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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宋酌扒开酒店的白色被子,努力地睁了几次眼睛,才把困倦的眼皮睁开。他抓了抓潦草的头发,伸手关掉哔哔乱响的闹钟,然后“啪”地拍开灯光,昏暗的房间骤然亮起,把还埋在被窝里昏睡的莫知与照得皱了皱眉,拉起被子盖过了头。

      宋酌捏了捏鼻梁,撑着床坐起身,然后一把掀开莫知与身上的被子,声音暗哑地说:“起来了。”

      被子忽然掀开带起的一股冷气扇得莫知与抖了一下,他伸手摸索着热的东西,钻着把头埋进宋酌怀里,迷糊问:“几点了?”

      “六点,快点起来,洗漱完吃完早饭还得回去拿行李。”宋酌打着哈欠,靠在床头,伸手轻轻揪着莫知与的眼皮,像是要把这人的眼睛揪开。

      两人凌晨一点多才出酒吧,回到酒店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三点多才睡。现在六点,外面天还黑得跟锅底似的,两人困得魂都在飘。

      但现在不起来飞机就赶不上了,宋酌此刻男友责任感爆棚,硬是把莫知与这个昨天说要彻夜不睡,现在却睡得起不来的家伙揪了起来,把人塞进卫生间,再把酒店硬得能刷出血的牙刷往他嘴里一塞。

      莫知与迷迷糊糊的,刷牙时没轻没重,牙刷往牙龈上一推,坚硬刺痛的触感瞬间让他醒了一大半。他边刷牙边探出头看站在窗边正准备换衣服的宋酌,含糊道:“你不用起来,我待会自己打车去就行了,你再睡会儿。”

      宋酌把酒店的睡袍脱下来,白皙流畅的腰身裸露在暖黄的灯光中,他边套上自己的衣服边说:“不用,我去送完你再回家睡。”

      况且你走了,我自己在这里睡也没什么意思。宋酌心想。

      “好吧,”莫知与漱完口,出来吧唧地亲了一口宋酌,“那你跟我走吧。”

      宋酌阻挡不及,只能抬手挡住莫知与的第二口吧唧,他说,“先别亲,我还没刷牙。”

      “没事,我刷了。”莫知与把他的手拿过来吧唧了一口,又在他的唇上吧唧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宋酌去换衣服。

      两人打车回到小区,幸好莫知与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因此也没耽搁多久,等两人赶到机场的时候,甚至还有时间吃顿早饭。

      吃完饭,前面早班机也陆陆续续开始安检了。宋酌这时才对分别有了更具体的感觉,莫知与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于是特意放慢脚步,扯着最后一点时间慢慢往前走,像是要安抚这个不愿分别的小孩儿。

      宋酌不擅长分别,从小到大都是,不然大学他不会选离家那么近的学校。

      只是他清冷外表下的这份脆弱一直被他掩饰得很好,除了父母和青梅竹马的陈淀,没人知道他的那份有点可爱的脆弱。

      可现在在莫知与面前,他却一点也掩饰不了,也不想掩饰,他伸手揪了揪莫知与的衣角。

      这动作是无意识的,小时候沈月怡每次出差前,他都会这么揪一揪妈妈的衣角。沈月怡就会蹲下来,亲亲儿子的额头,摸摸他的头发,让他乖乖等她回来。

      这是个流行离开的世界,可即便这么多年,宋酌还是对分别束手无策,依旧不能适应。

      安检口已经没几个人了,广播里在提醒未安检的旅客尽快安检。

      莫知与松开行李箱,把宋酌揽过来,两人抵着额头,在冷冬里呵着白气,四目相对。

      莫知与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眉眼扬起笑,说:“等我回来,给你带雪山下的石块儿,给你的小海藻作伴。”

      这话像哄小孩儿,宋酌推开他,要面子地说:“快去吧,待会赶不上了。”

      “嗯。”莫知与说,“你也快回去吧,补个觉,眼里血丝都出来了。”

      宋酌点点头,莫知与拉过行李箱,转身进了安检。

      飞机平稳进入平流层,宋酌才走出机场打车回家。因为早上起得太早,回到家刚准备回房间补觉,沈月怡就惺忪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妈?”宋酌这才想起,今天星期六,他爸妈都休息,“起这么早?”

