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内造金簪 ...
-
与白世昌的事告吹,谢夫人特意给牵线的谢六嫂去了信,谢六嫂找白世昌问清了缘由,不由叹息,于盈盈哪里都好,就这寡妇身份,惹来诸多闲话。
为着女儿坎坷的婚事,谢夫人连续几日辗转难眠,于平也跟着煎熬,忍不住问,“夫人,盈盈这事急不得,她就是在家住一辈子,我也会尽力供养她,大不了以后,多给她一些钱财傍身便是。”
谢夫人瞪她一眼,“你懂什么?我是怕那白家出去乱说,败坏盈盈的名声。”
严夫人本就觉得是于盈盈克死了徐清霁,若是白家再出去胡说,还怎么得了?
于平一下子坐了起来,“坏了,我明日就去找人叮嘱白世昌。”
谢夫人按住他,“你这时候知道着急了,我早已托六嫂去白家说过了,就是啊,我这心里难受得很,要是再给盈盈说亲事,这孩子心里会不会多想?”
于平也沉默下来。
夫妻二人想了许久,也没个主意,于平想着给于盈盈找点什么正经事做,也免得她胡思乱想。
谢夫人便常让于盈盈过来帮她盘账,找了些经年堆积的账务让她去理,果然叫她头疼,埋头于账本之中,没空再去想别的事情。
到了冬月初四,这日是徐清霁的生辰,严夫人让人来请于盈盈,叫她一起去法通寺给徐清霁上香。
于盈盈不好推脱,便答应了,一路上,严夫人神容憔悴,不想同她言语,一路缄默着到了寺中。
大师给徐清霁念了一段往生经,于盈盈跪在地上,额头虔诚地贴在冰冷地砖上,严夫人比她跪的还要端正,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寺里香客众多,像她们这般的人不在少数,但严夫人无疑是其中最固执的一个,上完香以后,便一直询问大师徐清霁在地下过得如何。
大师怎好回答,闭上眼只念着“阿弥陀佛”。
多次追问无果,严夫人便积攒了怒火,出了法通寺,便开始同兰嬷嬷抱怨,“亏我每年给他们捐那么多香火钱,就是想托他们给我儿带句话都不行,真不如外面那些法师。”
她开始细数自己从前找过的那些道士山人,于盈盈就在后面听着,心道徐清霁的魂就算是原本已经安息了,都得被他娘给吵醒。
严夫人说了许久,才想起后头还有个于盈盈跟着,没好气地说,“你跟个木头似的,方才怎么不见你给三郎念经?我就知道你急着改嫁,今日我若不叫你来,你并不记得三郎的生辰!”
于盈盈敏锐地察觉,这是在借题发挥,是在表示对她前阵子跟白世昌接触的不满。
她垂着头,不说其他,只说事实,“娘,三郎的事,我不曾忘记过,为他抄的佛经,就在我马车里。”
严夫人瞥她一眼,“难为你还想着三郎,我以为你马上就要嫁去别人家了呢?怎么?那家人也怕你这克夫命?”
于盈盈绷着脸,不想同她在寺庙门前吵架,让芙蓉取来了经书,交给兰嬷嬷,便径直离开了。
严夫人还是第一次被她这样无视,离开徐家,于盈盈果然暴露了本性,如此无礼!
小门小户的女子,果真是上不得台面,当初若非三郎执意要娶,她是绝对看不上于盈盈的!
于盈盈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每一次见到严夫人,都像是在经历一场考试,她要时刻试探自己是否对徐清霁足够忠贞。
当初自己归家,严夫人就不乐意,要不是公公徐大人还算识大体,说不定她真就如了严夫人的意,留在徐家守一辈子。
于盈盈就决定,如果下次严夫人再将她叫出来奚落,她便去公公面前告状,看徐家拉不拉得下这个脸面!
正想着事,马车忽然一晃,接着,车帘便被掀开了。
寒松神色警惕地说,“娘子,是晋阳府的人追了过来。”
于盈盈听到萧宁渊的名字就头疼,果不其然,不管她愿不愿意,萧宁渊的随从直接就抢过了寒松的位置,把车驶向了一处茶肆。
萧宁渊将整座茶肆都包了下来,于盈盈不肯下车,他便作势要钻进车里,吓得她连声制止,不情不愿地下来。
到了茶肆中,萧宁渊让人给她沏茶,袅袅白烟冲出清雅茶香,他笑着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这是本王从南山带的好茶,你尝尝?这可是宫里都没有的好东西。”
于盈盈皱着眉问,“王爷,你到底要说什么?今日是我亡夫生辰,我还要归家给他抄经。”
她故意提到徐清霁,就是想让萧宁渊明白她的身份,跟她一个寡妇纠缠,有什么意思?
