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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那我保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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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就回到从前,我保护你。
——日记
“陈及,我害怕。”大娃娃般精致的青年此时却瑟瑟发抖地躲在前面少年的身后。可他比少年高大许多,就算缩起来也还是很显眼。
少年扭过头来,眼中是格外的勇敢。
两个人站在阁楼靠窗户的位置,因为整个阁楼只有这个地方能接收外面的光线,而直不起身的房间里面则是黑吞吞的一片。
阁楼里有小偷,但小偷没想到他们今天就搬了进来。双方一明一暗的对峙在所难免。
孤军奋战的少年和猝不及防的小偷,结局自然像俗套的肥皂剧一样无聊。
小偷比划了几下后就奄声息鼓地跑掉了,剩下陈及透过窗户外的灯光恍惚看见自己的手在摩擦中擦破了许多正在流血。
他只是随手拿张纸压在上面,并不去好好包扎。
仔细看就能发现,少年身上的衣服都是不时兴的老款,就算洗得很干净也还是挡不住那股时代的味道。
与此对比鲜明的是青年身上昂贵的布料和精细的做工,那细密的针脚,仔细看去还是很漂亮的。
陈及就是这样,就算自己看上去平平无奇,也要把月亮打扮的像个漂亮的小王子一样。
“陈及,抱抱。”
月亮朝他伸出双臂,索要拥抱是那么理所当然。
陈及多拿几张纸垫在伤口上,轻轻踮起脚抱了上去。
“不害怕,他已经走了。”
月亮摇摇头,低头看向他,“我不害怕,你会保护我的。”
但在他背后,那张夜幕下被光照着的脸并没有多少庆幸。
陈及愧疚地看着和怀中人极为不符的简陋的阁楼,在相拥着的背后暗暗下誓。
…………
陈及家中,月亮房间。
陈及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走出房间,临走还特意看了看床上睡得正沉的月亮。确定对方不会醒,他这才走出门去。
在家里摸索半天才找到一根烟的他走到阳台打开窗子把烟点上,深吸一口,黑暗中只剩他的脸庞和烟头的火光。
当年在阁楼上也是那么暗。他回忆起早时的日子。那时的他没有多少钱,只能带着月亮去租阁楼,遇到小偷也不敢乱打乱砸,弄坏了赔不起。
还记得那时候挣的第一次大钱,他花了一半给月亮置办了一套当时最好的保养套餐,剩下的则付了房费和饭费。
那次他没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可他是那天最开心的一个,尤其是看到月亮从保养店里出来容光焕发的样子时。
只要他好,他就可以。
没错,只要他好,他做什么都可以。
那天海马从他嘴里什么也没问出来,没办法便放他走了。
原来海马每次叫月亮出去都是要跟他融合。可融合哪有那么容易,每次都是把月亮的系统改造到几乎短路,可进度条是一点儿不动。
在陈及看来,他根本融合不了月亮。
月亮的内部目前极为复杂,一方面最初的自系统状况不明,另一方面芯片又觉醒自我意识,要搞清楚状况几乎得把他拆解。
不过陈及是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做的,这也正是他跟联盟产生嫌隙的原因。
联盟要他解决掉月亮,说是给海马断掉左膀右臂,可事实上联盟比他更加清楚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关系,海马没给月亮任何权利,也不允许他插手自己的事情。
这是联盟给他的预警。
等海马事件结束以后,地下城的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而芯片公司在某些方面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的现状也会回归。
他们要制裁绿睿,自己首当其冲。
要不放弃月亮,让他的机体被联盟的人带走研究,为以后仿生人自我觉醒研究打基础;要不放弃绿睿,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与根基。
这些人打的一手好算盘。怎么都不吃亏。
他只有在做很重大的决定时才会抽烟。而现在,又是一个重大时刻。
但悄悄地,一双小手环上他的腰际,小心翼翼。
是月亮。
他感觉到后把烟掐灭丢到烟灰缸里,然后用手扇动四周希望能稀释些烟味。“怎么醒了?”他问道,刚吸过烟的嗓子有些哑。
“发现你不在,就出来找你咯。”月亮耸耸肩,眼下的黑眼圈还是很明显。
陈及心疼地摸摸他的脸,知道外面冷,便拉着他一起回去。
月亮也不问他做什么去了,他也有自己的事要想。
房间里,月亮依偎在陈及怀里,听着胸口有节奏的跳动,眼神不自觉羡慕起来。
“陈及。”
“怎么了?”
“你的心跳,很好听。”
“这也有好不好听一说吗?”
月亮点头。
当然了。他自己的就不好听,怎么调都不好听。
又是片刻的宁静,他们谁也睡不着。卧室里安静地像画。
“陈及。”
“嗯。”
“你说,如何确定一个人是一个人呢?”
“怎么说,生理上的?”
“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失忆了,不记得之前的事,那他还是他吗?”
陈及摇摇头,“应该不能算了。”
月亮又问,“那同理,如果一个外貌形象与我都不同的人拥有我所有的记忆,那他是我吗?”
陈及思考了一会儿,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记忆,那便是另一个人了。曾经的那些时刻与羁绊才是识别一个人的证明。
“那要是他与我一模一样,连记忆也一样,那他是我吗?”月亮追问道。
陈及不能立刻回答。因为人类是没有这样的困扰的。
“我不知道。”
“是我吗?月亮的坚持与他如今依偎的模样全然不符。
“也许……”
陈及想不明白,但实际上,他也在犹豫。
那我还是我吗?
他正想着,一张湿润的唇便直直贴过来吻上他不肯松口。
月亮在超前消费他们的吻。
他们约定好一天只可以吻一次的,不过时长不限。
陈及不是会让月亮过分主动的人,只吻了一会儿便将月亮压在身下,捧着他的头,双唇碰触,离开,再碰触,再离开,一下又一下,痴缠纠葛。
朦胧的灯光照不清两人的脸,只是他们吻着吻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到月亮眼下。
是陈及先流的泪。
月亮的手指插进陈及头发里,嘴里竟也因流泪变得苦苦的,甜不起来一点儿。
边哭边吻,边吻边哭,两个人谁都打算忍着不哭出声,看泪水先把谁淹没,可终究是月亮先撑不住,含着泪一口咬在了陈及脖子上,耳鬓厮磨,泪水纵横。
哭什么呢?
为什么而哭呢?
陈及也不清楚,只是这一刻把月亮揉进自己身体里,他突然好委屈。
他要月亮。
他只是要月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