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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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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风抱怨归抱怨，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替人带孩子去了。
他不会做菜，平常不是蹭图家饭，就是打打楼上楼下的秋风，自己拢共开伙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点儿也迟了，只好随便糊弄一下，干父女俩草草吃了。
饭后二人没玩多久，谭戈就来了，看见一大一小在沙发上挤得跟串糖葫芦似的，没来由觉得自己打扰了他们干父女俩的温馨时光。
正被“美少女换装游戏”折磨得差点爬墙的李培风，见到来人立刻两眼放光，心中直呼“得救了”。他像抱白菜墩子似的把蜷在沙发上的图绵绵一端，稳稳当当的放在了钢琴凳上。
“再一遍，干爸爸再一遍！”
被“人肉飞机”运送的图绵绵觉得好玩极了，也不管上不上课，喊着让李培风再玩一次。
“行。你先上课，完了咱再玩。”
李培风四仰八叉地往沙发上一倒，随口答应。
虽然嫌初学者的琴声恼人，到底还是不放心留师生二人单独相处，李培风百无聊赖地抓起茶几上的书翻阅起来。
红雨之下纸质书本该早被淘汰，但总有那么些人执着于纸质的阅读体验，图南便是其中之一。
拿着书本翻了几页，并没有被其中的内容打动，白天又打又吵，肾上腺素狂飙的李培风此时一放松便开始上下眼皮打架，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他忽见儿时大厦将倾，父母遇难，自己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心下不痛快，皱着眉头想睡又不愿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琴声响起，悠扬，婉转，又熟悉，仿佛涓流淌过，冲淡了梦中的焦躁。
梦里的李培风不再孤立无援，而是求救有门。幼小的他脱离了狂轰乱炸的环境，被带到一个明亮而温暖的地方。那种暖意不仅包裹在他的四周，更是浸润了他的四肢百骸，充斥了他的内心，给人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全感。
一个久违的，温暖又舒坦的梦。
再次醒来，只有图绵绵一个人在，她坐在沙发的一角，搂着肤色粉红的朵拉一起看一本电子卡通书。
海拉兽由于外形呆萌，性格温顺，很受女性和孩子的喜爱，商家见机开始大规模驯服和饲养这种外来生物，继军用后海拉兽已进入民间市场多年，热度却丝毫没有下降的迹象。
小姑娘见他醒了，就轻轻靠过来，小声地说：“谭老师已经走了，他说你工作太累，让我不要吵你。”
李培风想起谭戈那张平淡的脸孔，没来由地感到不爽，他看了看表：“图南这小子，还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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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风一大早被张局叫去，心下也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抢救室里的几位这两天已经陆续出院，他心里多少也好受了一些。菜鸟郝飞被这次行动吓得不轻，听说已经在打听其他工作了，搜救队这几年人员招聘艰难，图南想再劝劝，李培风让他别浪费时间。
一进门，就看见招待室里张局陪同几位穿着考究的男女在聊天，看架势就知道几人来头不小。张局一通介绍，反正都是些什么长什么官的，李培风对官衔从不感冒，转身就忘，也就没一一去记。
几人寒暄一番，问了李培风的工作近况，家庭生活，又聊了搜救队的一些事，半晌没有进入正题。李培风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才从云山雾罩里琢磨出味儿来——他被确认为一个异能者的烙印对象了。
怪不得之前三番五次体检，原来是为了这个，自己大概早已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研究了个干净，只是……
“你意思是，那家伙也是个男的！？”
一个年纪和张局差不多的褐发女人开口：“烙印这件事不分年龄、性别和人种，会出现老人烙印小孩，同性烙印彼此的情况。
