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3 帮忙 ...
-
飞机上另外两个成员已经坐好，一个看到他上来打了个招呼，一个坐在阴影里，正低着头看资料，完全看不清模样。
打招呼的位置靠外，双腿岔着坐在位置上，看到他进来先是给他指了指他的座位，然后很是自来熟的自我介绍。
“你好啊，我叫方祺夏， S级水系豚妖。”他说话的时候，栗色的头发一颤一颤的，手指间还冒出了一簇蓝色的火苗。
火苗上方有一只很小的海豚，绕着他的手指转了一圈。看起来有一种天真的外向。
说完，他用岔开的那条腿的膝盖碰了碰里面的那位。
看资料的人在方祺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抬起头来了，与向寻对视了一眼。
竟然见过，是昨天在超市里遇到的那个男生，男生明显也认出他来，对他点了点头
“沈槐安。”
“他是S级别的南天鹤，木系的。”方祺夏在边上跟着补充，看着向寻的眼神亮晶晶，像是一只好奇的小兔。
“我叫于念。”出于礼貌，向寻回道
“A级木系，扶桑树。”
老张编的。
但其实这话算不上骗人，毕方生于木之精华，所谓的木便是扶桑树，他那点治愈系妖能归根溯源，确实是来自扶桑。
“树吗？我还没怎么见过树妖呢！”方祺夏指尖的小海豚很是兴奋的转了一圈。
成熟植物类的妖类在妖中的占比很少，不是因为生成的妖核少，而是因为人形身体天生会和植物类妖核产生排斥，所以大多都不能正常发育成熟。
即使成熟也往往品级底下。
“你的精神体会开花吗，会没事需要扎根在土里吗，需要定期浇水吗？扶桑是长青的吗，你到秋天头发会不会变成漂亮的黄色？”方同学对树妖很是好奇，问题一溜串的出来。
但其实向寻也不太能回答的出他的所有问题，因为毕竟在今年之前他都是一只毕方鸟。
所以他变出了一片大大软软的叶子盖在了和他的主人一样好奇，还在不停用尾巴拍打出小水花的海豚头上，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男生的兴趣很快被盖着叶子的海豚引过去，没有继续纠结那些问题。
不过，向寻想，有一个问题他可以回答，他是有花的，还是很漂亮的红色花花。
在很久以前，他试图变出来过，送给了一个因为妈妈没有收到花花，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朋友。
手腕上的通讯器一阵震动，打断了向寻的思绪。
“刚刚给你们发了警方刚刚传来的新消息，预测的狂化等级上升了。”
纪绥一步跨上直升机，给飞行员比了一个手势，在最靠门的位置落座，系上安全带。
这架飞机是小型快捷性直升机，专门用于执行军方紧急任务，为了在速度上加到极限，飞机的座位减到了4个，所以纪绥就坐在他边上。
他一上来，方祺夏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就连本来正驼着腰看资料的沈槐安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从今天下午的传来的视频和报告上来看，狂化等级最多达到3级，但是刚刚警方传来级别上升的报告。”
纪绥打开光脑说道，他的声音冷静好听，语调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显得沉稳可靠。
毕竟高阶妖类只占少数，区级警方有多是普通妖。
“妖类触须末端能量流动顺畅，动作基本没有卡顿，人类特征大幅消失，蝇类翅膀完全展开，已经满足双翅目狂化的4级特征。”沈槐安的声音响起，有点拘谨，他紧盯着刚刚传来的现场视频说。
视频里，丝光绿蝇停在教学楼的窗户上，仅仅是半截身体就已经超过一扇落地窗的大小，脊背部的外壳在黑夜里呈现出蓝、铜的金属光泽，反射着警方巨大的探照灯，她的人类特征尚未完全消失，昆虫的复眼不自然膨大，里面隐隐约约尚能看到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眼球挤在一起，眼白部分已经被血丝覆盖，仅剩下黑色的瞳孔和充斥着血液的血管粘合在一起蠕动，显出深红色。
巨大的昆虫只是在窗户上暂时停留，花纹复杂有序的翅膀快速震动，带起剧烈的气流，昆虫身体腾空的瞬间，几扇窗户直接炸裂。
