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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云离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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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
霍芙在修炼《星轨术》时，从识海的星轨图中捕捉到凡界云离国的方向。
这抹由天命牵引的指引，像一颗投入静水的星子，在她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她指尖凝起淡淡的星力，试图描摹那些稍纵即逝的星轨纹路，可画面总在触及核心时模糊褪去。
父亲霍子安常说，天衍宗弟子的识海异动，往往藏着与天地气运相连的契机，难道这次，竟是要她踏入那片没有浓郁星力的凡界？
云离国……她在宗门典籍里见过这个名字，那是凡界中一个依傍灵山、据说常有异星陨落的国度。
星轨指向那里，是有未被发现的星力秘境，还是藏着与她命数相关的人和事？
霍芙望着窗外流转的星辉，掌心的星力随心念轻轻震颤——或许，是时候循着这天命指引，去凡界走一遭了。
没过多久，一道清冽如松风的身影落在霍芙的院落外，正是凤鸣谷的姜无痕。
他一袭月白长衫沾着些微风尘，眉宇间带着几分难掩的凝重，见霍芙出来，开门见山便道：“霍师妹，我有事找你。
霍芙见他神色不似寻常，心中微动，侧身让他进门：“姜师兄请说。”
“自秘境得了那枚时间之钥，”姜无痕闭目，眉间的沙漏印记，清晰浮现壮大。
“我识海便时常闯入些模糊画面，像隔着一层水雾，看不清究竟。可今日清晨，那些画面忽然清晰了一瞬——”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霍芙脸上，语气带着几分确定。
“我看见了一个凡界都城，青瓦连绵，车水马龙。而在那熙攘人群里，我看到了你。”
霍芙心头猛地一跳，方才压下的星轨图记忆瞬间翻涌上来。
凡界、都城……这不正与她识海中星轨指向的云离国隐隐相合？
“你也看到了？”姜无痕见她神色变化，立刻追问。
“莫非师妹也感知到了什么？”
霍芙指尖轻颤，将识海星轨图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了然——时光之钥的预示，星轨天命的指引，竟都指向凡界同一个地方，指向她。
“看来，这凡界之行，不是你我中一人的事。”
姜无痕收起时光之钥，眸色沉定，“那都城该是云离国的京都，不如你我同往？”
霍芙望着天边渐沉的暮色，星轨的方向在识海中愈发清晰。
她点头：“好，便去那云离国京都看看，究竟藏着什么因果。”
两道身影如流光掠过长空，不过半日便已抵达云离国地界。
城郊的风带着凡界特有的烟火气，拂过衣袂时竟比宗门山风多了几分实在的暖意。
霍芙望着前方那座拔地而起的雄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青灰色的城墙蜿蜒如卧龙，高处箭楼林立，城门处车轿往来不绝，比她先前与崔向弋同去的那座凡城不知壮丽了多少倍。
“这便是云离国的都城？”她轻声道。
姜无痕目光落在城门上方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缓缓念出那两个遒劲的大字：“上陵。”
城门口的卫兵身着制式铠甲，正有条不紊地检查着往来行人的路引，喧闹中透着井然。
霍芙收回视线：“看来，我们要先混进城去了。”
姜无痕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行色各异的路人，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倒不难。”
姜无痕抬手在两人衣襟上轻轻一拂，淡青色的灵光闪过，他们身上那股属于修士的清逸之气便淡去了许多，瞧着与寻常赶路的富家子弟别无二致。
“走吧。”他侧身示意，率先朝着城门走去。
霍芙跟上脚步，耳中尽是商贩的吆喝、马车的轱辘声，还有孩童追逐打闹的笑闹。
这些鲜活的声响涌入耳中，竟让她紧绷的心弦松了几分——原来凡界的都城，是这般热闹鲜活的模样。
卫兵检查得不算严苛，见他们衣着体面，只随意看了眼姜无痕递上的仿制路引，便挥了挥手放行。
踏入城门的刹那，霍芙忽然感觉到识海中的星轨轻轻一颤，那些闪烁的光点仿佛被什么牵引着，隐隐朝着城中某个方向流转。
她不动声色地与姜无痕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顺着人流往城中心走去。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绸缎庄的幌子随风摇摆，酒楼里飘出浓郁的酒香，连空气里都混着脂粉、香料与食物的气息。
霍芙正看得入神，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回神——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车夫高声吆喝着让路人避让，人群顿时乱作一团。霍芙下意识侧身闪躲，却见马车窗边，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上似乎萦绕着一缕极淡的、让她莫名熟悉的气息。
“怎么了？”姜无痕扶住她的手臂，低声问道。
霍芙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方才那马车里的人……”
话音未落，她识海中的星轨猛地亮了起来，其中一颗最亮的星子，正稳稳指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马车里的人，指尖正轻捻着一串东珠手链，圆润的珠子在指间流转出柔和的光泽。
她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鬓边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晃动，每一次摇曳都泄出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
