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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破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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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颂然对她态度有了微妙变化，从纯粹的审视工具，到似乎多了一丝对同类的探究，甚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庇护。想到刚刚李颂然妖市出手，陶乐陷入沉思。
回到禁苑，已是暮色四合。庭院幽静，竹影婆娑。李颂然并未立刻离开。
他站在院中那株老梅树下，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桠，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也落在他左眼下方那颗极淡的小痣上，为他清冷的侧脸添了一抹脆弱感。
“今日之事，”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做得不错。”
陶乐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听到一句勉强算是肯定的话？她垂首：“是国师大人庇佑。”
李颂然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的整张脸。他的目光深邃，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仿佛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打量着她。“你的血，能引动血玉，能激活墨家祭坛，能感应‘织影’残片……”他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陶乐，你究竟是谁？” 他问的，显然不仅仅是原本“祭品王妃”这个身份。
陶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果然在怀疑。她强自镇定，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苦涩：“臣女……只是福宇王朝献给国师大人的祭品。若非国师大人，臣女早已死在祭坛之上。” 她将问题巧妙地抛回给他。
李颂然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久到陶乐几乎要支撑不住那平静的伪装。他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并未触碰她的脸颊，而是极其轻缓地掠过她鬓边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好像抚过他香案上的白瓷。
动作轻柔，却让陶乐瞬间寒毛倒竖。
“祭品……”他低低重复，指尖收回，目光却依旧锁着她，深潭般的眸底，妖异的紫芒一闪而逝。
“或许吧。” 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他转身，身影如同融入月色的幽魂，消失在禁苑的门口。
陶乐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她冰凉的脸颊，鬓边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他最后那个眼神……
李颂然离开后，禁苑恢复了死水般的寂静。但陶乐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妖市的刺杀、织影梭的残片、守夜人的谜团、李颂然最后的举动……无数线索在她脑中盘旋交织，让她难以入眠。
手腕上的血玉镯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心绪不宁，内里的暗红液体流动得比平日快了些许，散发出阵阵微弱的凉意。
她摩挲着镯身，指尖触碰到怀中那几片冰冷的妖器碎片，以及李颂然交给她的那块织影梭指骨残片。后者的触感尤为奇异，仿佛带着微弱的吸力，要将她的指尖吸入那扭曲的纹路之中。
“守夜人……拾荒者……”陶乐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她不禁想起影梭阁老鬼的话，想起祭坛上那只救命的千纸鹤。如果千纸鹤与守夜人有关，那是否意味着，从她穿书伊始，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关注着她，甚至在帮她？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她迫切地想要尝试唤醒这块指骨，但这禁苑，看似平静，实则处处都是眼睛……她的时机还没到。
接下来的几日，李颂然没有再来。然而禁苑的守卫明显森严了许多，连那个刻板的青衣妇人送饭时，眼神中都多了警告。
陶乐除了必要的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竹楼内，对着窗外表演发呆。
陶乐快憋死了，终于，苏恋晴按捺不住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竹楼的地板上。苏恋晴带着比往日更盛的仪仗，浩浩荡荡地驾临禁苑。
她今日穿着一身烟霞色的宫装，衬得肌肤胜雪，云鬓高挽，珠翠环绕，脸上温婉笑容，任谁看都是来探望受惊的妹妹。
“陶妹妹，”她亲热地拉起陶乐的手，指尖暖意，目光扫过陶乐略显苍白的脸和手腕上的血玉镯，“几日不见，妹妹气色似乎好了些？看来这禁苑的风水，还是养人的。”
她话锋一转，“前几日听闻妹妹随国师大人出了趟门？哎呀，妹妹身子骨弱，外面风大，可要当心才是。”
