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监护仪发出平稳的滴答声时，林星河正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些蜿蜒的黑色纹路像极了陆子期昨晚直播时画的应援图案，他数到第三十七道裂痕时，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与记忆里声乐室的门锁声重叠。
"醒了？"经纪人苏媛踩着十厘米红底高跟鞋走进来，香奈儿套装上还沾着楼下车载采访的镁粉，"三小时后的新闻发布会，通稿需要你背熟。"她将iPad扔在床头，屏幕上#Ethan坠楼疑云#的tag后面跟着爆红的火焰符号。
林星河的手指在被子下摸到未拆线的伤口，缝合线的走向与三年前夏凛工牌背后的血痕惊人相似。他点开新闻头条视频，自己坠落时的慢放画面被配上悲情BGM，韩在勋扑向栏杆的镜头被剪辑成英雄救美，沈昭白跪地检查气垫的动作配上"神仙队友"字幕，陆子期哭花的眼妆特写登上热转第一。
"救护车是公司提前安排的。"苏媛的钻石美甲划过他脖颈处结痂的勒痕，"包括那个私生饭的摩托车队——你以为真有人能突破安保系统？"
化妆师带着三个助理鱼贯而入时，林星河在粉刷触感中想起出道夜的场景。遮瑕膏覆盖锁骨烟疤的力度与那日如出一辙，发型师打理银灰卷发的手法仿佛在擦拭展示柜里的水晶器皿。裴砚推门进来的瞬间，所有人像被按下暂停键，他手中提着的紫檀木食盒散发药香，袖口龙纹刺绣比往常更暗沉。
"当归黄芪粥。"裴砚舀起一勺吹凉，簪尖在碗沿敲出清脆声响，"你低血糖的老毛病..."林星河就着他的手吞咽，在瓷勺反光里看见对方无名指新添的戒痕——与夏凛生前常戴的银戒尺寸相同。
发布会现场的白玫瑰换成铃兰，林星河知道这是陆子期的手笔。那个总爱在物料里塞小心机的少年此刻正帮他调整耳麦，虎牙擦过耳垂时留下细小血珠："星河哥要好好表现哦，天台监控的云备份在我这里呢。"
沈昭白突然从背后环住他做拉伸，舞蹈演员的手指精准按压肋下淤青："等会记者问到康复计划..."呼吸喷在尚未拆线的伤口，"就说多亏成员们轮流守夜照顾。"林星河在镜中看见他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锁骨结痂的齿痕——那夜病房断电时混乱的见证。
韩在勋的克罗心项链换成了纯黑项圈，金属扣环贴着喉结振动："敢乱说话就让你重温坠落体验。"他扯松领带露出纱布包裹的右手，通稿说是阻拦私生饭受的伤，实则是那晚在天台拉扯林星河时撞碎的玻璃划痕。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林星河被四种不同的古龙水味道包围。裴砚扶着他后腰的手在西装褶皱里写字，沈昭白借着递话筒的动作塞进微型耳返，韩在勋调整座椅时黏上窃听器，陆子期眼泪落下的弧度经过八百次镜子练习。
"关于坠楼事件，纯粹是意外。"林星河念着提词器上的谎言，舌尖抵住上颚才压下反胃感，"当时在找夏凛前辈留下的..."他故意在这里停顿，满意地看到四人瞳孔骤缩。
记者席哗然。苏媛在后台掐灭第三支烟，大屏突然跳转出高清修复的旧视频——夏凛坠楼前夜与林星河在练习室的合舞影像。画面边缘，四个模糊身影正透过门缝窥视。
沈昭白的水杯突然打翻，韩在勋踹翻椅子冲上控制台，裴砚的水袖卷住电源线，陆子期扑向镜头的姿势像极了精心设计的舞蹈ending。林星河在混乱中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心电监护仪留下的圆形疤痕，快门声瞬间淹没安保人员的呵斥。
保姆车驶上高架桥时，林星河终于点开锁屏上的匿名邮件。附件里夏凛的完整病历表显示，声带受损源于长期服用掺有玻璃粉末的润喉糖，而处方医师签名栏赫然是裴砚家族医院的印章。
"惊喜吗？"韩在勋的纹身枪抵住他尾椎，"当年选拔赛最终轮，你喝的矿泉水本该属于夏凛。"皮衣内袋掉出泛黄的日程表，林星河看见自己名字旁边画满血红叉号。
沈昭白突然播放练习室监控音频，电流杂音中传出夏凛的惨叫和重物倒地声。"你总说膝盖疼，"他舔掉林星河耳后渗出的血珠，"其实那天被推进器械室的是..."
