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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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光影骤变的瞬间，李千铭下意识便想拽住身边的人，指尖却只捞到一片虚空。
待眩晕感退去，他猛地睁眼，入目仍是熟悉的碑林，方才的路人全没了踪迹。
只有姜无痕站在三步开外，青白长衫的下摆被风掀得微动，正蹙眉望着四周。
李千铭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仿佛多看对方一眼都嫌多余。
他转身去看石碑，指尖在冰凉的石面上划过，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刻痕抠下来。
姜无痕望着他紧绷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换作往日，以他的性子，断不会主动开口碰钉子，可此刻四下无人，空气中那层刻意维持的疏离薄得像层纸，稍一触碰就要破。
他终是放软了语气，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这空间……像是被人动了手脚，你有没有觉得灵力运转滞涩？”
李千铭没理他，头也没回，指尖的动作却顿了顿。
姜无痕并不气馁，又往前走了半步，目光落在他握着剑柄的手上——指节仍泛着白，显然是在较劲。
他放低了姿态，带着点小心翼翼：“你试试调动法则之力，我怀疑这地方和空间有关。”
“谁要听你的。”李千铭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们只是陌路人”
他刻意把“陌路人”三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姜无痕的脸色微白，却还是坚持道：“你真的要这样吗？”
“不然呢？”
李千铭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不甘，偏偏独独藏起了那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姜无痕绝情的是你，况且我说过了，我们现在是陌路人。”
他的眼神太利，像出鞘的剑，直刺过来。换作旁人，怕是早已退避三舍，可姜无痕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
“是不是陌路人，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诚。
“去年花宴的事，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李千铭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花宴，心头猛地一震，嘴上却更硬了：“我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倒是你，姜无痕，觉得看我笑话很有意思？”
“我从没想过看你笑话。”姜无痕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往日温润的模样碎了些，露出底下的执拗，“我只是……”
他的话没说完，周围的石碑忽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嗡鸣。
两人脚下的地面开始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蛇，迅速蔓延开。
李千铭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姜无痕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他：“小心脚下的纹路，像是锁灵阵！”
李千铭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又快又急，像是被烫到一般。
可下一秒，他自己也踉跄了一下——边的纹路突然亮起，一股吸力传来。
姜无痕眼疾手快，再次抓住他的手腕，这一次握得极紧，没给他挣脱的机会。
……
“你放开！”李千铭低吼。
“不放。”姜无痕的声音难得带了点强硬，“要困一起困，要走一起走。”
李千铭一怔，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没有了往日的退让，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阳光透过石碑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比上班得那双眼亮得惊人。
李千铭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到了嘴边的狠话，竟卡在了喉咙里。
周围的嗡鸣声越来越响，金色的纹路越发光亮，将两人圈在中间。
可不知为何，那原本该让人恐慌的束缚感里，似乎悄悄多了点别的什么。
金色纹路骤然暴涨，化作无数道利刃般的光刃，朝着两人席卷而来。
姜无痕下意识将李千铭往身后护，可李千铭却猛地侧身，故意慢了半拍——一道光刃擦着他的胳膊划过，瞬间带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顺着手臂滚落，滴在石板上。
“李千铭！”姜无痕的声音陡然变调，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润，只剩下纯粹的慌乱。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指尖都在发颤，“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千铭垂着眼，掩去眸底的算计，声音气若游丝：“没事……小伤……”
话没说完，他便“踉跄”着晃了晃，直挺挺往地上倒去。
“李千铭！”姜无痕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入手一片滚烫的温热——是他胳膊上的血。
他将人搂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探向他的鼻息，却发现李千铭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
那一刻，姜无痕的脑子像是被惊雷劈过，一片空白。
他颤抖着摸向李千铭的脖颈，感受不到丝毫脉搏跳动，整个人瞬间慌了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李千铭你醒醒！”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没了血色。
姜无痕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那些被他死死压在心底的话，那些拉不下的脸面，那些怕被人指指点点的顾虑，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对不起……”
他哽咽着，一遍遍地抚摸着李千铭的脸颊，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对不起……我说错了……”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去年花宴上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你。我对你有情，我一直都对你有情……”
“是我胆小，是我拉不下面子，我怕被人说三道四，怕名声受影响……我就是个胆小鬼……”
他把脸埋在李千铭的颈窝，泪水浸湿了对方的衣襟：“你醒醒好不好？”
躺在他怀里的李千铭，原本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此刻却被这滚烫的泪水和泣不成声的告白砸得心脏猛地一缩。
