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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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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
路余抬手擦掉林鲸脸颊上的泪珠。
林鲸低下头不想让路余看见,可眼泪像是崩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终于忍不住的,他将头埋在路余的锁骨处。
路余左手虚环住林鲸的肩,右手轻拂他的背。
太阳藏入水面,只留下一个尖尖给二人。
林鲸松开手,胡乱擦了下眼睛。
林鲸眼眶湿润,眼睛也有些红,他专注地看着路余的眼睛,叫道:“路余。”
“嗯。”
“我们……”林鲸说。
他想说的话似乎能从他的眼中跃出来,可话到了关头,却又不知怎么出口。林鲸有些近乎挫败的、再次的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路余碰了碰他的眼睛、鼻子再轻划过嘴唇,手掌垂落又握住那只手。
“不着急。”路余说。
“这样就好,我们慢慢来。”
最后一点阳光淹没在海中,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越发清晰,马路上的灯只传来微弱的暖光,林鲸的黑发被吹的凌乱。
路余侧头望去,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我们去餐厅吧。”
林鲸转过头,眼角依旧有些泛红,他眨眨眼,点头。
两人起身往回走。
“我去,这里这么黑。”
“蠢啊,手机打下光啊。”
前方传来说话声,下一瞬,手机手电筒被打开,远方传来光亮林鲸才发现前面有一群人。
去停车场要经过那里,二人自然要往那边走,那边的交谈声也越来越清晰。
“冻死我了,非得来放烟花?”
“谁叫你昨天出错让我们都没来成烟花秀,别说话了你。”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
“行行行,你俩别吵了。”
“谁想跟他吵,班长你帮我拿下球。”
“你放烟花为什么要拿球来!”
“我打完球直接来了,哎呀,不要在意那么多,装球袋里了你提着就行,我来放大烟花。”
“你怎么不让班长放,你拿球!”
“他不是不敢点火嘛,快点快点,你不是还要拍照吗,摆好烟花。”
林鲸走近才看清是四个人,大约是一群高中生,他们专注地摆烟花,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经过两个人。
两人走出一段路后,身后传来烟花绽放地兹拉声和一群少年少女们兴奋的惊呼声。
林鲸回头看了眼,烟花不大,是炮竹店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不能像昨天烟花秀那样照亮整个天空,甚至那些烟花不能超过地面三米,但依旧那么绚烂,依旧给正青春的他们带来快乐。
“想放吗?”
路余问道。
林鲸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没有,只是忽然想起我们以前打完球也来放过烟花。”
那是高二上学期末的时候。
林鲸其实十分会打篮球,提一捆书也完全不会影响他,刚分班那会卫倜找他打篮球被他拒绝纯粹是因为林鲸怕热。
在听说林鲸打球巨好的前提下,卫倜被多次拒绝到一度认为自己被林鲸看不起,直到海城难得的降温那天。
骤然的降温打倒了不少在十二月份还穿着t恤在篮球场挥洒汗水的男孩们,卫倜十分顽强的抗住了病毒,但没想到在体育课凑不齐打篮球的人。
无奈的他扫视一圈,发现班上只有林鲸可以邀请。
抱着被拒绝的心态,坐在林鲸的前座的卫倜站起来转身,双手撑在林鲸的桌子上问他。
“篮球,去不去。”
“行。”
林鲸合上书,答道。
“嗯?”卫倜猛然凑过去,“你还真答应了。”
“不乐意?”林鲸作势打开练习册。
“哪能啊,走走走。”卫倜把他的书抽掉,拽着他站起来。
“等等等等。”卫倜突然停住,“还差一个人。”
他看指着空旷的教室解释道:“那几个感冒了,请假了。”
林鲸表示理解,手指曲起敲了敲路余的桌子。
“去吗,路余。”
路余抬头看向林鲸,面前的林鲸无害的朝他笑了笑,他放下笔点头。
距“英语作文”“以身作则”事件已经过了三个月,在班主任连续三个月不换位的促成下,两人明里暗里互相较劲——幼稚且有点气人——起初表现为在各自优秀的科目压对方一头,路余数学考145分林鲸考150,林鲸物理98分路余回赠一个满分,林鲸英语刚突破一百大关路余就给他扣除零分的惊喜,后来演变为,二人互发彩信,具体内容是对方圈出标疑题目的解答过程。
两人结束“战争”是在月初,那天林鲸为了解那道物理题熬到三点,写完题撑不住了直接趴桌上睡着了,一觉醒来腰酸背痛还鼻塞,一早上耷拉着眼没精打采的,上语文课是更是一头撞在桌子上,幸好有本书垫着没有发出大声响。
一上完语文课,林鲸就跑到厕所洗了把脸,但效果微弱,他脑子嗡嗡响的回到座位上,头还没挨到桌子就被一盒药给抵住了。
林鲸拿起药疑惑地看向一直没离开座位的路余。
路余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道:“话费挺贵的,别发彩信了。”
“嗯?”林鲸讶异。
路余叹了口气,放下笔,侧身对着林鲸。
“喝药,别半夜三更还在解题,早点睡。”
“路余,你这是……”林鲸用他混沌的脑袋思索了一番,“瞧不起我还是关心我。”
说罢,他自己也感觉不对劲,又补充道:“怪奇怪的。”
路余没回答,只是道:“喝药吧。”
就像他们的斗争莫名其妙的开始一般,结束也一样的没头没脑。
林鲸的病很快就好了,两人的手机信息界面停留在那天凌晨三点十八分的彩信。
现实生活中很少交流的两人开始平和地讨论题目,就这样在卫倜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关系慢慢变好。
但卫倜心大,没有关注同桌二人从“剑拔弩张”到“和平友爱”氛围的变化,十分迅速的接受了这位新球友。
“路余打球咋样。”
三人下楼梯,林鲸卫倜两人走在前面,路余跟在他们后面。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叫他?”