红雨降临至今已有半个世纪，但我们人类对于普利生物基因的探索却还只能说是初窥门径，对于其中最为神秘的‘烙印’更是难得其法。我想你也知道，只有注射过增强剂的人才存在触发烙印的可能，但即使我战区拥有近百分之八十的注射普及率，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还是不能找到与之相匹配的烙印对象。”
“只有被改变过基因序列的异能者，才能感受到体内烙印本能的呼唤。而你，只是注射过□□增强剂的强化者，并不能主动触发烙印机制。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超越人类力量的存在，你难道不渴望吗？”
渴望，当然渴望。
尤其是在这种红雨说降就降，今日不知明日即死的时代，想尽一切办法提升自我实力才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然而，李培风可不是小白，在他长达十年的服役经历中接触完成过不少秘密任务，也从中知晓过一些“烙印”的秘密。
且不说烙印过程存在着极大的危险性，曾经的中东战区就出现过烙印过程过于激烈，异能者失控杀死烙印对象的情况。也不提烙印成功后可能发生的失衡情况，烙印的本质是烙印对象彼此之间能量汲取、循环、增强，在一方为异能者，一方为强化者的情况下，极其容易产生烙印失衡，异能者无法控制自身，过多的从对象身上汲取能量，导致对象死亡，通俗的来讲，就是被榨干了。
这些失败案例比比皆是，却不是战区会拿出来当众宣传的。
以及，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那个……”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能匹配成功实在是太幸运了！”
褐发女人带着彩票中心宣布中奖名单礼仪小姐一般的神情由衷感叹：“说实话，我真希望匹配上的人，是我。”
“可我……”
“如今人类与普利文明之间暂时找到了平衡，但谁也不敢说这种关系哪天就会被打破，一旦天平失衡，红雨侵袭，普利人大举进攻地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战区谈何发展，人类还谈何生存！”
“额你……”
张局见他还要说什么，连忙冲他撇嘴，示意他暂时收声。
“北美战区现有二十一名烙印者，欧陆战区有十名，而我们战区最多的时候曾经有过十六位烙印者，二十四年前内战时损失了四位。目前战区对外宣称有烙印者十二名，实则仍有一位下落不明，剩余其中近半数不是实战型。”
“这些事本来是不应对外宣传的，但事态严峻，我们也希望你能够明白形势的紧迫性。”
“总基地倾全战区之力在做研究，就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找到匹配的烙印对象。我们调查过你的简历，知道你十六岁入伍，在役十年期间一直战斗在与普利文明对抗的最前线，获得过众多荣誉，还带领队伍参加过扎布尔战役……”
褐发女人猛倏地住嘴，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件事，她心虚地瞥了身边男人一眼，立刻调整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很庆幸找到了像你这样有血性，又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相信你一定懂得从大局出发，替全战区，全人类着想！”
这一番演讲不可谓不精彩，晓以大义，慷慨激昂，要不是张局在一边挤眉弄眼，李培风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坐在总统大选的现场。
然而，红雨之下早已没了什么美国总统竞选，这番话更像是片叶入海，无动于衷。李培风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面上不动，心中却早已炸开了花。
去他妈的全战区！去他妈的全人类！！
这王八蛋他妈的是要逼良为娼，还美其名曰拯救世界，实则根本就是要老子去卖屁股！
还他娘是无偿的！！
张局了解李培风的脾气，知道这会儿他心里肯定早已破口大骂，但这种事就她的级别、立场实在没办法多言。心想既然大局不可违，总得为自己人争取点好处来才是，于是忙对李培风说：“你有什么想法、困难尽管说出来，这是造福人类的大事，基地会考虑的。”
