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于康卷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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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高大的男人倚靠在红色床榻上，手撑在一侧的镂空雕花红木上，指尖轻轻支起脑袋，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他面前摆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眼边皱纹堆叠，但那双眼睛又长又魅，依然能窥见年轻时候无双的风采。
她的脚边还躺着很多只狐狸，它们紧紧依偎在女人的脚边，神情哀泣。
“当年，狐族在妖界被欺压已久，它们把我们狐妖当作漂亮物品一样交易来交易去，最后骂名都是我们的，利益却都由他们拿了去。我是族群里灵力最高的天才，出山之后一心想为我的族人们争出个未来，结果什么都还没干呢，就碰上那个女疯子，说什么人妖势不两立，硬生生追着我砍了几个月，我气得想吃几个人大涨功力，坐实了她口中的罪名。”
女人抬头，清明的眼睛落在眼前横躺的男人身上，男人没有动弹，眼皮却轻轻煽动了一下。
她笑了，于是继续道：“后来，大人就出现了，他劝阻了我吃人，还找来了那女疯子，要我们大大方方地吵一架，那女疯子家人都因妖而死，所以恨死了我这样的妖，而我，却只想带我的族人离开那个鬼地方，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护住它们。”
“大人问女疯子，当年害你全家的可是狐妖？女疯子说不是，是一只疯了的狼妖。大人又问，那这狐妖想找个好地方安顿她家里人，有错吗？”
“女疯子愣了很久，才说了句没错，但妖就是妖，怎么能容她在人生活的地方，岂不给人族留下了莫大隐患。”
男人彻底掀开了眼皮，那双细长上扬的丹凤眼彻底睁开，眼底漆黑一片，叫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他瞥了一眼女人，压着声音道：“狐小红，别说了。”
可狐小红却没停，她笑得更忘我了，皱纹越发明显，她也不在意，她还是继续道：“那位大人就说，我会替她将族人都接过来，挑一个好山头，与她立三不禁制，如果你还是害怕她伤人的话，你们就住一座山上吧，此后，就由你看管着她。”
“就由你看着她是否会为害众生。”
狐小红：“那位大人是个好神明，大多神明不愿插手生灵因果，只有他喜欢到处跑，到处管闲事，人的事他管，鬼的事他管，妖的事他也管。”
“我曾问他为什么愿意帮我，他说，他家中有一只傲娇的小猫妖，在路上碰见的，捡回家养伤后就养了起来，以前应该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眼睛，可惜被天师打坏了，看见我，就像看见当年那只落魄的小猫妖一般····”
男人沉着声音打断道：“不要再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狐小红！”
狐小红：“魏三明，当年他走后，你不是隔三差五就要打上门来听我讲这个故事吗？怎么，现在我不用你打就讲给你听，你倒不乐意了？”
她眼波微转，轻笑道：“你是想等他醒了，亲口讲给你听吗？”
魏三明再一次合上眼，他轻声道：“狐小红，别打感情牌，你很清楚我为什么帮你。”
那声音虽轻，却隐含着警告。
狐小红：“我当然清楚，你想做当年没做成的事，你想把他留···”
“老板！”
“老板！求求你了，放我进去吧！”
魏三明笑了，他坐起身，睁开含笑的眼睛，看向狐小红，下了最后通牒：“狐狸村的庆典，该开始了，不是吗？”
狐小红叹了口气，摸了摸离自己最近面容也最老的狐狸，道：“是啊，去把那些崽子们都喊出来吧，就说庆典开始了。”
季来之喊了三遍，村落依旧空空荡荡的，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几乎快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他自始至终都不认为魏三明离开了这，包括昨晚跟着近仙村的人来到这，他都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他直觉魏三明就在他身边。
尤其是在看见那张被子被叠放整齐的红色床榻时，那种直觉达到了巅峰。
几乎被确定了真实性。
魏三明就在某处看着自己，或许就在他身边，或许就坐在那张床上，看着他在两个村子之间乱闯乱撞。
这也是即便被下了三日红，季来之也没什么实感的原因，他从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会真的死。
魏三明不会放任他这么死掉。
季来之摸了摸兜里的鸭跖草，正要再喊一遍，还没张嘴，四周围突然窜出一群毛茸茸，它们狂奔着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不一会，就挂满了季来之和陈一清全身。