紧接着摄像机便开始晃动，有人边拍摄，边带着摄像机向远处跑去，拍摄画面只能看到向这个方向飞来的巨蝇在空中一头撞在了警方设置的结界之上，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视频中结界直接出现裂纹，裂纹显现出妖力不足的干涩感，撞击的正中心部分甚至直接出现了极其危险的结界空洞。蝇类的头部外壳裂开，向外喷射出黄棕色的粘液，但是却在几秒钟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狂化体具有快速恢复能力，已经达到4.5级了。”沈槐安皱褶眉头紧盯着不停晃动的视频，终于在视频戛然而止的时候做下定论。
向寻赞许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新队员来说，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优秀了。
不过，
缺少的那点经验让他漏掉了苍蝇的眼睛，苍蝇在撞上结节的一瞬间，所有的的复眼在那个结界空洞处聚焦了一秒。
“具有初级兽类思考能力，这是5级特征。”果不其然，纪绥直接下了判断。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蓦地抿住嘴的沈槐安，伸出手指将蝇类的眼部放大，视频清晰地停在复眼聚焦的位置。
手指在操作光脑的同时，他并没有停止说话，显得放大视频的动作只是随意为之。
“教学楼里的人员已经转移了，但仍要减少对教学楼建筑主体的伤害，将战斗范围缩小，就在这栋已经破损的建筑周围解决。”
“方祺夏和沈槐安站位靠前，水系主要攻击翅膀，木系主攻复眼，具体情况到现场决定。”
“是。”两人快速领命。
纪绥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任务指派也简单明了。
向寻托着脑袋看他，他没有见过战场上的纪绥，也没有见过作为指挥官的纪绥，毕竟他光荣牺牲的时候，纪绥还只是一个新兵蛋子。
向寻有点好奇他会给自己安排什么样的任务，也好奇治愈系兵种的实战作用。
老张给的资料里说，这个兵种是在他去世之后的几年里，由医疗署署长叶澜提交给军总的提案，近几年才在实战中实施使用，属于军区改革的一部分。
“于念。”纪绥扫了他一眼，黑色的眼睛与向寻对视。
“你在队伍最后，不用参与攻击。”
不用参与攻击？
向寻疑惑了一瞬，这不像是一个成熟的指挥官会做出的决定。
充分利用队伍战力是指挥官的基本素养。
但这个要求反而整合他意，他正担心使用妖能会露出马脚，现在的身体条件不能过度使用妖力。
所以他对这个指令欣然接受，迅速调整表情，和另外俩人一样，很是干脆利落的“是”了一声。
不过可能是应的太干脆利落了，纪绥抬眼又看了他一眼。
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向寻莫名觉得比刚刚冷了一点。
好在纪绥似乎只是随意看他一眼，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久留，很快就偏过头去。
直升机里重新恢复安静，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只能在稀疏的云层之下露出断断续续的虚影，城市的灯光像是攀岩在大地表面的蜘蛛网，沾满明亮的露珠，在黑暗中展现着人类文明的奇技淫巧。
很快，机械女声播报着地点坐标，直升机顶部的黄色灯光亮起，尾部的电动门在飞机降落的过程中缓缓打开，在飞机落地的瞬间卡上顶部的机械卡扣，随着螺旋桨的噪音渐渐变小，周围的警报声变得极为清晰刺耳。
有穿着警服的人员冲进来，和已经提前站起来的纪绥握手，姿态带有恭敬。
向寻正在解自己的安全带，就听到方祺夏凑过来小声说话
“纪指挥官就是话少，让人觉得有点吓人。”
“不过你不要在意啊，自从军部要求在每一次组队中加入治愈系战斗人员后，他基本上都不太会让他们直接参与战斗，你不要觉得不开心。”方祺夏边走边说，他们跟在纪绥的后面，隔了几步远。
不要觉得不开心……
向寻的脚步微顿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刚刚为什么纪绥会又看他一眼。
对于一个新队员来说，军功是极为重要的，而如果不参与战斗就意味着无法获得对应的军功，正常的第一反应该是不开心和生气。
新兵大都无法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
而他，刚刚应得太快了。
