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消息 ...
-
噔、噔、噔……
楼梯上传来一阵皮靴发出来的脚步声，急切又有劲儿。
李老抱着保温杯看着卷宗，没抬眼都知道准是邵陵那小子过来了。
“李老。”邵陵亲切地打着招呼。
老爷子没好脸色，不过邵陵也都习惯了。李老抬起眼皮看着他，镜架还稳稳地落在鼻梁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面前的人说：“你看看你的着装！脚上穿的鞋、手上戴的表，梳得反光的头发。你还想不想转正了？年底打算写几份检讨啊？”
“哎呦！李老……”邵陵苦着脸，甚至都要撒泼耍赖卖萌起来。
“唉？你小子可别说我说你哈。”老爷子气得眉毛都要拧在了一起，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逮着机会还要再骂点什么，就听见邱卓叫他的声音响起来。
活菩萨！邵陵顿时感动得五体投地。
邱卓今天算是做了一回人，没气我不说，还给我解围。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噢！对对对！他前几天劫我车去骗小姑娘了！
进了屋，几人谈起案子。
“邵陵你对付盛伟有什么看法？”李老牵起头。
“付盛伟吸毒只是一方面，死亡的关键还是在于溺水。至于他这种在外吸毒情况无非是和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吸来享受，要是一个人的话大多数嫌疑人更倾向于在家吸。”邵陵说。
狐朋狗友这几个字从邵陵的嘴里说出来，邱卓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一旁的实习警也是一头雾水，“那付盛伟怎么跑河里去了？这也太奇怪了！”
邵陵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自杀还是他杀不都是有可能的吗？像他这种多年毒龄的，有几个仇家不也很正常。”
“还有一种吸毒的情况需要考虑，”邱卓看着实习警说，“交易。”
“不是聚众性的娱乐？”小张怔了一下。
邱卓解释道：“假设付盛伟有新鲜货，和买家约定好了当场验，感觉好就成交”。
“人家都是买家秀，他这是卖家秀啊！还把命给秀没了。秀啊！”邵陵插了一句。
是有点好笑的笑话，不过此时没人笑的出来。
小张摸不着头脑，“那为什么不是卖家试货？这也很奇怪啊？”
“不吸毒的商贩大头也是有的。”邱卓说这句话时低垂的眼眸深邃如海。
他想起周行。
“这样说秋庄会是他们的交易地点吗？”小张猜测。
邱卓看着邵陵，邵陵立马意识到什么开口，“一般吸毒后八到十分钟内就会有反应，最快能达到五分钟。付盛伟没有乘载交通工具，醉酒后的步行速度也不会太快，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小张很积极，“那二次抛尸呢？”
“不管是不是车里high？查查就知道了。”邵陵补出了关键一点。
李老看了一眼邱卓，邱卓颔首。
他稍后会跟交管局对接，调取11月7号晚九点到十点各出入口的监控录像，对进入监控区并滞留过半小时的车辆全部追查车牌。
李老又说：“邵陵啊，你带缉毒队继续摸排入市渠道，重点关注付盛伟这一条上下线，一有情况随时报告。”
“是。”面对案子，邵陵一本正经回复。
“我去现场复勘一遍。小张，你和我一起。”说完邱卓朝实习警示意着，“明早八点，准时出发。”
夜色正浓，他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已经快11点了。
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欣喜上头，白天有多么期待，现在就有多么失望。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感觉，不好受。
白静再次张望门外，依然没有周行的身影，热乎乎的外卖温暖不了她的心。
黑夜来临。
房子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又和前几天一样了，是吗？
白静卸了全身力气，木讷地坐在玄关处，仿佛这样就可以离那人近一点。
她一遍一遍回想这几天与周行的相处，是不是自己太黏人，让周行讨厌了？
她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心中自责悔恨。不要被抛弃，这滋味她尝过，她记得，很痛很痛。窒息的压抑感裹着白静，客厅微弱的光照不散她心底的恐惧。
拿起手机，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出去，尽管她知道手机对面的人也许不会理她。
她在认错，乞求原谅。
“周行，我错了。”
“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会乖，会听话的。”
“我不黏你了，真的。”
“你回来吧，我很想你。”
“手很痛。”
“你不要我了吗？”
眼泪在顷刻间上涌，她终于抑制不住地痛哭出来。不再是之前的呜呜咽咽，身体缩成一团，这黑夜注定她熬不下去。
见过光明的人，还怎么愿意忍受寒夜？温暖的日子，她一直在贪恋。
页面上一条消息都没有。
夜，没有尽头。
