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004 ...
-
第004章
宋辙的脑子突然就炸了。
又是他！又是他！从碰见这个废物开始就没有一件好事！
他死死盯着俞白，气得直发抖。
后者却环抱双臂，站在众人的后面，气定神闲。
半晌，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唇缝无声地开合：废，物。
废物？！
宋辙的脑袋嗡了一下，他猛地跳下床，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人，径直冲到俞白面前，拽着对方的衣领一拳砸过去。
下一秒，骤然迸发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
“卧槽！你干嘛！”
宋辙被王珞猛地扯开，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
“艹！我辙哥站着不动，也得被狗咬，真他妈晦气。”
宋辙不可置信地抬头，王珞带着怒气的面容让他有些恍惚。
他一把拽下眼前的领子，“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你辙——”
话还没说完，却因失力往后踉跄了一下，却猝不及防地撞进后方炙热的胸膛。
腰间横上的手臂将他往后一带，落进怀里，对方低下头来，呼吸的热气袭上侧脸。
耳后满是清晰可闻的心跳，低哑的声线在耳旁响起，“想好了再说话，嗯？”
宋辙的怒火渐渐熄灭。
互换身体这种荒谬的事情，即使是说出来，又有谁会信呢？
他环顾四周，怜悯的视线几乎要将他淹没。
见他安静下来，俞白勾了勾唇角。
还好，占据他身体的人，不是个蠢货。
俞白迈开步子想走，但是怀里的人动也不动，他状似无奈地低头，轻笑道：“都看着呢，乖点？”
宋辙终于动了动。
他在俞白的带领下亦步亦趋地往病床走，直到感觉手指被牵起往前送，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明明是一张脸，却是和照镜子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在对方抽手的瞬间，反扣住了对方，默不作声地对视了几秒，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们，来，日，方，长。”
俞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松挣开他的桎梏，微凉的指尖从掌心一蹭而过。
“好啊，我等着。”
宋辙被护士扶着坐回床上，顺从地躺下。
医生将隔帘再次拉严，警察也都配合地走出去。
“你们认识？”
帘外警察在问话，宋辙的心猛地提起，却听见外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嗯，很熟。”
宋辙嗤笑一声，这人说起谎来都不打草稿的吗？
医生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道：“左手伸出来，你的伤口裂开了。”
纱布被沾满生理盐水的棉球一点点浸透。
消毒棉球擦过腕间粘连的血痂时，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化作尖针在皮下疯狂跳跃。
宋辙紧咬唇齿，才能遏制住差点脱口的痛呼。
清创完又缝合了皮下，他盯着腕间那道狰狞的伤口，情绪很是复杂。
——疯子，真的是个疯子！明明是疼痛敏感体质，竟然舍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包扎好伤口，医生又让他脱下上衣，仔细检查完，钢笔悬在“查体记录”栏上方许久，直到洇出墨点才写下：
下腹部及身体多处有被殴打后的皮下淤血，毛血管破裂导致的青紫斑片；左腕有伤痕，躯干四肢有多处陈旧性瘢痕，腹部左侧有长达7cm、深度2cm的增生性瘢痕……[注]
越写，钢笔刮擦在纸面上的声越重，力近透纸背。
他顿了会儿，反复吸了几口气，才轻声问道：“你，这些……都没有告诉过家长吗？”
宋辙只模糊地回答：“嗯。”
医生的笔尖顿了顿，想起了那通电话，也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只道：“好了，你把病服穿上吧，身体需要修养，尽量不要乱动。”
等他换好病服，帘子却没有拉开，反倒是警察走了进来。
帘子掀开的瞬间，宋辙再次和自己对上了眼神，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下一刻帘子落下，将人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宋辙将眼神收回，看向坐在病床前的警察。
“我是姜凌。”对方掏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宋辙没说话，只静静地等着。
警察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按照我国法律上，你这种情况，我们必须要强制介入的——”
旁侧心脏监护仪的“嘀嘀”声骤然急促。
姜警官立马住了口，顿了半晌，声音更轻地，道：“不要害怕，你已经安全了。”
话音落下，狭小的空间中，仍旧只有旁侧心脏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
见‘俞白’还是不讲话，姜警官继续安抚道：“这样吧，我看你也没准备好这场谈话，我们笔录回头再做，先拍一下你身上的伤痕，固定证据，可以吗？”
宋辙犹豫地坐起身，指尖在衣领上顿了顿，才解开病服的扣子。
眼神落到‘俞白’的身上，姜警官停顿了几秒，眼神带上了几分怒意。
小心地拍了几张之后，他用越发和缓的声音，问道：“他们……是不是还录了像？”
见人点头，他安抚道：“别怕，我会立刻申请扣押他们的电子设备，全程保密你的信息。”
一切弄好后，姜警官将膝头的帽子戴回去，他又犹豫了一下，声音更轻地问道：“笔录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做？”