红的白的黄的···全挂他们身上了。
有一只幼狐甚至闻了闻陈一清身上的味道，好奇地问了句：“这就是天师的味道吗？果然和姑奶奶说得一样不好闻。”
陈一清嘴角一抽，为自己辩解道：“什么不好闻，这是我日夜焚香祭拜祖师爷，沐浴静心画灵符的味道，你一只只会说话的小狐妖懂什么？”
狐小菜拖着长长的尾巴跑了过来，伸手将那只幼狐抱走，边抱还边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闻见天师的味就要麻溜地快点跑，留下来只会被雷劈没了小命，你咋就是记不住。”
幼狐吐了吐舌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天师啊，我觉得他没有姑奶奶和你们说得那么坏。”
陈一清：我谢谢您嘞。
倒是狐小菜瞪了陈一清一眼，对着幼狐道：“你这么缺心眼，以后去了外面怎么活，又不是所有天师都跟他一样傻不拉几的，碰上别的天师你咋躲！”
什么都没做的陈一清莫名被攻击了。
陈一清指了指自己：“我？傻不拉几，臭狐妖你说谁呢！”
季来之捧着一堆狐狸无奈地劝和：“好了好了，别吵架别吵架。”
陈一清不服：“季来之你是人类，还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胳膊肘子往外拐？”
季来之哭笑不得：“我没有。”
陈一清不信。
季来之挂着一身的狐狸问狐小菜：“你们之前去哪了？”
狐小菜一脸莫名道：“一直都在这啊，只不过姑奶奶嘱咐了庆典之前我们得待在家中不能出门，所以我也不能去找大人您。”
季来之深思了一会，之前过来狐狸村，明显就是空荡村落，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他一直以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魏三明帮助藏匿转移了位置，一种则是他们还在这，只不过如同隐形了一般。
狐小菜的话佐证了是第二种可能。
狐狸村的狐狸从未消失过，只是进入了一个人类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领域里，这才是神明之力支撑起的屏障，一个不与人相通的世界。
季来之又问：“我老板还有··小红姐呢？”
狐小菜指了指不远处挂着善恶有报匾额的屋子，道：“就在祭堂那里，待会祭典就要开始了，姑奶奶要在那给狐狸崽子们挨个祈福，大人您也快去吧。”
季来之将身上的狐狸崽子一只一只取下，和陈一清进了屋子。
屋子里比原先多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曼妙绝美的女人，正是狐小红。
旁边的红床上，则靠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衫，姿态慵懒的男人，魏三明。
黑衣上坠着很多花草，复杂的颜色将原本古朴庄重的黑衣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魏三明实在是太好看了，那一身古装黑衣衬得他棱角分明，五官浓艳，以至于即便身旁坐着一个狐狸精怪化形的娇媚女子，也叫人眼睛不自觉地一直落在魏三明身上。
季来之莫名想起于康出现的那个晚上。
如果狐狸村里的狐狸进入了一个与人不互通的世界，人可以看见村子却看不见狐狸，普通狐狸也看不见人类。
那么狐小红和魏三明这两个结界的掌控者，是否能看见人类。
如果不能看见人类亲自过来下跪忏悔，狐小红这个诅咒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于康出现的那天晚上，狐小红和魏三明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就这么一起看着季来之闯了进来，看着他们以及近仙村的人类们。
那个时候，魏三明就已经换上这身黑衣了吗？
不知为何，季来之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
黑衣美人斜靠红榻，冲击力十足，差点动摇了季来之本就有些模糊的性取向。
季来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是直男。
就这么把自己是直男念了好几遍，才朝魏三明开口道：“老板，这几天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魏三明支着脑袋点点头，反应平平。
但就是真的一个平平的反应，让季来之知道稳了。
稳了，有保底，死不掉。
既然知道自己死不掉，季来之觉得这个游戏可以换个玩法。
季来之看向狐小红：“小红姐，我想问点事。”
狐小红却笑着说道：“有什么事，都在庆典后说吧。”
狐小红话音刚落，屋子外就响起忙活的声音，红绸被几只狐狸拉起，一路牵引进了这屋子。
屋外，狐狸们开始支锅做饭，狐小菜也混在其中，跟着一起做饼。
其乐融融，仿佛狐狸村从未有过阴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