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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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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动静并未睡梦中的依靠的两人。
陆时屿无意识往顾向远颈窝蹭了蹭，发丝间若有若无的山茶花香裹着咸涩的潮湿气息，像极了记忆中那座漏雨的瓦房里，从裂缝中渗出的陈年水痕。
他蜷起的手指微微抽动，在睡梦中抓住了对方睡衣下摆，如同十六岁被关在房间的那个暴雨夜，蜷缩时攥紧的窗帘。
晨光刺破窗帘时，陆时屿先醒来，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打开那条推送，看到许久不见的父亲以及弟弟。
陆父精神焕发，拉着他弟弟的手。
画面定格在弟弟腕间手表的冷光，那是爷爷留下来的，陆父宝贝的很，那么多年从不给他碰过。
小时候好奇摸了一下，被骂了很久。
记忆里陆父好像没牵过他，眼神瞬间复杂，有震惊有失落，还有一点嫉妒吧。
推送新闻里，父亲正握着弟弟的手向镜头致意，定制西装袖扣折射的冷光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忽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天，自己捧着话剧新人奖奖杯回家，以为会得到认可。
父亲却用雪茄在烫金证书上烙了个窟窿："陆家不养戏子。"青烟灼穿纸页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左腕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如同他童年碎了在哒哒作响。
他自己也不清楚，尝试着把这些情绪抛开，轻轻掖回顾向远肩头，蹑手蹑脚地离开顾向远居所回到自己居住的酒店。
顾向远醒来的时候在陆时屿已经不在，洗漱的时候收到陆时屿的信息。
“醒了没，一会儿一起去吃早餐，中午要服装试装和化妆定妆。”
顾向远慌乱的检查手机里的信息。
果然！昨天晚上剧组发了通知。
“已经准备好了。”顾向远回复。
看了时间早上十点，把漱口水呛进气管急忙收拾自己下楼。
到了小区门口，听到有人按喇叭，黑色小轿车驾驶座里探出半张脸，陆时屿咬着薄荷糖的牙齿在晨光里白得晃眼。
他惊讶地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我在哪里。”陆时屿笑着把早餐递给他，“从这里到拍摄点要穿过半个城的早高峰。”纸袋里飘出小米粥的香气，杯壁凝结的水珠洇湿他虎口陈年的烫伤疤。
顾向远接过早餐，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的手背。陆时屿的手很凉，像是握了很久的冰咖啡。
昨天的事情，两人只字不提，但顾向远落座时顺手调高了副驾驶座椅加热。
这个动作让陆时屿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起青白。
车内气氛安静而舒适。顾向远低头吃了一口小米粥，余光瞥见陆时屿的侧脸。那人专注地看着前方，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车载香薰是雪松混着佛手柑，却压不住后座那束新鲜山茶花的气息。
那不是送给顾向远的，纯粹是陆时屿喜欢这个味道，因为这是她外婆最喜欢的花。
陆时屿转眼，看到顾向远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似乎每次坐车顾向远都有这样的动作，脸色还有些苍白。
"靠边停五分钟。"顾向远突然抓住车门把手，喉结剧烈滚动。等车刚停稳就冲出去扶着路灯干呕，脊背弓成紧绷的弦。
到了拍摄现场，化妆师正在准备。顾向远第一次作为主角试妆，后颈渗出冷汗将衣领浸出深色痕迹。
陆时屿站在他身后，透过镜子与他对视："别紧张，你很好。"
说话时顾向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自己锁骨，那是他在海鲜市场搬运的时候，摔了一跤留下的疤痕。
他的安抚的确很有效果，顾向远放松了不少，状态好了些许。
这日的所有安排，两人都是一起，拍定妆照也是一前一后，或一起合照，再到其他演员。
这是陆时屿提出来的建议，准备阶段，他也传授自己的经验给顾向远，说着说着突然伸手托住对方下颌："看镜头时要想象那里站着最重要的人。"掌心薄茧擦过耳垂，两个人都怔了怔。
化妆刷轻轻扫过顾向远的锁骨，金粉在灯光下闪烁。顾向远突然伸手按住化妆师的手腕："这道疤留着吧。"
顾向远一愣，这套戏服的领口很低，锁骨上的红痕露了出来。
"《归途》第三幕，陈书远被养父打的留下了伤疤。"陆时屿的声音很轻，却用拇指蘸着遮瑕膏在伤疤边缘晕染出血痂效果，"要呈现出皮肤将愈未愈的状态，对吗？"
两人相视而笑，陆时屿的虎口还沾着遮瑕膏的珠光，在顾向远锁骨投下细碎银河。
场务小妹举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拍下这一幕，有点唯美，这是正经兄弟情吗，她怎么觉得CP雷达动了？
她从不会错，绝对不会！双眼放亮，紧紧盯着，拍照！拍！