萧宁渊看穿她的心思,但笑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只木匣,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
“本王去西山有事,因而错过你的生辰,这是给你的生辰礼,你看看喜不喜欢?”萧宁渊眼中含笑。
于盈盈看也不看那匣子一眼,拒绝道:“王爷不必多此一举,我与你非亲非故,这不合适。”
萧宁渊早已习惯她的拒绝,不紧不慢地说,“这有什么不合适?我们如今没什么关系,以后定是一家人,还是说,你的意思是等我们有亲有故了,再送给你?”
于盈盈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没有当场把面前的茶水直接泼到这无赖脸皮上。
岂知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红眼兔子,萧宁渊看得一乐,忍不住哈哈大笑。
“于娘子真是有趣,本王愈发喜爱你了,罢了,今日就不耽误你悼念亡夫了,改日空了,再请你出来玩。”萧宁渊戏谑道。
他话音刚落,于盈盈就抬脚离开,一刻也不想在此久留,至于桌子上的匣子,更是一眼都没看。
萧宁渊勾起唇角,听随从问道:“王爷,苏二小姐派人来请示,她想去西山祭奠王妃。”
萧宁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茶盏,“她要去就让她去,跟本王说什么。”
前几日他去西山陵园,便是为了给亡妻布置道场,不过也无需他做什么,只是做个样子,不然宫里又要找他说话。
他低头看着杯子上的缠枝花纹,轻轻一笑,于盈盈啊于盈盈,你这小兔子,偏偏被我这只狼遇到,可真是命不好啊……
她如今已经上车了吧?想必能收到他真正的生辰礼了。
这一边,于盈盈的马车驶到半路,芙蓉忽然指着座位的角落里叫道:“娘子,这是什么?”
于盈盈捡过来一看,是个毫不起眼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却冒着金光,竟是一支金镶玉的赤金牡丹花簪,那牡丹有小孩儿巴掌大,栩栩如生,花蕊皆是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更重要的是,这簪子的尾部,刻着宫中内造的标记。
于盈盈脸色骤变。
“停车!”
她急忙喊道。
于盈盈一把合上盖子,她知道这簪子一定是萧宁渊搞的鬼,这么烫手的东西,她可不敢要。
急匆匆地回到茶肆,萧宁渊却已没了踪迹,寒松冷着脸说,“娘子莫急,我这就去王府还给他!”
于盈盈紧紧攥着帕子,摇了摇头,“不行,他不会承认的,你去了也讨不着好。”
萧宁渊巴不得她去找他呢,到时候就更与他扯不清关系了。
这簪子又是内造,不能随意买卖,于盈盈左思右想,只能暂时收下。
日后定要寻个时机还给他。
于盈盈回到家中,谢夫人正在待客,是谢家的一个婶母,因为懂些阴阳八卦,族中都称她仙娘子,若是谁家要娶妻搬屋,都爱找她算个吉利日子。
“呦,这是盈姐儿吧?两年多不见了。”仙娘子看见于盈盈,脸上浮起笑容。
谢夫人的脸色却不太好,直接让于盈盈回屋去。
于盈盈知道这是母亲故意将她打发走,暗道仙娘子登门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是想给她说亲?
她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而屋里,仙娘子目送于盈盈走远,苦口婆心地劝谢夫人,“五娘,你若是不信,便尽可再给盈姐儿物色几个郎君,看是不是都成不了,我们是同族,我哪儿会说谎骗你。”
谢夫人脸色微愠,“胡说,我家盈盈怎么可能是克夫之命!”
仙娘子忙叫道:“哎呀,你误会了,不是克夫命,是她命中有此一劫,得需三年以后,才能重遇良人,届时,自然婚姻美满,儿孙满堂啊。”
“若是在这三年里成亲,恐怕又多了几个徐三郎……”
谢夫人紧紧抓着圈椅的扶手,她心中犹疑,但仙娘子素有通达神通的本事,难道真要等三年之后,才能再给盈盈找新郎君?
仙娘子看她神色迟疑,知道她心中已有动摇,便道:“且我观盈盈,天生丽质,眼眸含水,乃招桃花之相,你们要将她看得紧一些,不要让歹人惦记上。”
这话倒是真的,谢夫人想到至今还对于盈盈纠缠不休的晋王爷,神色变得严肃。
仙娘子看目的达到,便起身告辞,谢夫人差人送她出去,临到门前,恰好遇见来送东西的忠叔。
仙娘子不动声色地朝忠叔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