陶乐心中冷笑，来套话呢？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怯懦恭顺，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低声道：“劳殿下挂心。臣女只是随国师大人去了一处清净之地，并未受风。”
“清净之地？”苏恋晴眼中一变，笑容愈发甜美，“颂然对妹妹真是体贴。只是……”她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眼神直勾勾趴上来，语气却带着兴奋的担忧，“妹妹可知，最近宫里宫外，都有些不好的流言？”
陶乐茫然：“流言？臣女久居禁苑，未曾听闻……”
苏恋晴叹了口气，脸上迫不及待浮现愁容：“也不知是哪些个嚼舌根的，竟说妹妹你……身具妖异，引得妖物觊觎，前些日子还险些在城中遇刺！还说、还说那日祭坛大乱，也与你脱不了干系！这、这简直是污蔑！”她义愤填膺，仿佛真心为陶乐不平。
陶乐的心沉了下去。苏恋晴这是要将妖女的帽子彻底扣在她头上。
“臣女冤枉！”陶乐泫然欲泣，身体微微颤抖，“臣女自入府以来，谨守本分，从未接触过什么妖物！祭坛之事，更是天威浩荡，臣女岂敢……”
“本宫自然是信妹妹的。”苏恋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是，这流言汹汹，三人成虎，恐对妹妹和颂然的名声不利。”她停顿了一下，“本宫思来想去，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为妹妹正名。”
陶乐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下月初三，便是‘天祈节’。”苏恋晴微笑道，“届时父皇将在太庙主持大祭，祈求国泰民安，诸邪退散。本宫想着，妹妹身为国师认可的王妃，若能在天祈节上，于太庙神像前虔诚祈福，并当众饮下由护国寺高僧加持过的净心圣水，以证身心澄澈，无有妖邪。如此，流言不攻自破，颂然面上也有光。妹妹觉得如何？”
净心圣水？陶乐心中冷笑更甚。这恐怕不是净心水，是什么让她当众变妖的毒水，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估计苏恋晴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毁了她。
“这……”陶乐脸上露出犹豫和不安，“臣女身份低微，恐辱没了太庙圣地。”
“妹妹此言差矣！”苏恋晴急急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你乃国师王妃，身份尊贵。为国祈福，正是彰显你贤德之时！况且，这也是为颂然分忧，洗刷污名啊！”她搬出李颂然，将“为颂然分忧”几个字咬得极重，眼神带着隐隐的威胁。
陶乐沉默了片刻，最终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一切但凭殿下安排。”拒绝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攻击。眼下只能虚与委蛇，再图后计。
苏恋晴满意地笑了，“妹妹深明大义，本宫甚是欣慰。””她又假意关怀了几句，这才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禁苑。
竹楼内重归寂静。陶乐脸上的惊惶无助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苏恋晴的毒计已出，她必须想办法破局。
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株老梅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块冰冷的织影梭指骨残片。唤醒它，或许是唯一的变数，但风险无疑是巨大的。
就在陶乐思绪纷飞的这时，异变突生。袖中的指骨残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远比在影梭阁时强烈百倍的空间波动猛地爆发开来，残片表面纹路疯狂蠕动，散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
与此同时，陶乐手腕上的血玉镯也如同受到刺激般血光大盛，内里的液体疯狂旋转，与指骨的幽蓝光芒在周围激烈碰撞。
陶乐闷哼一声，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一股撕裂般的能量在体内冲撞，眼前瞬间浮现出无数破碎扭曲的光影碎片。
她看到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老妪身影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手中似乎拿着半截梭形器物。紧接着，光影破碎，又闪现出李颂然那双此刻愕然的眼眸。最后，所有光影归于一点——指向帝都西郊乱葬岗方向……寂语冢？一股不容置疑的召唤感从那方向传来。
异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指骨残片的光芒迅速黯淡，震动停止，恢复成冰冷的死物。血玉镯也沉寂下去，仿佛耗尽了力量。陶乐浑身脱力，扶着窗棂才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唤醒了？！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确实唤醒了指骨。
寂语冢？是指骨的指引，那里，有织影梭的下落？还是有守夜人？
苏恋晴的鸿门宴在前，织影梭的线索在后。寂语冢是陷阱还是生机，都是她眼下的破局机会，也可以说是唯一机会。
她必须去。
陶乐紧紧攥住那块恢复了冰冷的残片，目光穿过庭院，望向帝都西郊的方向，眼神锐利决绝。
天祈节之前，她必须找到答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