这是云离国的长公主，赵灵阳。
自出生那日起，便有钦天监言她命格带紫，是国运所系，故而自小养在深宫，受万千宠爱，连皇帝都对她多有纵容。
此刻她正透过车窗的轻纱，漫不经心地看着街上的热闹。
方才人群避让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两个身影——那女子身着素色衣裙，却有一双清亮如星的眼，莫名让她心头一跳。
“奇怪。”赵灵阳指尖一顿，轻声呢喃。
她自幼便偶有幻梦，梦里总缠着一道模糊的星影，方才那女子的眼神，竟与梦中星影有几分重合。
“公主，怎么了？”贴身侍女轻声问道。
“没什么。”
赵灵阳摇摇头，重新闭上眼，可方才那惊鸿一瞥，却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她不知道，自己这金枝玉叶的命数，早已在星轨流转中，与城外而来的两位修士悄然缠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霍芙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识海中的星轨仍在明灭闪烁。
那缕熟悉的气息，绝非寻常凡人所有，倒像是……被某种力量长期滋养的灵韵。
“去看看？”姜无痕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霍芙点头，两人脚下生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马车最终驶入一条朱红宫墙夹峙的大道，尽头便是巍峨的皇城。
“看来，是宫里的人。”姜无痕眸色微沉。
“上陵城的异动，或许与皇室有关。”
霍芙望着那道高耸的宫墙，指尖的星力微微发烫。
她能感觉到，星轨的终点，就在这宫墙之内。
就在两人望着皇城思忖之际，霍芙目光扫过街角一家茶楼，忽然定住了——窗边坐着的青衫少年，眉目俊朗，正低头与对面的人说着什么，那侧脸轮廓她再熟悉不过。
“赵云瞿？”霍芙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
姜无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道：“天南学院的那个金土双灵根修士？上次宗门大比他拿了第五，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霍芙却皱起了眉：“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
她顿了顿，想起曾偶然听宗门长辈提及的秘闻。
“传闻他不是修真界的，而是云离国皇帝的私生子，只是一直养在宫外，连皇室宗谱上都没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茶楼里的赵云瞿似有所觉，抬眼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只是瞥见了两个无关路人。
“他认出我们了。”姜无痕低声道，“却在刻意回避。”
霍芙点头，心中疑窦更深。天南学院与天衍宗、凤鸣谷虽非敌对，却也少有往来，赵云瞿身为学院天才，为何会出现在上陵城？又为何要隐瞒身份？
这时，赵云瞿对面的人起身告辞，他独自留在窗边，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着，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街景上，实则余光始终留意着霍芙二人的方向。
识海中的星轨忽然又动了动，这一次，光点竟同时朝着皇城与茶楼的方向闪烁起来。
“看来，他也与这事脱不了干系。”霍芙眸色渐深。
“或许，我们该去会会这位‘皇子修士’。”
霍芙与姜无痕对视一眼，缓步走向茶楼。刚踏上台阶，赵云瞿便已起身相迎，脸上那层刻意疏离的淡漠散去，换上几分复杂的笑意。
“霍师妹，姜师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他引着两人落座，亲自斟了茶。
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是为了皇城的东西而来？”
霍芙微怔，随即点头：“赵师兄既在此地，想来也察觉到了什么。”
“实不相瞒，”赵云瞿指尖划过茶杯边缘，声音压得低了些。
“我虽是父皇的私生子，却自幼与灵阳公主一同长大。她身子骨弱，却总说夜里能看见星子说话，我本以为是孩童妄言，直到半年前，她开始频繁梦魇，说有黑影要吞掉那些星星……”
他抬眼看向两人，眸中带着恳切。
“我留在上陵，便是想查清此事。公主是个心善的，上次天灾，她偷偷拿出自己的嫁妆救济灾民，若真有什么祸事缠上她，我不能坐视不理。”
霍芙想起方才马车里那道身影，心头微动。
原来赵灵阳的“幻梦”并非偶然，竟与星轨异动隐隐相关。
“你可知她梦中的黑影是什么？”姜无痕问道。
赵云瞿摇头：“我试过用灵识探查，却只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像是……被封印了许久的东西正在松动。而且那股气息，似乎与皇城深处的某个地方相连。”
说到这里，他看向霍芙：“方才见你望着公主的马车，想来你的星轨指引，也与她有关？”
霍芙坦诚道：“我的识海星轨，终点就在皇城之内。”
三人正说着，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快得如同错觉。
赵云瞿猛地起身，脸色一沉：“是魔人！它们又在窥探公主的行踪！”
霍芙与姜无痕同时凝神，果然感觉到一丝极淡的邪气，正朝着皇城方向飘去。
“看来，皇城深处藏着的秘密，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姜无痕眸色一凛，“赵师兄，可否借一步详谈？或许我们能联手查清此事。”
赵云瞿眼中闪过释然，他拱手道：“求之不得。”
茶盏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将三人的身影笼罩在氤氲中。
原本各有目的的三路来人，此刻因同一份关切与疑虑，悄然站在了同一阵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