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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番外六 ...

  •   “怎么了这是?”易老顺手接上桌上的菜盘子一同摆着。

      “这……”老妇人瞧着陈温言说不出来话,眼里满是震惊。她转了话头:“我去把灯点上,太黑了有点看不清。”

      “诶好好,先生来是要放敞亮点。”易老已经微醺上了,乐呵着。

      老妇人点了灯回来,再看陈温言时眼神还是带着躲闪,他明显感觉到了。

      陈温言招呼着老妇人坐下:“婶子不妨有话直说。”

      老妇人也喝了一口跟前刚倒满的酒,压了压惊才开口:“诶呀~我就是刚才看见你的第一眼时被吓到了。”

      “被吓到?”陈温言重复一声等着下文。

      “说实话我觉得你长的特别像一个人。”

      陈温言眼角生出疑惑:“故人?”

      易老也好奇起来:“噢?还有这种事?”

      “先生这副相貌像金陵城里过去的一个将军,陈家的四公子,叫……”

      妇人想了一下:“叫陈温言好像。”

      陈温言预料到了应该是这么个事,虽然说事情过去许久,但他这张脸放在老一辈的人眼里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当年他花天酒地,吃茶捧戏子已经到了人人都知晓的地步。

      不是什么新鲜事。

      老妇接下来的话让陈温言更触动了几分:

      “当年那一仗打得漂亮啊,不过可惜了人最后还是没了,当年确实压了鬼子一头,办成了好大事呢。现在想想啊……”

      “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妇人说起来还是感触颇深。

      陈温言复生之后其实没有细想过这些,这些极为具体的画面,往事一想,无数情绪就跟着翻山蹈海就来了。他尽量让自己木讷一些,事情慢慢去想,慢慢去做。

      他当年算是跟宋软玉一起殉情,那场战役的确打得漂亮。他赢了鬼子,却在一瞬间失去所有。他重伤不治身亡,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不了打击,战场都没有收拾完,就跟着去了。

      今时,不知道宋软玉的墓在哪儿,更不知道自己的在哪儿。一抔黄土,连个惦念的地都没有,想想也太悲情。

      “章老板?”

      “先生……?”

      陈温言听得入了迷,回神时候就陷入窘迫之地,眼角还带着隐隐泪花。往事一仔细回想,总是叫人黯然神伤。

      陈温言挤出笑略带些笑尴尬附和:“先辈英勇事迹叫人敬佩。”

      “是啊,现在中国的好日子算是来了啊。”

      老妇人跟着说:“往后指定是还有更好的。”

      屋内又恢复成热热闹闹一片样子,陈温言也多吃了两杯酒才离去。

      今日一来,算是空手而归。秦添衣的去向,妇人也不知道。秦老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原也不是人人都认得的。

      他是少了点机遇在身上的。

      陈温言回到房中,坐在桌前想起从前种种,隐隐约约又听见那一段段唱词入耳,便也跟着哼唱起来。

      曲罢方休,他悠悠转醒。这饭店还是向阳,没有什么添衣楼,也没有什么宋软玉,更不存在什么吃茶捧戏子的旧说法。

      陈温言倒不愿醒了,身旁空无一人,这偌大的地方,层层皆空。

      好没意思。

      日子就这样过着,外人面前他是章老板,是章生,唯独不是陈温言,没人知道章生的章就是含章的章。

      符觅依旧不见踪影,再没有回来过。

      今后,无人再唤他陈四,无人叫他含章。

      连符觅身上那三分模样都学不来。

      家有软娇玉,年少结发妻。万万余生日,十里共秋悲。

      故去的人皆故去,往后他熟悉的人和事只会越来越少,世间踽踽独行的似是只有他一人。

      陈温言走到房内,将那枚羊脂白玉拿出来看。

      他醒来时,便只有这个戴在身上,只是又为何是这个物件呢?总不至于那时是软玉从房中带出来的,偏偏又为何是这个呢?

      不得而知。

      陈温言知道软玉不是那般喜爱身外之物的人,之前有一次两人闹矛盾,宋软玉也是做给旁人看的,拿着陈温言发脾气,将身上从头到脚戴着的首饰在大街上朝着臭水沟扔了个遍。

      陈温言当时也是哭笑不得,让人找了好久才找到。拿回来时,宋软玉又一股子嫌弃,一个都没要,他抵不住人撒娇二话没说又给人置办了一套。

      难不成软玉是想着打完这场仗就打算带着自己退下来?

      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之际,这想法放在她身上也不妥。

      陈温言盯着盒子里的物件好久,等月上中天也没有想明白。堪堪往盒子里看了一眼,伸手去摸,淡淡一层温度浮在玉上。他有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手上的温度,还是玉石上的温度。

      不放在人身上的死物也还有温度吗?

      也是奇了。

      陈温言只当是自己酒喝多了,不仅眼睛花了,感觉也跟着脚步踉跄,算不得真。

      第二天,陈温言从床上一起来,又跑到柜前将盒子打开,伸手摸上去,发觉那玉是有温度不假。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将装着玉石的盒子放在窗边,接受阳光普照。

      这玉……实在神奇?

      想必他能醒来也应当是有这羊脂玉的功劳,那么软玉是不是也会跟他一样,就算不是现在,那也有可能是在以后的日子。

      陈温言每日将这玉细细照料起来,料定日后定有大用。

      这个日后没曾想一过就是多年,向阳饭店又经营了十年,在陈温言的管理下。店里桌椅板凳都换一批又一批,装修也花了大价钱。新中式的风格典雅而不古板,赢了人们青睐。

      陈温言忧心事却又多了一则,他发觉自己不会变老,后头过的这几年他还要刻意乔装打扮一下来掩饰。

      向阳饭店这次新开业,陈温言身边站了一个模样俏丽的小丫头。爆竹炮花中映着女娇娥灿烂笑容,一江春水从心上拂过似的,晃得眼花缭乱。

      偏偏她只与章老板一人亲厚,依偎在身旁,寸步不离跟着。

      人群里笑声一片:

      “诶你莫不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吧?”一人看着身边的傻小子调笑着。

      “瞎说什么?”

      “那可是人家章老板的小娇妻!”

      有一婶子跳出来打岔:“什么娇妻,我可是替这城里的一帮丫头姑娘盯着呢!人家章老板说了,这是他远房来的表甥。父母故去,这才过来投奔的。”

      “噢看上去是挺小的。”青年摸摸后颈,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诶你们不觉得她有点像之前向阳饭店的那个女掌事的吗?”一老头点上烟,嘬了一口,皱着个眉头,嫌那烟是便宜货似的,难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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