宋辙懵了一瞬。
他只在办转学的时候，见过那几人欺凌那个疯子的场面，但只能描述长相。
如果做笔录被追问些别的，答不出来，反倒麻烦。
长久的沉默。
姜警官看着床上的人，一副茫然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个孩子。
遇到这种事情难免害怕。
他转头，道：“你今天不愿意说的话，我们改日再来。”
宋辙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帘外传来一声嘲讽，“怎么，死都敢，不敢说出那些欺负你的人是谁？”
姜警官一怔，将面前的帘子拉开，“你知道什么？”
宋辙闻声抬头，和对方眼神相接，拳头攥紧。
他当然不知道！
占了他身体的疯子，反倒侃侃而谈。
“你是忘了课本被扔进小便池时，被人压着去捡的窘迫，还是忘了被人锁在教室一整晚，受凉生病还要被人骂是个弱不禁风的娘娘腔？”
“又或者，你忘了他们将你打倒在地，脚踩在你脸上，而旁边的老师谈笑风生，视你于无物的样子？”
他每说一句，旁边姜警官的脸色就更阴沉一分。
宋辙皱了皱眉，所以，这人说的是自己的经历吗？
俞白却还是没放过他，“你不说，我说！欺负他的那个头儿被叫作‘凡哥’，另外还有三个同伙：黄毛、绿毛、还有个黑毛短寸。”
他报得流畅，听得人却五味杂陈。
病房里有些崩住的气氛被推门的声音打破，“警，警官同志，我是俞白的班主任，廖经。”
他瞥到警察的站位和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警官同志，这是已经问完了，还是？”
姜警官的唇角崩成一条线，语气全是问责，“你作为班主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夜，现在才来？”
“学校就这么不重视这起严重的校园欺凌事件吗？！”
廖经呼吸一窒，他想辩解，但姜警官却没再给他机会，“这是你们学校的严重失误！”
“事情发生后，我校就让科任老师立马和本班学生进行谈话，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同时牵扯到别班的学生，甚至跨年级的学生，所以耽搁到——”
姜警官厉声打断道：“这孩子孤身一人在医院，救了一夜才捡回一条命！旁边连个陪同的大人都没有，就从救护车将他拉走，不见你们学校一个老师，就知道你们学校有多不在乎这个事情！”
廖经还想再说。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一时间觉得开不了口。
毕竟他来之前，学校就已经下了死命令，这事儿只能私下解决，闹大了，别说他要被撤职，就连学校领导的位置都保不住。
可，警察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强硬。
但这事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俞白的态度。
“俞白，你要相信警察，相信老师，同时也相信学校能很好地帮你处理这件事。”
宋辙却轻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渗出冰冷的讥诮，“早干嘛去了。”
说完，就闭眼不再讲话。
廖经有些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也不好再留。
姜警官看着他的背影，指尖在笔记本上蹭了一会儿，才弯腰轻轻拍了‘俞白’的右肩，“别怕，你先休息。等监护人到场，再好好谈谈。”
话音落下，他又补充道：“后面你还会见我很多次，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记一下：134……”
说完这些，姜警官才转身，准备离开。
到门口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转头说道：“如果协商，记得协商过程中录音录像，对整个事件进行记录，作为证据留存。”
“对了，你的伤痕照片已经作为证据固定了，但验伤还是尽快做一下。”
“我等你的电话。”
随着他们的离开，病房里先是静默了些许时间。
王珞左看右看，觉得气氛实在是有些奇怪，挠了挠头，道：“我，我去买饭……”
宋辙几步就走到‘俞白’的病床前，一把扯开隔帘，俯身目光如刀刃般剜着他，“你到底干什么？！要是敢说瞎话，我就弄死你。”
俞白顶着宋辙的皮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和他对视，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讥讽：“那你来啊，就怕你这手，没有这个力气啊。”
“少废话！”宋辙猛地逼近，膝盖压上床沿，输液架被带得“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他揪住对方病号服的领口，“你用我的身体说了那么多，到底想做什么？”
俞白任由领口勒住脖颈，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看向手腕上渗血的绷带，“宋同学，你这废了一样的手，最好别乱动。”
说完，自己却摁了上去，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不疼吗？”
剧痛炸开的瞬间，宋辙痛到弯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俞白歪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疼痛敏感症的滋味儿不好受吧？但现在嘛，疼的是你。这买卖——”
他故意拖长尾音，“划算得很。”
“不是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004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