“他答应了不就说明会。”
“也是。”
篮球场就在教学楼之前,不过几句话之间三人就到了球场门口。
“卫倜,这。”
那边有个人向卫倜招手,那人身边已经有不少人了。
卫倜领着两人走过去,简单解释一下原因,指着林鲸和路余说了句“我班的”,几人没有多话,分了组,就直接开打。
男生之间的关系有是就是那么简单,不必对方叫什么名字,但球打得好,游戏玩得好,一场交流下来,很容易称兄道弟。
“我靠兄弟你俩打球这么厉害,那个三分打配合真的绝了,下次再一起打。”
“今晚不上晚自习,一起去吃个烧烤?”
“去,在家吃一个星期了,我馋死了。”卫倜答完,转向林鲸路余,问道:“你俩去不。”
“算了,这个点我妈估计都在做饭了,我回家吃。”林鲸答道。
路余:“你们去吧。”
卫倜依旧保持着他不强求别人得美好品格,得到答复后告别两人,跟着一群朋友走了。
几人打球有些久,最后一节课下课不少时间,学校路上只零星有几个人,太阳掩在建筑后,天际被染成了橘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室外楼梯上。
回到教室林鲸收拾好东西路余刚好拉上书包。
“一起走吧。”
“嗯。”
巧合的是,今天两个人都没有骑自行车。
步行有些慢,两人走到海边那条路时太阳已经藏进海底,只有暖黄色的路灯孜孜不倦地给他们照亮回家的路。
海风有些凛冽,林鲸右手握住书包肩带,把包拿到胸前,从里面取出一条围巾。
啪嗒一声,一个长条被带了出来。
林鲸一手拿书包一手拿围巾一时腾不出手来,路余停下弯腰拾起那盒仙女棒。
林鲸快速的拉上书包链,手指划过书包肩带向后一甩单肩背上。
路余拿着那盒仙女棒,等着林鲸将围巾系上再递给他。
林鲸接过,打开一看,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从哪来的了。
“前两天表妹来我家,放了不少烟花,估计是她放进来的。”
小孩子藏东西总是说不准的,或许刚藏好他们自己就忘了,而林鲸装书的时候没细看,这盒东西就留了这么久。
路余点点头,表示知道。
林鲸拿着那盒东西左右看了看,忽然道:“要不给她放了。”
说着他取出一根仙女棒:“不过没打火机也放不了。”
“要不……”林鲸话还没说完,视线中就出现一直骨节分明的手和一个塑料打火机。
林鲸愣了一下,接过:“你还有打火机,抽烟?”
“不抽。”
林鲸拿出一根仙女棒递给路余:“确实没在你身上闻到过烟味。”
“嗯。”
林鲸开始点火,打火机不是防风的,林鲸不得不用手拢着才能点火,仙女棒又长他做不到两只手近距离点火。
林鲸又一次按下打火机,按键向下火苗向上窜的时候,林鲸的手上传来一丝暖意,路余弯着手护着火苗,指尖触碰到林鲸的指节。
刺啦一声,仙女棒被点燃,林鲸下意识把手往后一缩避免火星溅到路余的手。
路余收回那只手,拿着仙女棒对准林鲸的,轻微晃动间,他的那根也被点燃,银花绽放,灿烂映在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