李培风肚子里暗潮涌动，虽然褐发女人的屁话他一句都不想听，但她有一句话还是没说错的，烙印者如此重要，以至于这些年各大战区都在倾尽全力只为匹配成功更多的烙印者，现在总基地找上门来，那肯定是对他“烙印对象”的身份确认无误了，这种情况下再与总基地硬刚不会有好果子吃，搞不好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张局这话，他眼珠一转，心中顿时有了算计。
李培风两眼微眯，大剌剌往沙发上一靠，装出对张局的话很感兴趣的样子，微笑地看向一直坐在一旁，至今未发一言的中年男人，他知道这个人，才是今天的话事人。
“你说。只要是合法合理的请求我们会考虑的。”
褐发女人语气生硬，颇为不满。
在她看来“威逼利诱”，应先“威逼”再“利诱”，她什么狠话都还没说呢，这时候就让李培风提条件，保不齐他狮子大开口，咬众人一口。
李培风好整以暇，目光贪婪，开始了他的表演：“我退役后在灾控局干了这么多年，流血又流泪，搜救队里连个正经编制都没有，津贴也只够养家糊口，根本不够我日常娱乐。
你们来之前肯定也做过调查，知道我在外面有些‘小爱好’，她们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全靠我养活，我这个人嘛好面子，出手又大方，女人一撒娇我就没办法，喜欢什么就全买了。
所以现在还住在筒子楼里，这房子大概还是最早一波红雨降临前造的，摇摇欲坠，风稍微刮大点就能感到整栋楼都在坐摇摇车，摇摇车你们知道吧？就是那种一投币小孩就能坐着摇，灯光胡乱闪一闪，再放点嗞哇乱叫的歌，什么喜羊羊～懒羊羊～蠢羊羊～要是赶上刮台风，那简直！就是床头蹦迪！《死了都要爱》、《天高地厚》、《青藏高原》轮番蹦。
厨房也就算了，连厕所都是公用的，上面的毛玻璃早让人秃噜没了，前两天我路过，看见一个大叔蹲在马桶上撅着个大白屁股做深蹲，哦嚯！那风景，简直比外面还要好！”
在座几位客人自持身份，何曾听过这样粗鄙直白的语言。褐发女人脸色早已铁青，其余几人脸上也是绿了又白，白了又红。张局的胖脸皱得好像团被揉了又揉的废纸，上面写满了：别再说了！老娘都有画面感了！
“咳！总之就是环境差得很，周围邻居不是老头，就是流氓！”
李培风发出阶段式总结。褐发女人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你倒不算老头，流氓是没跑了！
李培风心中暗笑，见好就收：“前些天出队碰上了个异变者，一通好打，回家一看，嗬，差点没腰椎间盘突出！家里连瓶修复剂都没有。哎，我要是成了烙印者能打那个高阶的增强剂不？市面上太～贵了，我又不好去‘地下’买，不管怎么说，咱好歹也是个基地工作人员，虽然是编外的，但这觉悟还是要有的，您几位说是吧？”
几人被李培风盯得面面相觑，奇葩荒诞的发言结束得太快，仿佛新世界的大门猝然关上，内心竟隐隐升起一丝意犹未尽，恍然若失的感觉……
李培风见无人说话，将最后一句又问了一遍。
众人这才惊觉，纷纷在内心连抽自己几耳光，都为自己有刚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万分。反观始作俑者，一脸期待与谄媚，坐在那儿“乖巧”得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褐发女人已经不打算再从这个人那儿接收垃圾信息，对着“垃圾桶本桶”的李培风她也不屑再多说一句话。
只有那位来自总基地的中年男人仿佛松了口气。
谈钱就好，谈钱就好办！
不怕他李培风提条件，就怕他情理不通，油盐不进，那才糟糕。这次确定的“那位”级别这么高，这事是非要办成不可的。来之前他都已经立下军令状，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在这儿好好耗上一段时间。哪知这家伙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市侩主儿，一下省了他不少事，看来明天就能交差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先给他点甜头尝尝，诱他入圈，待到审核结束再一透露“那位”的身份，这李培风估计哭爹喊娘，爬也会爬来求他，毕竟全战区有谁不想成为“那位”的烙印对象呢。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捏住这张牌，对上好好邀功请赏了。
被称作“黄主任”的总基地贵客微笑点头，表示虽然李培风的要求有点高，但苦谁也不能苦未来的烙印者，自己会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去和总基地反馈，尽可能得为他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当晚，李培风就卷铺盖跑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