      “你不也早?”沈月怡往厨房走去,路过时拍了拍他的肩,不经意地问,“昨晚哪儿去了?玩到现在才回来?”

      宋酌长这么大,很少有彻夜不归的时候,昨晚沈月怡打了好几遍儿子的电话,还以为他被绑架了,最后电话打到陈淀那里,才知道儿子跟他出去玩了。

      宋酌有点抱歉地看着他妈,说:“对不起老妈,昨晚手机调了静音,没听见。”

      沈月怡其实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宋酌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很省心的孩子,昨晚还是第一次联系不上,她有点担心而已。现在看着儿子现在一脸困倦,像极了小时候每天拽他起床上幼儿园时的神情,她慈爱地笑了笑:“没事,下次记得给妈妈回个信息就行,看你困的,快回去睡觉吧,午饭做好了我让爸爸叫你。”

      “嗯。”宋酌点点头,推开门进去睡觉。

      一觉睡到饭点,宋铭来叫他时他刚好醒来,睁眼就看到了门口穿着家居服套着围裙的男人。

      宋铭看他醒了,推了推眼镜,说:“醒了?起来吃饭吧,你妈妈买了烤鸭。”

      “好。”宋酌推开被子,快速地刷牙洗脸。

      莫知与一走,他的生活好像缺了点什么一样,让他觉得有点无聊起来。虽然平时莫知与在的时候两人见面也不多,但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点空落落的。

      休息日的饭菜总是会很丰盛,宋铭的手艺这些年依旧很得母子俩的青睐,沈月怡平时总嚷嚷着减肥,但宋铭一下厨,她嘴巴就管不住了。于是每次吃完,就会埋怨宋铭把饭菜做那么好吃干嘛,害得她的减肥大计屡屡失败。

      可宋铭打算做得清淡点的时候,沈月怡又在一旁嚷嚷着点菜。

      如此循环往复,减肥大计败了又败。

      明天四级考试,宋酌下午的时候没再出门,就搁房间里准备考试文具和复习试卷。

      他的英语很好,四级跟高考的难度差不多,所以明天的考试对他来说没什么压力。说是复习,其实一直在走神,偶尔抬头看他桌子上养的小海藻,想到莫知与说给他带雪山下的石头儿,他总觉得这行为有股浪漫的神性。

      雪山下的石头,跨越三千多公里,带着远方的风雪和岁月,来到他的书桌上。

      很平凡的一件东西,甚至称不上礼物,但宋酌却有点期待起来。

      四级考试在上午,八点左右去到考场就可以了。宋酌却起得很早,看时间还来得及,他就不打算去外面吃早饭了,自己给自己下了碗面。他不擅长做饭,一点也没遗传到宋铭的厨子基因,煮出来的面缺水少盐,只能勉强下口。

      沈月怡和宋铭还没起床,他吃完饭背起书包就出门了。

      陈淀在小区外等他,两人一起搭公交去学校。不同于宋酌,陈淀的弱项是英语,他搭公交时还拿着单词句子想临时抱佛脚,一路上各路神明不管是管发财的还是管子孙香火的都被他拜了一遍,十分虔诚。

      到了校门口,陈淀还在四处乱拜,宋酌一把拍开他的手,说:“行了,自己什么水平还不知道?别去为难神佛了。”

      “嘤。”陈淀委屈地抗议了一下,很有自知之明地放下了手,转头掏出了带过来的星火单词。

      考完出来时快中午了,宋酌在门口外等陈淀,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人考不好。以前初高中时考试,这人每次嚷着考不好,平时练习时连送分题都能看走眼的人,考试时严谨得一批,该对的绝不会错。

      而且这人心大,考完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果然,下一秒,陈淀就从对面拐角拐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奔向宋酌,问:“中午吃什么?”

