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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夏日青橘色（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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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高三。
开学没多久，因为高三生需要专心学业，按照规定温宣要退出学校的风纪委员会，不过在退出前他还带了两个高一的新人熟悉流程。
周五的大课间时，其中一个叫孙小特的新人学弟托人带话，他有事找他，让他下楼一趟。
温宣才到楼下，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就像看见救星了一样冲到他面前来，抓住他的双手大叫道：“学长，你要救我啊！”
温宣不习惯别人碰他，他悄悄把手抽出来：“先别急，你慢慢讲，发生什么事了？”
孙小特开始语无伦次地讲了起来。
温宣竭力从他的话语中梳理出了事情经过：
今天早上他去食堂吃饭，同行的人谈到了学校校霸的话题，他就说了几句坏话，事后有人告诉他，那个校霸正坐在他身后，听完了他的编排，然后到处找人问他是几班的。
孙小特就慌了，这架势明显是等他一放学就要揍他的意思，于是赶紧跑来找温宣，温宣是他唯一认识的靠谱的人了，性格又好，能力又强，他想让温宣替他跟校霸道个歉，说说情。
温宣想，他们学校有校霸这种东西吗？怎么他没听说过？
“我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啊，你可是年级第一，又是我们学校的门面，你说话包准有分量！”
确定不会被打得更厉害吗？温宣有点无奈：“那他叫什么名字？”
孙小特茫然地想了半天：“我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他是几班的吗？”
“我太急了，忘了问。”孙小特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啊，我当时又不知道他坐我后面，我吃了饭就走了，可能学校论坛有吧，我也不知道，啊对了，我同学悄悄拍了一张他的照片，但是只有个背影，但是具体他长啥样我也不知道……”
他比划着对方的身高，但是自己也不太确定，好像有只糊涂虫从耳朵钻进了他的大脑，把里面吃干抹净了一样。
温宣颇感无奈，也难怪他贸然来找他这个只有一面交情的人。
“你是说，你想要我替你跟校霸说情，在不知道校霸的名字，不知道他的班级，甚至也不知道他长相的情况下？”
孙小特急得叫了起来：“反正就这样，你一定要帮我啊，他肯定记住我了，我不要被打啊……”
他就像一个因为胆小而焦虑得大叫大闹的小孩一样，温宣连忙安抚他：“好了好了，事情没这么严重，我们学校校风没那么差，不会有霸凌这种事的，你把照片给我看一下，我看是什么样子。”
孙小特急忙把手机掏出来，把照片翻给他看。
温宣先是扫了一眼，然后把手机拿过来，又定定地看了几秒。
他拍拍孙小特的肩膀：“你先在这里等几分钟，我马上回来。”
孙小特怕他走一样，连忙拉住他：“学长，你要去哪里啊？我怎么办？”
温宣费劲地抽出手：“我去找这个校霸。”
孙小特呆傻地看着他：“你就一个人去，不怕他打你吗？”
“那你想去吗？”
孙小特连忙摆手：“算了算了。”
温宣扔下一句：“不用担心，他不敢打我。”然后就上楼了。
孙小特想，不愧是年级第一，说话就是这么霸气。
几分钟后，孙小特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的时候，温宣回来了。
他跳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事情怎么样了？”
温宣微微喘着气：“没事了，他不会找你麻烦了。不过我问你，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拿错他的饭卡了？”
孙小特往兜里一摸，摸出两张饭卡来，他叫了一声。
温宣看了看，拿走不属于他的那张：“他坐你后面吃饭，把饭卡放凳子上，结果你拿错了，所以他才问你是几班的。”他顿了顿，“不过你确实不该说他坏话，背后骂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孙小特才松下来的心又提起来了：“原来他真的听到啦？那他不修理我吗？”
“不会怪你的，事情解决了。”
孙小特犹自狐疑：“你怎么跟他说的？”
温宣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又无奈的微笑。
“他是我哥。”
其实在校期间，温宣偶尔会听周围人谈起校霸这个话题，但他一直在疑惑，校霸究竟在哪里？他怎么看不见？现在他知道了，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学校没有校霸，原来校霸就在他身边。
没人能懂他有多无语。
这件事一直到了周一他还在拿来揶揄秦涯。
“校霸？你有什么好霸道的？”
“马新他们之前传的。”
“你快把人吓死了，那个新生以为你要揍他，急得要命。你在大家眼里是什么形象？你该不会还做了其他事吧？”
“我还能做什么？你看我惹来了什么麻烦吗？”
温宣暗忖，这件事大家都清楚，只有他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不对，估计是秦涯跟他周围的人交待过，让他们别在自己面前提。
他叹口气道：“你不要惹什么事就行。”
他们从食堂出来后，往教学楼方向走去，秦涯瞥了一眼那些戴袖章的风纪委员。
