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不知道是谁家该死的公鸡，一大早就开始叫了。能杀了吃肉就好了。
昨天晚上耗子折腾了好久，我老担心它掉下来了。后来担心着担心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秉业搁那干啥呢？呼嗒呼嗒的？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眵目糊在我的眼毛上都嘎巴住了。我使劲地揉了几下眼睛，蛰蛰喇喇的刺疼钻进了脑仁，好像眼皮都被眵目糊戳破了。眵目糊滚成一个蛋，粘在我的眼角上。扑拉一下，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秉业正在叠我旁边的被褥。看见我睁着眼睛看他，他朝我笑笑。这咋就剩我的被窝还在了呢？他们都是啥时候起来的？秉家呢？一大早就光着腚出去玩啦？
“小哥，起来吧！就剩你没起来了。太阳都晒你屁股了！呵呵呵！”
我感觉了一下，我的屁股没在被子外边。但还是挪动了一下，把被子拱起老高，用屁股压住被子。
睡是睡不着了，憋了一宿的尿好难受。但我还是想躺着，就是不起来。秉业把别的被褥都叠完了，就坐在炕沿上。两只脚来回磕打着土坯做的炕墙。我能听见他磕打下来的土，落在了地上。他扭着身子看我，笑嘻嘻地。
秉业和秉家都敢半夜起来，去外屋往泔水桶里呲尿。但我不敢，我宁愿憋着，也不想因为呲尿，跟耗子面对面。
“秉业，你咋不把窗户卸下来？”
秉业听到我说，回头看了看还没卸下的窗户扇，又爬上炕。黑脚丫子踩着我旁边的炕席，走到窗户跟前。使劲一抬一推，上边的窗户扇就被他卸了下来。转个身，放到了炕头的墙边。
哇！空气真好！真得劲儿！就是尿快憋不住了！
我掀开被子，跑到窗边。唉！还有点儿不够高，下边那个窗户扇比我的大腿高。我掏出的“水枪”，要是呲尿出来，非尿到屋里。我一手抠着窗框，站上了窗台。窗台的木头粗拉的，踮着脚站在上面，还有点硌疼。暂时顾不上了，先尿了再说。
“顶牛，你和你媳妇吃完饭，我们去铲南地啊！”
“南地草不多啊！西北地的草都老高了。竟瞎基霸安排！我告诉他们铲西北地了！”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操！听安排得了，老特么犟！”
“操，听你的。行，一会儿吃完饭儿，去南地！”王顶牛没好气儿地答应着。然后又说：“基霸队长，官不大，瘾不小。”
王顶牛好像是在和生产队长在说话。他都到房后了，马上就会走到窗户的前面。这可咋办？
我鼓足力气，使劲往外尿。脸都憋红了。但就是尿不完，好像肚子里还有好多尿。我尿出来的弧好漂亮啊！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快点尿，我妈和我爸回来啦！”秉业在旁边催促着我。我哼了一声。这我还不知道嘛！我都听见了，还用你说。我这不是还没尿完嘛！我都使劲儿使成啥样了，都快尿到园子的障跟儿了。
“嗯？拉我干啥？”是王顶牛老婆在说话。我听见王顶牛和她在说着什么。又是很小的声音，比我的尿“劈里啪啦”声还小得多了。然后，走来的脚步声就停住了。
收回尿出的美丽弧线，我像是小神仙似的收回了神通。哎呀！又来了，我又强烈地呲出一杆尿。就像喷泉在最后一个乐章时扬起的那股水，又高又飘。我终于尿完了。还没来得及抖抖，转身就跳下窗台。
哎呀，炕席好像扎进我脚丫子里了。我半滚半躺地坐到了被褥上，掰过脚丫子看。一根席篾，扎进我脚指头下边的肉里。哎，怎么不咋疼呢！捏着席篾露出的那点，我把席篾拔了出来。血也跟着冒了出来。
我听见王顶牛和他老婆把锄头挂在了小园的障子上了。破草帽摘下来也挂到了板障子上了。用擦汗的破毛巾，使劲地抽打着衣服。
感觉这声音不对啊！昨天的事儿，不知道完了没有？今天又被王顶牛抓到我隔着窗户撒尿。窗外边的尿还没干呢！要是两件并成在一块，这不得把我扒拉傻喽啊！哎！有了。我先哭！我这都出血了，就算他想打我，也能下手轻点吧！
我真厉害！眼泪说来就来。王顶牛和他老婆在外边啪嗒衣服时，我就开始酝酿眼泪了。我想到被我爹扒拉那一下的恐惧，然后我就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把脚丫子出血那块儿使劲往上掰。最好能让王顶牛一进屋时，就看见我冒血的脚丫子。都怨他家的炕席，我脚都被扎出血了。他会愧疚的，我省得挨打。
秉业这家伙看见我嚎啕大哭，一脸尴尬，坐立不安地站在炕上，不知道说啥才好。我现在顾不上他的感受了，先哭着再说。毕竟，挨打太吓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