这光影，这构图，这气氛，天呐，张某某看了都要改行拍BL剧啊。
昨天她亲眼看见陆时屿和顾向远在便利店躲雨，而此刻，监视器里两人的影子几乎重叠。
"陆老师，"导演盯着取景框，笑着说，"这感觉对了，看来这些天你们没白相处嘛。"
话音未落，顾向远突然轻轻推开陆时屿的手。
粗粝的戏服布料下，陆时屿的皮肤微微发烫。
恍惚间，似有山茶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陆时屿听见剧本写的十二年前的雨声。陈家院子斑驳的墙根下，少年掀起衣角擦了擦手，露出伤疤，捡起山茶花，："疼的时候，就闻闻这个。"
沾着雨水的山茶花，在他掌心开出血色的纹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辉走了过来，“呦，不错嘛，我看接下来的进度肯定很顺利。”
说着，他像两人竖起大拇指。
场务小妹发出感慨，“哇，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顾向远这么吸引人，他的眼神像太有味道了。”
正在拍定妆照的顾向远并没有听到她的话，等他下来休息的时候，女孩还拉着他一起拍照，突然凑近他耳畔："陆老师刚才看你的时候，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顾向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耳尖却诚实地泛起薄红，恰巧陆时屿走了过来，“来来，我们三个人拍一张。”
场务小妹赶紧躲开，“不行不行，我还是走吧，你们两个拍！我给你们拍！”
她在好像有点破坏气氛，她怎么能破坏两人同框！
导演要拍的是兄弟情还是CP啊，苦了要磕糖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都磕只会营养均衡。
“我们来给你们拍。”场务小妹笑容可掬地举起手机，镜头里陆时屿突然伸手将顾向远卫衣帽子扣上，笑得像恶作剧得逞的少年。
陆时屿还会打趣的喊一声，“顾向远，笑一个。”
一会儿跑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最后蹲在顾向远膝前仰拍时，突然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角度特别像..."话音消失在快门声里。
午饭的时候，大家吃着盒饭，顾向远就浅浅吃了几口，米粒在舌尖反复咀嚼就是咽不下去。这些陆时屿看在眼里。
凑过去问顾向远，“不好吃？”
“不是，是饭有点硬。”顾向远连忙摆手否认。
“胃不好？”陆时屿问他。
顾向远点头，从外套内袋摸出铝箔板药片，"习惯了。"
陆时屿记在心里，“等有空你去做个胃镜。”说着把自己餐盒里的蒸蛋舀过去，"这个好消化。"银色勺柄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晚上收工的时候，陆时屿接到制片人兰姐的电话。
“高桥那边提出了非常好的条件，不过我拒绝了，他们还不死心，问有没有其他男配的角色。”
陆时屿知道这是试探，按道理来说兰姐可以不用和他说那么多，两人相识四年，一起创作这部剧，就是看在这个缘分上才有了这个电话。
“兰姐，你觉得呢。”
陆时屿语气没有波澜，目光却追着正在卸妆的顾向远，那人正小心撕掉锁骨处的特效妆，疼得微微蹙眉。
兰姐是心动了，不过下不了决定。
这部剧没有想过能挣钱，但……有钱不挣王八蛋不是吗。
高桥选秀出来的，唱跳还行，演技差，最主要的一点是难伺候，粉丝多私生饭也多，这部剧本来就不长，加入别的戏份就会破坏剧本平衡。
再且说对于他们这个小剧组而言，搞不定这样的流量明星。
“我知道了。”兰姐挂了电话。
陆时屿不知道她最后做的决定。
身后传来顾向远的声音，“陆时屿！”
“我喊了你几声了，怎么没听见啊。”顾向远笑着走过来。
霓虹的路灯下，顾向远就是《听琴图》走出来的人，微风徐徐，他缓步而行，面上露出笑容，一身清雅。
陆时屿不知道，这样的气质是怎么形成，“刚刚在想事情。”
“那行，等会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我知道有家大排档很好吃。”顾向远想请他吃饭作为答谢。
因为口袋无几两银，没办法去更好的地方，就怕陆时屿不答应。
“正好我饿了，离这里远吗？要不我开车去。”
陆时屿一说话就有点停不下来，“你以后要是搬家了，记得告诉我啊，我要在你阳台上种满山茶花。”
到时候，等他闲下来就去找顾向远，闻一闻花香。
他准备买自己的拖鞋，准备下一次无顾向远嫁的时候带过去，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行，一定告诉你，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陆时屿的嘴角翘了起来，“那谁嫌弃，你做的饭菜很好吃，上次的腌笃鲜让我梦回外婆老宅。”
他一边说话一边绕到顾向远身后，突然将冰凉的手贴进对方后颈，"怕了吧！"
“你啊！”顾向远笑着摇头，脖颈却诚实地留住那片凉意。
他的确没有看错，陆时屿是挺热情的，只是这份热情下藏着一点忧郁底色，像他总爱穿的高领毛衣，遮住锁骨处那道淡粉色疤痕。
或许他不应该遮掩，只是他顾向远的过往，他必须承认且接纳自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