“你终于把这个讨厌的风纪委员给卸掉了。”
“你就这么看不顺眼？”
“这个差事就是在浪费你的精力。”上了高三后事情变多了，温宣总是容易感到疲劳，失眠的次数也增多了，秦涯看不惯他这么累，连家教兼职都让他辞了。
他一边护着温宣走楼梯里面，一边说：“最近可能要选班长，你跟李田说你不当了。”
“好端端的，这怎么说？”
“你用身体不好作理由，肯定没人说你。”
“高三了，他们都不愿意当，要是我也不当的话，谁来当呢？而且当班长不过是些小事，又不费精力。”
“精力不好的人才最忌杂事繁多。”
“算了，到时候看吧。”
“那你究竟是想当还是不想当？”
温宣想了想：“没人当的话我就当，有人当我就不当了。”
秦涯斜眼看了看他：“这就好。”
温宣总觉得他在预谋些什么，正想告诫他时，一个人影匆匆从他们身边掠过，温宣定睛一看：“是陆洵。”
他正想打招呼，那个孤冷的身影已经进入走廊深处了。
“他还是一副不理会周围的样子呢。”
他这个同学性格很冷僻，总是独来独往，温宣当班长时曾经有意照顾他，却还是无法拉近和他的距离。
秦涯道：“管他做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两人正要拐入走廊，一个女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兴冲冲地跑到秦涯面前，有些害羞地说：“学长你好，我是高二的学妹，请问你有时间吗？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她刚说完，温宣就了然了，他拿过秦涯手里自己的书包，准备留出空间给两人，结果秦涯一个臂力把他拉了回来，看着女生道：“既然只有几句话，那就在这里说。”
温宣有点尴尬，向秦涯使眼色，秦涯不理他。
其实这个女生是想向秦涯告白的，她是转校生，一个周前去篮球场逛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秦涯打篮球，那个画面一下子帅到她了，回去一打听，发现他成绩也很好，心里就更喜欢了，再说她长得很好看，成绩也好，因此打算趁秦涯没女友时拿下他。
原本她打算和秦涯单独聊天，好尽情施展魅力，没想到秦涯态度如此强硬，她只好作罢，正酝酿好措辞告白，突然瞥见了温宣，眼睛嚯地亮了。
没人告诉她学校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帅哥啊！
她呆呆地看了温宣几秒，鬼使神差地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宣。”
“哦！原来你就是温宣！哎呀，我知道你，年级第一！”她有点激动，转校后她经常从周围女生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秦涯，于是没有在意这个人，天杀的，早知道她就先多看看了，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她勉强回到现实来，开始向秦涯说出准备好的告白词，但由于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瞄到旁边的温宣上去，所以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的，说完已经有点脸红。
按平常来看，秦涯会在几句话内拒绝她，所以温宣已经在脑海里复习起了升旗仪式时，他要上台讲话的文稿内容。
结果他看到秦涯指了指女生手里的信封道：“这是什么？情书？”
女生点点头，将情书递给了秦涯。
秦涯慢悠悠地拿起情书的一角，瞥了一眼：“我不喜欢粉色的情书，因为太……”
“哥。”温宣紧急打断了他，他猜到秦涯可能要说什么，连忙拿过情书，微微将秦涯挡在身后，朝女生笑道：“是这样的，因为我们上了高三，学业有点紧张，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所以……”温宣将情书郑重地递还给她，“很抱歉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本来女生有点自尊扫地，听了温宣这话心情稍微转好，接过了情书，有点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
温宣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举行升旗仪式了，你现在可以直接到操场等着集合，不过如果你是转学生，可能会不记得你们班在操场的位置，所以你建议你还是先回班上，跟着同学们出操，你可以从楼下小卖部的地下通道里抄近路，出来往右，走过一个长阶就行了，这样不会迟到。”
女生惊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转学生的呢？”
温宣微笑着指了指她的胸牌：“你的姓名牌是蓝色的。”
转学生的校服要三个周之后才能得到，在此之前，学校会发一个蓝底牌给他们，还有弄丢校服的学生也是这么处理，让他们不会被风纪委员记名。
女生害羞地说：“真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才转过来的。”
“是吗？希望我们学校能让你喜欢。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回班上也有一点事。”
“啊啊，当然，再见啦。”
两方分别了。
女生先是正常速度走到楼梯口，等一进拐角就开始激动得加速跑起来，今天太丢脸了，告白竟然失败了！不过她长得那么漂亮，什么样儿的帅哥找不到，这个秦涯欠缺礼貌，她立马不喜欢了，倒是旁边的温宣举止很有教养，怪不得女生们都说他温润如玉，虽然她被另一个拒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幸福，她怀揣着玫瑰色般的喜悦，快步走下了楼梯。
