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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冷人设崩的稀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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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被打翻的砚台,浓稠的墨色里浮动着霓虹的光斑。
闻让踩着柏油路上斑驳的树影,耳机线随着步伐轻晃,蓝调爵士乐流淌在潮湿的夜风里。
槐花细碎的香气钻进鼻腔,他眯眼看着便利店门口旋转的彩色灯柱,玻璃橱窗映出他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救...救命!”
裤脚突如其来的拉扯让耳机跌落在地。
闻让低头,撞见一双被睫毛膏晕染成熊猫眼的眸子。女孩的蕾丝裙肩带断裂,锁骨处有可疑的淤青,指甲缝里嵌着墙灰。
“别怕。”他利落地抖开购物袋里的冲锋衣裹住她,布料摩擦声里混着巷尾的狞笑。
五个身影从阴影中浮出,为首的红毛青年将烟蒂碾在墙上,火星在“□□”小广告上烫出焦痕。
黄毛混混晃着蝴蝶刀逼近:“英雄救美?你他妈古惑仔看多了吧?”刀尖在闻让眼前划出银弧,“这小妞欠了我们王哥三万块......”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闻让突然开口,指尖推了推滑落的银丝眼镜,“非法拘禁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弯腰拾起路边的PVC水管,“现在离开,还能算犯罪中止。”
混混们愣神的刹那,闻让已经拽着女孩退到路灯下。
他快速解锁手机塞给她:“没有密码,快报警。”
女孩哆嗦着拨号时,他借着路灯观察水管长度,1.2米,正好是人体工程学最佳防御距离。
钢管破空声从右侧袭来,闻让后撤半步计算抛物线轨迹。当钢管擦着鼻尖落下时,他猛然抬腿踹向对方膝窝。“人体膝关节承重极限是体重的四倍,”
他冷静地看着黄毛跪倒在地,“建议你去拍个X光片。”
“操!弄死他!”红毛啐了口血沫。
三人包抄上来时,闻让突然将水管捅进消防栓凹槽,借着杠杆原理撬开生锈的铁盖。
喷涌的水柱将混混冲得东倒西歪,他趁机拽着女孩往主街跑。
“小心!”
身后传来陈知的暴喝。
闻让转头刚好看见举着棒球棍的纹身男,正要侧身闪避,却被人整个圈进怀里。
他听见木棍砸在背脊的闷响,闻到陈知身上混着药味的柑橘香。
“平时打我不是挺厉害的?”陈知呼吸喷在他耳后,手臂肌肉因疼痛绷紧,“怎么一到这不行了?!”
闻让还未来得及反驳,就被推到广告牌后。
陈知反手夺过球棍,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将偷袭者踹进积水坑。
月光下他卫衣领口大开,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动作却凌厉得像头猎豹。
警笛声刺破夜空时,闻让正按着某个混混的合谷穴让人痛到抽搐。
陈知扯下卫衣抽绳捆住红毛手腕,下一秒却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闻让掀开他后背衣服,紫红色的淤痕正在皮下渗血。
“你疯了吗?脾脏破裂刚愈合就......”
“才不是!”陈知倔强的别开脸,耳尖在警灯映照下红得滴血,“我才不是担心你!是...是怕你出事了没人让我报仇!”
夜色渐深,街边的路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闻让刚要开口,那名求救的女生已经快步走近,双手将手机递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
“谢、谢谢你!”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眼眶红肿,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
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裙摆也沾了些污渍。
闻让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女生,又瞥了眼旁边一脸不情愿的陈知,无声地叹了口气:“跟紧我。”
他带着两人拐进街角的药店,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员抬头看了眼这个奇怪的组合——一个衣衫凌乱的女生,一个胸口缠着绷带的男生,还有个气质清冷的青年。
“碘伏、酒精、纱布。”闻让简洁地说。
店员很快把东西拿来,闻让接过,转身把纱布和酒精扔给陈知:“自己涂。”
陈知手忙脚乱地接住,还没来得及抱怨,就看见闻让轻轻扶着女生的手臂,带她坐到药店外的长椅上。
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两人,闻让从袋子里取出碘伏,却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转向跟出来的店员:“麻烦您帮她处理一下伤口,我不太方便。”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感激地看了闻让一眼。
她注意到对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连递碘伏时都小心地避开了手指接触。
店员接过碘伏,轻声安慰着女生。
闻让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远处的街景上。夜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露出精瘦的腰线。
陈知看得牙痒痒,手里的酒精瓶都快捏碎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
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闻让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要不...”他顿了顿,“我也帮你找个店员?”