陆子期用直播补光灯照亮车厢："要现在公开真相吗？"他晃着存有林星河心理诊断书的U盘，"或者继续玩相亲相爱的游戏？"应援会刚送来的手写信在座椅间纷飞，某封信封口的唇印与韩在勋昨晚留下的如出一辙。
深夜的舞蹈练习室，林星河对着镜墙重复出道曲动作。膝盖旧伤在第十二次旋转时发作，他栽向镜面的瞬间被四双手臂接住。裴砚的簪尖划破他手腕静脉，沈昭白蘸着血在镜面画笑脸，韩在勋的项圈锁住他喘息，陆子期镜头对准满地凌乱的药盒。
"当年夏凛就是这样被玩坏的。"韩在勋咬开他演出服肩带，"不过你更耐折腾些。"沈昭白把止痛药混着红酒渡进他口中，裴砚在染血的宣纸上抄写佛经，陆子期将直播打赏金额念成倒计时。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星河躺在打歌服堆砌的祭坛上。苏媛发来新行程表：上午录制的心理咨询vlog需要展现脆弱美，下午粉丝见面会要"不经意"露出绷带，傍晚的慈善拍卖要捐赠夏凛生前送他的手表。
化妆镜前，林星河用遮瑕膏涂抹裴砚留下的掐痕。沈昭白在帮他系腰带时故意勒紧胃部，韩在勋的唇膏印盖住锁骨针孔，陆子期将微型麦克风藏进他发饰。当站姐的长焦镜头穿透窗帘，他又变回那个眼含星河的完美偶像。
签售会现场，林星河在第一千张专辑上签名时，某个戴口罩的粉丝突然攥住他手腕。袖口滑落的瞬间，少女用美甲在他掌心刻下血痕："我们知道夏凛的事了。"应援手幅背面是用口红写的威胁信，落款画着被肢解的天使翅膀。
安保人员拖走尖叫的粉丝时，林星河舔掉掌心血珠微笑。当晚的热搜第一变成#Ethan 温柔对待私生饭#，陆子期在后台掐着他脖子冷笑："你猜她病房的监控是谁泄露的？"
庆功宴的香槟塔映出五个扭曲身影，林星河在裴砚杯中下安眠药，调换韩在勋的纹身染料，弄断沈昭白的舞鞋系带，将陆子期的直播手机泡进红酒。当四人以不同姿势昏睡时，他打开韩在勋的保险箱——三年前夏凛的尸检报告与他的练习生合约并排陈列。
晨光穿透薄雾时，林星河站在公司顶楼复制夏凛最后的舞步。跟拍无人机将画面实时传输给百万观众，他在旋转中对着镜头呢喃："真正该坠落的人..."话音未落便被冲上来的四人扑倒，韩在勋的怒吼、裴砚的佛珠、沈昭白的绷带、陆子期的眼泪在晨光中交织成网。
直播中断后的五分钟，林星河在安全通道捡到沾血的练习生名牌。背面新增的字迹与夏凛笔迹一模一样："他们需要永恒的祭品。"楼梯间传来四种脚步声的回响，像极了出道曲的和声节奏。
当夜庆功宴的香槟换成葡萄糖，林星河在注射镇静剂前最后看见的，是四人举着他新签的续约合同。沈昭白在帮他调整呼吸面罩，韩在勋的纹身枪在皮肤刻下公司LOGO，裴砚将夏凛的遗物戒指套上他无名指，陆子期对着昏迷的他录制ASMR："睡吧，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人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