启刀怀中的人亦是。但风启刀不敢乱动，只静静揽着怀中之人，稳着自己的心念，专注于运转修为，将灵力源源不断送给与他已经合体的夜无虞。
夜无虞空虚的气海渐渐有了动静，内火也渐渐平息下来，身体不再似原先那般燥热，人也不再似之前那般躁动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夜无虞突然轻声笑起来，并伸出手揽住风启刀的肩颈。
“无虞，别动。”风启刀轻声说道。他还在运转修为，受不得任何干扰，更何况还是夜无虞的干扰。刚才夜无虞微微的动作，已经让他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微澜。
“风启，对不起，要你用这样的方法治疗我。”
“无虞，别说话。”风启刀再次劝道。
但紧跟着，夜无虞却偏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风启刀只觉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心里的防线眼见就要塌了。
哪知，夜无虞随即在他耳畔轻声道：“风启，我已经没事了，做你想做的。”
风启刀这才看向夜无虞，见她眉眼羞赧含笑，眸中波光流转，除了柔情蜜意，再无其他烦躁痛苦的神色，放心下来的同时，心中沉沉叹息一声，停止运转修为，揽着夜无虞，将她一带，变换了姿势，然后俯下身，深深吻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