陈知噎住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卫衣皱巴巴的,胸口还沾着碘伏的痕迹,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再看看那个女生,虽然狼狈,但至少得到了温柔的对待。
“我...我自己来!”他赌气似的拧开酒精瓶,结果用力过猛,液体溅到了眼睛里。
“啊!”他捂住眼睛,疼得直跳脚。
闻让无奈地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酒精瓶:“低头。”
陈知乖乖照做,感觉到微凉的手指轻轻拨开他的眼皮,棉签蘸着清水小心地擦拭。
“蠢货。”闻让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陈知垂头丧气地跟在青年身后,像只被雨淋湿的大型犬。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闻让面前,自己引以为傲的高冷人设就会崩得稀碎。
明明在其他人眼里,他也是个不苟言笑的系草。可一遇到闻让,他就会自动切换成傻狗模式,连最基本的智商都离家出走。
警局里,值班民警正在整理笔录。那三个混混是老熟人了,档案厚得能当砖头用。
做完笔录出来,女生的家长已经等在门口。
闻让简单交代了情况,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看向陈知。
路灯的光晕下,他注意到陈知胸口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在灰色卫衣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上车。”闻让拦下一辆出租车。
陈知愣了一下:“不回学校吗?马上宵禁了!”
闻让看了眼腕表,还有五分钟。就算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去医院。”他简短地说,“换药。”
毕竟陈知是为了保护他才受的伤,虽然他觉得以陈知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解决那些混混。
陈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得到骨头的大狗,尾巴都要摇出残影:“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他美滋滋地钻进后座,还特地往闻让身边蹭了蹭。
但下一秒,陈知突然僵住了。
不对,他怎么能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他可是要复仇的人!前世闻让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还没报呢!
陈知猛地坐直身体,板起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努力摆出冷酷的表情,“你休想用这种手段收买我!”
闻让:“......”
他转头看向窗外,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直接让司机开去精神科。
陈知还在自顾自地脑补:“你一定是想用温柔攻势麻痹我,等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给我致命一击!”
他越说越激动,“但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
闻让默默往车门边挪了挪,试图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
“我要继续我的计划!”陈知握紧拳头,“温水煮青蛙,等你彻底离不开我的时候,再冷酷抽身!让你尝尝心碎的滋味!”
司机从后视镜里投来同情的目光:“小帅哥,要不要改道去精神病院?”
闻让揉了揉太阳穴:“不用,谢谢。”
他看了眼还在滔滔不绝的陈知,突然觉得,或许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医院的镇静剂应该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急诊室的走廊上,惨白的日光灯在瓷砖地面上投下冰冷的光影。
闻让靠在窗边,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鼻子发痒,但他并没有离开。
诊室里,护士正在给陈知换药。
碘伏棉球擦过伤口时,陈知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撑着保持“高冷”的表情。
他的眉毛拧成一团,嘴角却倔强地抿着,活像只被踩到尾巴还要强装镇定的哈士奇。
“轻、轻点...”陈知终于忍不住小声哀求。
护士无奈地摇头:“你这伤口都裂开了,不处理会感染的。”
陈知偷偷瞄了眼窗外的闻让,硬是把到嘴边的痛呼咽了回去。
换完药,陈知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故作冷漠地说:“我自己能回去。”
闻让:“哦。”
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陈知站在原地,看着闻让的背影,突然慌了:“喂!你真走啊?”
闻让头也不回:“你不是能自己回去吗?”
“我...我...”陈知支支吾吾,“我伤口疼!”
闻让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身走回来:“走吧,送你回病房。”
陈知立刻眉开眼笑,像只得到主人原谅的大狗,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走廊里,陈知偷偷看着闻让的侧脸。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陈知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慌忙移开视线,在心里默念:
这一定是闻让的阴谋!对,他一定是想用温柔攻势瓦解我的意志!
但是...为什么他皱眉的样子这么好看?
不行不行,陈知你要清醒!
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打住!这是敌人的诡计!
但是...他刚才叹气的声音好性感...
啊啊啊!陈知你振作一点!
闻让察觉到身边人诡异的沉默,转头看了眼:“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没、没有!”陈知像只受惊的蚂蚱跳起来,结果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闻让无奈地摇头:“小心点。”
他伸手扶住陈知的胳膊,却感觉对方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知在心里疯狂尖叫:
他碰我了!他碰我了!
不对不对,这是敌人的计谋!
可是...他的手好凉...
不行!我要复仇!
但是...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好好闻...
闻让看着陈知变幻莫测的表情,开始认真考虑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