周行不要她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白静的脑子里时，她方寸大乱。
不！
她不能接受。
是更加放肆的哭声，黑夜里的声音撕心裂肺，宣泄不安的情绪。
没有人管她，没有人会在意了。
眼角的泪水下滑，疼痛在漫延。
疼。
是手痛，还是心痛，已经分不清。
周行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她不相信。
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大概是伤心到极致，她抽着声已经哭不出来。
餐桌上未开封的馄饨早已凉透。
邱卓一进门，就看见蜷缩在门边的人，汗水打湿她额前的发，脸也是湿乎乎的。他心里一慌，下意识伸手抚上去。
不烫，还好，应该不是生病。
怀里人微微闭着眼睛，轻颤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未干涸的泪。
邱卓将人抱了起来，那人似是感觉到了，半睁着眼，意识迷糊，“周行？”嗓子已经哑了，没什么力气地喊着。
“嗯，是我。”对于白静这样的称呼他似乎习惯了，习惯白静眼睛看着他，口中却叫着别人的名字。
女人像是不相信，仰着头盯着邱卓看了好久，才慢慢开口：“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你不会回来了。”巨大的委屈感席卷而来，她反手搂着男人，一整个人扑在男人怀里，眼泪又开始流出来，根本不受控制。
泪水打湿邱卓的大衣，脖颈间都是女人滚烫的热泪，一颗一颗焦灼在他的心上，将他烤得难耐。
这个女人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让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别怕，我回来了。”他匆匆掠过客厅，将人抱进房间，餐桌上那碗未开封的馄饨邱卓看到了。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叫你。”邱卓起身要走。
“不要，别走。”白静拽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周行，陪陪我。”
失而复得的惶恐萦绕在心头，她不知道这不太真实的假象又会持续多久。哪怕一点点相处的时光，她都要贪恋。万一他们哪天又分开了，也能多一些怀念。
“好，我不走。”邱卓重新坐回床上，“怎么了？和我说说，又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亮晶晶的眼泪还贴在女人的脸上，浸着水的眼弱柳扶风般勾人。
白静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双手环上男人的腰，将脸埋进男人的胸膛，拖着嗓子，声音糯糯的，“你不回我消息。”
消息？
邱卓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收到工作外的任何消息。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一条都没有回我。”她抱得更紧了，“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别冷着我，那样我会疯的，周行。”
周行，周行……
邱卓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发给的是周行，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他的心一颤，像是什么东西被凿开了，一阵一阵酸楚往上泛。
“抱歉，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察觉到怀里人悲伤的情绪，他将人拉起来，面对着自己，满是柔情，“原谅我好不好，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白静直起身，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好，不哭，要抱。”炙热的呼吸全部喷洒在邱卓的肩颈，一时间邱卓忘记反应。
女人的依赖，同样让他沉迷，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个人这么迫切需要他，无法替代的感觉是专属的特别。
也许，他不该这么快就陷进去。
他明白，这份感情自始至终属于那个叫周行的人。
将人哄睡了，邱卓默默退出房间。
地上的手机还未熄屏，他拿起，一条一条读着那些无人回应的消息。今天晚上的，今天早上的，还有前几天的，都没有回复。再往上翻，有回复了。
原来，他们以前这么甜蜜。
退出页面，他输上自己的号码，添加好友，将备注改成周行。
看着屏幕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字眼，邱卓犹豫了一下，最终删掉了那个连自动回复都不会有的联系人。
从今以后，你的消息都有人回，我的置顶关心，只为你而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