      这话问得他们好像刚刚从一节无关紧要的水课解脱出来,完全不像才刚经历一场国家级的考试。

      宋酌划拉着手机,说:“我回家吃。”说着又划拉了两下,说,“我妈让我带你一块儿回去吃,你要来吗?”

      “要!”陈淀答得很快,对于宋铭的手艺他是从小就知道的,他左手拿着书包,右手拽起宋酌就往校门口跑,十分的迫不及待。

      冬日的冷风扑在两人身上,宋酌出门时没戴帽子,被吹得脑壳痛,他甩开陈淀的手,并不想跟他一块儿跑。

      陈淀回头,一脸着急地看着他:“你快走啊,天这么冷,回去饭菜都凉了。”

      “不急,我妈说我爸才刚进厨房,咱们慢慢回去就行。”宋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最近愈发像哈士奇了,此刻就差叼个饭碗。

      陈淀这才停下迫不及待的脚步,“哦”了一声慢慢地和宋酌往公交站走,只是脸上里还是难掩着急的神态。

      宋酌看着他,有点发愁地想:柳倩挺好一姑娘啊……

      莫知与到达乌鲁木齐后在那里待了几天,边等莫海飞过来边逛了逛这座自治区的首府。

      乌鲁木齐地处亚欧大陆的地理中心,是全疆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方圆一千五百公里最大城市。

      即便身处首府,深处高楼大厦之中,但只要登上红山公园,就能望见远处的雪山。冬日的城市被大雪覆盖,苍茫一直延伸到天山大峡谷。

      他住在国际大巴扎附近,没事就去那边溜达溜达,一些饭馆的阳台上会有人在表演民族舞蹈,他买了羊肉串,边嚼边欣赏。

      异域的舞曲配上他手里的羊肉串,再来一瓶卡瓦斯,莫知与觉得要是有人跟自己搭话的话,他下一秒就能蹦出:“呦,朋油~”

      宋酌忙着期末,就在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新疆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莫知与等来莫海后,两人从乌鲁木齐直接飞去了喀什。可惜的是冬天的独库公路封了,如果在夏天来,他们可以一日经历四季,领略从草原、峡谷,到戈壁的绝盛美景。到达库车后,再坐火车去往喀什。

      比起坐飞机,坐火车能领略新疆更多的美。

      飞到喀什的第二天晚上,莫知与给宋酌打了视频电话,对面那人正抱着电脑修改PPT。

      莫知与现在在喀什的酒店里收拾着行李,他今天才去办了边防证,包了明天的车去往塔县。

      莫知与本来因为经费不足,不打算爬雪山,但莫海因为被老婆放出来而太过激动,于是给自己和莫知与都报了登山的名,还搞了两套登山装备过来。有了老爸的资助,莫知与也就顺理成章去登山了。

      宋酌陷在小沙发里,问对面正忙碌的莫知与:“叔叔呢?”

      “他说饿了,溜达出去买吃的了。”莫知与笑问,“考试怎么样?”

      “还行。”宋酌谦虚了一下,但在莫知与面前那点胜卷在握的小表情一点也没掩饰。

      莫知与把行李箱关上,举着手机坐到床上,说:“看来很有自信呐,小表情那么得意!”

      “嗯哼。”宋酌笑了一下。

      莫知与靠着背,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才分开两天,说想也没有到多深刻的地步,宋酌假装思考着,莫知与笑说:“怎么,不想我?我要伤心了。”

      “行吧。”宋酌宽宏大度地说,“想你。”

      这话听着敷衍,但莫知与不在乎,因为这人的眼神不敷衍。他伸手摸了摸宋酌送给他的相机,只想着明天如果能拍到满意的照片,那么那张照片将不拿去参赛,他要作为礼物,打印成明信片,从雪山下寄一封信回去给宋酌。

      那封信将沾着今年的瑞雪,给宋酌带去祝福。

      莫知与默默地想,他想向山神祈求宋酌平安,还有永远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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