秦涯在温宣出面打圆场后一直没说话，只是保持着淡淡的讥讽之色。
等女生一走，他便开始阴阳怪气：“‘希望我们学校能让你喜欢’？还‘转学生’？”
温宣已经对秦涯的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他微笑着拍拍他：“哥，你别发疯。我文稿是不是放你那里了？帮我拿出来，我要再看看几个地方。”
秦涯黑着脸给他翻书包，但还是不依不挠：“她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连她是转学生都注意到了。”
温宣叹口气：“可能有自恋的嫌疑，但是，我们学校的女生一般不会到高二才认识我。”
这点是真的，他在入学的统考里拿了第一名，本来只因为成绩而被优生那层人关注的，结果不知是谁开始传“这次的第一名长得特别好看”，闹得很多女生开始跑来看他，而且他又经常主持学校的各种活动，几乎很少有学生不认识他。
“后面我看她身上没穿校服，就留意了一下她的胸牌，果然是蓝色，所以就猜到她应该是转学生。”
他说完又奇道：“不过她哪里惹到你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这样？”
“我看不顺眼她，怎么了？”
温宣笑着摇头：“你对看不顺眼的陌生人一般都直接不理睬的，不会特意冷嘲热讽。”
“就这么怕我伤到她？”
“最起码要有基本的礼貌吧？你那些话女孩子听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就要哭着回去了。”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生可不会才刚转学就找陌生男的表白，你信不信过几天她就会跟你表白？”
“别这样说别人。”
“我胡说什么了？她本来就是因为看我帅才跟我表白的，当然也能看你帅跟你表白。”
“平时也没见你特别讨厌女生啊，怎么一遇到这些喜欢你的反而还讨厌上了呢？”
秦涯不说话了。
他从入学到现在，从没收下一封情书，而且态度也很直接果断：“抱歉，我没兴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种冷酷的样子让女生们心碎，于是显得同是帅哥的温宣格外亲切近人，而且温宣成绩好，性格温柔有礼貌，很受热捧，甚至给他递情书的人群已经扩大到了外校的女生。
被他拒绝也感到很幸福。女生们这么说。
秦涯却因为态度无情被女生们诟病，只有温宣才知道，哪怕他不耐烦，他也会好好地听完别人的告白，从不打断和评价，这是他身上不易被人察觉的温柔之处，只是今天有点反常而已。
温宣看完了文稿，放进了秦涯的书包:“你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吧，她好像很重视你，身上穿的是新衣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应该是想在告白这一天显得更漂亮点，结果还被你嘲讽。”
“她重视我的话，就会先了解我，找机会认识我，而不是突然跑来告白，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答应她？而且女生们打扮得好看是为了让自己更有自信点，不是为了我，她从头到尾重视的只有自己而已，我已经很礼貌了。”
温宣只是说：“知道自己有人喜欢不是一件坏事，你对女孩子这样冷冰冰的，真不知道以后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灰尘吗？”
秦涯面无表情地给温宣正了正胸牌：“歪了。”
他继而道：“我看你这么关心她们，怎么不跟她们谈恋爱？”
温宣看了看时间，是该动身去操场了，于是放好书包，拉着秦涯往外走：“哥哥，你难道还对我不放心吗？我是不会早恋的。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和你一起考上大学，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自从上了高中，秦涯突然不能忍受温宣收情书了，一旦在他的书包里找到情书后会立马扔掉，女生来告白时他总会站在一边冷冷地盯着人家，把人吓走。
温宣想到，也许是因为他们上了高中，这是考大学的重要阶段，不能出岔子，所以秦涯的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不只是这样。”秦涯道。
“还有其他原因吗？”
“怕你被抢走。”
温宣笑了：“我也怕你被抢走，所以你也不能谈恋爱，这样我们就公平了。”
“我不会爱上其他人的。”
“不错，专心学业很好啊。”
秦涯只是微妙地笑了一下，温宣看了看前面：“诶，我可能要迟了，哥哥，我先走了。”
温宣急忙朝讲台处旁边奔去。
秦涯盯着他的身影叹气：“什么时候你的注意力才能不在别人身上……”
温宣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小学的时候，就算他坐在板凳上不说话，也会有育养员主动跑过来问他饿不饿，痛不痛，后面到其他学校上学，大家都抢着要和他做同桌，早上到教室，他的课桌里总会出现一些爱慕者塞来的牛奶，糖果，以及各式各样的情书。
秦涯最开始觉得很自豪，有种自家小孩的优秀被人看到的感觉，但是高中开始，他就有了一种危机感，温宣以后还会被更多人爱上，如果有人夺走了温宣的注意力，那他该怎么办？他还能以哥哥的身份要求他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