那些藏在冷硬外壳下的委屈、不甘，还有那点从未熄灭的期待，在这一刻全都翻涌上来，堵得他鼻子发酸。
他本想立刻睁眼，可听着姜无痕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我错了”“别离开我”，又莫名地舍不得打断。
直到姜无痕的哭声越来越低，几乎要喘不上气，他才终于憋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姜无痕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千铭？”
李千铭缓缓睁开眼，脸上还带着刻意装出的虚弱，眼神却清明得很。
他看着姜无痕通红的眼，还有那没来得及擦掉的泪痕，喉结动了动，硬着头皮扯了个谎：“刚才……好像是被光刃的灵力冲得岔了气，一时没缓过来。”
这话漏洞百出，可姜无痕此刻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哪里还顾得上追究。
他一把将李千铭搂得更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声音还是抖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千铭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没推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姜无痕胸腔里剧烈的心跳，还有那带着哭腔的、滚烫的呼吸。
方才那句“我对你有情”，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他抬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姜无痕的背，声音难得地放软了些：
“……松手，勒死了。”
姜无痕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却还是紧紧抓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像是怕一松手人又会消失。
他看着李千铭胳膊上的伤口，眼眶又红了：“我先给你止血。”
李千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笨拙却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伤药，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阳光透过石碑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缠缠绕绕地交叠在一起。
周围的光刃不知何时已经退去，金色的纹路也渐渐淡了下去。那道困住他们的空间屏障，似乎也在悄然松动。
可此刻，谁也没心思去想怎么出去。
血药涂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微凉的刺痛，李千铭却没像往常那样皱眉，只是盯着姜无痕低垂的眼睫。
那人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颤巍巍的，像受惊的蝶。
“你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李千铭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姜无痕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猛地抬头，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嘴唇嗫嚅着：“我……我……”
方才那些剖白心迹的话此刻全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千铭看着他这副窘迫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促狭，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说对我有情……是真的吗？”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姜无痕发烫的耳垂。
“还是说，只是情急之下的胡话？比如……友情？”
“不是友情！”
姜无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低下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连声音都带着点破音。
看着他这副连耳根都红透的样子，李千铭心里那点残存的别扭忽然就散了。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姜无痕脸颊上未干的泪痕，然后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
姜无痕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还蒙着层水汽，满是惊慌和无措，像只被人攥住了后颈的兔子。
李千铭盯着他颤抖的唇，没再说话，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不是试探，不是轻触，带着点狠劲，又藏着压抑了太久的滚烫。
姜无痕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骤缩，连呼吸都忘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道灼热的触感，还有李千铭身上清冽的气息。
他想推开，手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半点动弹不得。
直到李千铭松开他，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张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震惊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李千铭看着他这副傻样子，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伸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脸颊：“这下，我相信了。”
姜无痕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别过脸，用袖子捂住嘴，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想斥责，想质问，可一想到刚才那个吻，心脏就跳得快要炸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点含混的气音。
李千铭见他这副模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他抬手，状似随意地拨了下姜无痕额前的碎发，语气里带着点揶揄：“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姜无痕猛地转头瞪他，眼里还带着水光，却没了方才的清冷，反倒添了点恼羞成怒的艳色：“你……你放肆！”
“嗯，我放肆。”
李千铭坦然应下，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情越发舒畅。
“不过，总比某些人只会哭着说实话，却不敢认的好。”
姜无痕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地别过脸，可那微微发烫的耳尖，还有攥得发白的指尖，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