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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论道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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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的喧嚣里，霍芙忽然瞥见人群外立着道熟悉身影——赵云瞿正抱臂站在廊下，目光落在场中切磋的弟子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胳膊。
她刚想开口，身侧的崔向弋已经像被点燃的炮仗，根本没等她出声，足尖一点就掠了出去，长剑“噌”地出鞘，带起一道凌厉的金芒直逼赵云瞿面门：“赵兄，别来无恙啊！”
这突袭来得又快又急，赵云瞿瞳孔一缩，下意识旋身避开，腰间长剑顺势出鞘，“当”的一声格开长剑，火星在两人之间炸开。
他站稳脚跟，看清来人时眉峰一蹙：“崔向弋？你这招呼方式还是这么没规矩。”
“规矩哪有切磋来得痛快！”崔向弋笑得张扬，手腕翻转，流火剑带着炽烈的灵力横扫过去。
他是金丹后期修为，剑招里裹着势不可挡的锐气，逼得赵云瞿连连后退——后者虽是金丹中期里的佼佼者，面对这悬殊的修为差距，一时竟有些捉襟见肘。
霍芙在廊下站定，看着场中瞬间胶着的战局，无奈地扶了扶额。
崔向弋的剑招本就凌厉，此刻更是毫无保留，每一剑都带着金丹后期的威压。
赵云瞿却也韧劲十足，剑舞得密不透风，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要害，偶尔还能抓住破绽反击一两招，逼得崔向弋不得不回剑防御。
“你倒是手下留情些！”霍芙扬声提醒，声音混在兵刃交击声里格外清亮。
崔向弋闻言，剑势稍缓，嘴上却不饶人。
“放心，打坏了赵兄，我赔他十坛好酒！”
说着剑招一变，不再一味强攻，反而多了几分试探的巧劲，显然是想逼出赵云瞿的真本事。
赵云瞿喘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却也来了斗志，剑嗡鸣着卷起劲风。
“不用赔偿，你只要别放水！”
两人你来我往，金丹修士的灵力碰撞让周遭的弟子纷纷退开，演武场中央空出一大片场地。
霍芙望着场中那道跳跃的火光般的身影，又看了看赵云瞿虽处下风却依旧挺拔的姿态，忽然明白崔向弋为何这般急切。
这般棋逢对手（哪怕修为稍逊）的酣畅，本就是少年人最贪恋的痛快。
她抱着剑靠在廊柱上，阳光落在流火剑的剑穗上，那根曾被崔逑数落“花里胡哨”的红绳，此刻正随着剑影翻飞，像一团跃动的火苗。
“铛”的一声脆响，赵云瞿的长刀被流火剑挑飞，重重钉在远处的木桩上。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灵力翻涌间喉头微甜，终究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青石地上，抬头时脸上却没什么颓色，只扯了扯嘴角：“还是差了一筹。”
崔向弋收剑回鞘，几步上前伸手将他拽起，拍了拍他肩上的尘土：“承让了，你的剑法又精进不少，换作寻常金丹中期，接不住我的剑。”
赵云瞿抹去唇边血迹，刚要说话，目光却落在了缓步走来的霍芙身上。
语气不自觉沉了几分：“说起来，上次一别已过去几年了。”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静水，崔向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霍芙垂眸看着地面，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灵阳公主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总在午夜梦回时缠着她。
赵云瞿望着远处的天际，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
“如今新帝登基，朝堂倒还算安稳，只是提起灵阳，宫里总还是静悄悄的。”
他顿了顿，看向霍芙。
“你不必总放在心上，那天魔人的留下的气息大概将要晋级元婴，你我那时境界低微，如何也不能力挽狂澜了。”
霍芙摇摇头，抬手抚上空间戒指，灵力催动间，一枚莹白的玉佩出现在掌心。
玉佩上刻着繁复的星纹，那是赵灵阳给她的。
“这是灵阳给我的。”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可我没护住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却暖不了她指尖的凉意。
崔向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他记得那天霍芙抱着灵阳冰冷的身体，浑身是血地站在废墟里，像株被狂风摧折的白梅。
这几年她修为猛进，想起当年若是有这般修为，或许那灵阳公主就不用死了。
霍芙想着，忽然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星纹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崔向弋咳了声，故意扬高声音：“哭什么，灵阳要是看见你这样，肯定要笑话你。再说了，咱们如今修为涨了这么多，以后再遇魔人，定要让他们偿命！”
他说着挺了挺胸，金丹后期的灵力不经意间散开，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赵云瞿也点头：“我已突破金丹中期，假以时日定能晋入后期。下次再并肩，绝不会再让故人蒙难。”
霍芙吸了吸鼻子，将玉佩和锦囊小心收进戒指，抬眼时眼底虽还泛红，却已多了几分亮色：“嗯，绝不会。”
演武场的喧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三年前的伤痛仍在，可如今握紧的拳头里，已多了足以守护的力量。
演武场的切磋告一段落，崔向弋和霍芙指点了几名弟子的招式破绽。
有个使长枪的少年总爱沉肩发力，崔向弋当场演示了如何借腰劲卸力，看得对方连连点头。
霍芙则纠正了一名女弟子剑招里的滞涩处，指尖轻点间，灵力勾勒出的剑影让她瞬间通透。
赵云瞿在一旁看着，等众人散去，才状似随意地问：“方才没瞧见姜兄，他也来了吧？”
“在试剑坪呢。”崔向弋正用布巾擦着剑，随口应道，“那地方清净，合他性子。”
霍芙补充道：“李千铭也跟过去了。”
赵云瞿眉峰微挑：“李千铭？那位和姜兄一样融合了法则的天命之人？，也不知是个怎样的人物。”
“去了就知道了。”崔向弋将剑收回鞘，“走，正好去看看那家伙是不是又在缠着姜无痕。”
三人并肩往试剑坪走，越靠近后山，风声越烈，云雾漫过石阶，沾得衣袂微湿。
转过一道弯，就见崖边的练剑石旁立着两道身影。
姜无痕背对着他们，正抬手抚过石上的剑痕，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李千铭站在他身侧半步远，手里拿着件玄色披风，正低声说着什么，侧脸在云雾里显得有些模糊。
“喏，那就是李千铭。”
崔向弋朝那边努了努嘴，声音压得很低。
“性子有点怪，你别跟他较真。”
赵云瞿的目光在李千铭身上顿了顿。那人穿着件墨色长衫，袖口绣着暗纹，明明是站在光天化日下，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翳感。
尤其是看姜无痕的眼神，黏得像蛛网，让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姜兄。”赵云瞿扬声打招呼，率先走了过去。
姜无痕闻声回头，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微微颔首：“赵兄。”
李千铭的目光也转了过来，落在赵云瞿身上时，那双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像在打量什么物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没说话。
赵云瞿被他看得不太自在，索性忽略他，转向姜无痕：“方才在演武场没见你，原是在这清静地。”
“此处剑痕颇有章法，过来看看。”姜无痕的视线落回练剑石上，语气平淡。
李千铭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带着点黏腻的沙哑：“无痕喜欢安静，有些人来得不巧，怕是要扰了兴致。”
这话听着像自说自话，眼神却瞟向赵云瞿，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赵云瞿皱眉，刚要开口，就被崔向弋抢了先：“李师弟这话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来论道的，凑一块儿正好交流交流。”
他说着往姜无痕身边凑了凑，故意隔开李千铭半步。
“是吧姜无痕？”
崔向弋和霍芙早就知道李千铭的心思此时犯贱故意刺激李千铭。
姜无痕没接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崔向弋的靠近，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李千铭攥紧披风的手，眸色微沉。
云雾在几人间流转，风里忽然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张力。霍芙看着眼前这微妙的局面，悄悄拉了拉崔向弋的袖子。
看来这试剑坪，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清静。
几人沿着试剑坪的石阶往下走，云雾渐淡时，脚下忽然出现一片光滑的青石地。
地面上刻着繁复的纹路，七个拳头大小的光石嵌在凹槽里，散发着朦胧的白光，呈勺状排列。
“这阵法看着像北斗七星阵。”霍芙蹲下身，指尖拂过最近的一颗光石，触感温润，隐约能感受到里面流转的微弱灵力。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日头正好，星辰未显，却还是试着调动体内灵力，引动天际的星力。
以往碰见过类似的星阵，这般操作总能触发机关。
可灵力注入光石，却像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七颗光石依旧静静地亮着，毫无反应。
“不是北斗阵。”姜无痕也蹲下身，目光扫过那些纹路，“轨迹走向不对，倒像是……某种传送阵。”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那七颗光石忽然剧烈闪烁起来，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霍芙下意识后退半步，就见其中六颗光石骤然亮起，光芒连成一片，唯独有两颗依旧黯淡。
“这是……”赵云瞿刚要开口，一股强风毫无征兆地从阵法中心卷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吸力将几人往中间拽。
那股风力强得惊人，崔向弋想拽住霍芙，却被风势扯开，几人不由自主地被卷向阵法中心。
李千铭在混乱中猛地抓住姜无痕的手腕，后者想挣开，却被他攥得死紧。
“嗡——”
六颗光石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柱，将六人完全吞噬。
风势骤停的瞬间，光柱和人影一同消失在青石地上，只留下那片刻着纹路的空地，和依旧黯淡的第七颗光石。
“怎么回事？！”
“那不是学院废弃阵法吗？长老说早就失效了！”
石阶下传来天南学院弟子的惊呼声，方才一直远远跟着的几名弟子此刻都冲了过来，看着空荡荡的阵法面面相觑。
为首的弟子脸色煞白：“这阵法……长老都试过无数次，连灵力都引动不了，怎么会突然启动？”
旁边有人颤声接话：“而且……那六人可都是各势力的核心人物，就这么被卷进去了？”
云雾重新漫上青石地，遮住了那些诡异的纹路。
阵法边缘，第七颗光石依旧黯淡，像只沉默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天南学院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这连长老都无法参透的阵法，突然将人卷走，究竟会通往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