第一句交流就露马脚。
构建在教学楼上方的透明结界隐隐流淌着绿色的妖力，从远处看就像是夜晚深处的局部极光，忽隐忽现。
红色的警戒线把区域隔成两个部分。
警戒线外人声聒噪、警笛嘈杂、闪烁的红□□光杂乱无章。
警戒线内，空旷的夜色忽然变得极为寂静紧绷，站在里面的队员全副武装，看不清面部表情，安静的像是弥漫着无声硝烟。
肩扛两枚四角星花的警督低头帮忙抬起警戒线，纪绥微微弯腰走进那片硝烟里，黑色笔挺的大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显得身形修长而又挺拔。
向寻刚刚跟着钻入警戒线，就听到教学楼传来一声巨响，剧烈的撞击之下，结界连带着脚下的大地一起振颤，一朵绿色的妖能涟漪在结界顶部绽开，留下了水渍一般的痕迹，水渍中央出现了一片空洞。
一条黑色具有多个关节的蝇腿从那片空洞里伸了出来，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腿的末端突起处不断向外分泌着红棕色的液体，沿着结界缓缓留下。
视频里的那块小小的空隙在丝光绿蝇不断的撞击下，终于碎裂了。
“卧槽，这也太恶心了吧。”方祺夏站在向寻和沈槐安的中间，看着那条伸出来的腿，没忍住小声哔哔。
沈槐安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动作挺大。
纪绥已经跟着警督走到了结界跟前，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直接按在结界上，一瞬间，结界上能量从他接触的那片区域起变得极为浓郁，蓝黑色的妖能直接覆盖住原本的绿色在结界上流动，如同潮水一般将裂缝填补起来，看似柔和却异常锋利，那条刚刚探出来的蝇腿被直接切断。
差点被砸到的方祺夏连忙往边上一跳，一条蓝色的鱼尾虚影凭空出现，扬起一堆冰刀，直接把还没有落到地上的昆虫肢体胡乱切了个粉碎。
“啊啊啊啊啊，太恶心了。”他一边躲，一边残暴地控制着冰刀，碎肉落了满地
“进来”纪绥的声音通过队伍耳机传进耳朵。
结界被纪绥强大的妖力直接控制，绿色的极光变成了蓝黑交织的颜色，像是处于深海里的暗流。
暗流分开海水，露出的海底裂缝——结界在他面前出现了一条足以让人通过的柔软裂痕。
两个新队员跟着纪绥进去了，向寻有点犹豫。
不参与攻击是不是不用进结界的意思？
他不确定，如果他的行为已经让纪绥产生了怀疑。
他并不想加深这个怀疑。
“所有人都进来”
耳机里一阵噪音，纪绥联通了单独通话
“作为正常医疗兵参与。”
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这位最高指挥官改了主意。
医疗兵是不参与直接攻击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救治受伤的队员。
结界里面的教学楼已经塌了一半，向寻跟在队伍后面抬头打量那只蝇妖。
丝光绿蝇的后背显现出黄绿色的金属光泽，像是阳光下被油渍污染的水坑，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五彩颜色，他的翅膀在教学楼的灯光下展开了，那对从外壳下方长出来的蝇翼有着无与伦比的复杂纹路，繁多而又有序。
即使是苍蝇这种渺小丑陋的生物在无限放大之后，都会显现出一种源自大自然深处的美，宏大而震撼。
和视频里不太一样，它似乎又变大了。
失控的妖狂化是需要时间的，过快的升级会引起自身组织的破裂，但是眼前这只似乎完全不受碳基生物□□的限制，组织增生完全跟上了它的狂化速度。
果然，刚刚切断的那条腿已经长出来。
太快了，这不是一只正常狂化的妖物。
纪绥抬起两根手指示意，耳机内声音响起。
“把他引离教学楼。”
沈槐安点头，手里出现属于南天鹤的巨大光芒，亮度远超教学楼上的摇摇欲坠的走廊灯泡，光芒闪烁明亮，对于昆虫有致命的吸引力
巨大复眼里的一颗人类眼珠在地面聚焦，紧接着无数颗带着血丝的眼球从各个方向转动，漆黑的瞳孔一起注视着这个防线，带着鬃毛的足节轻蹭，透明的翅膀振动引起恐怖的噪音和气流，它俯冲而下。
南天鹤的羽毛瞬间将队伍向后拉了50米，蝇妖也跟着调整翅膀的方向冲了过来，深绿色的藤曼从地缝中暴涨，在空中缠住怪物的后肢，沈槐安跪地按住藤曼的根部，妖力支持着藤曼不断增粗“缠绕完成度75%，左侧足肢反抗剧烈。”
被缠住的巨大身体在空中挣扎，仅是挣扎的风就将教学楼的窗户直接震碎，炸裂的碎玻璃尚未到地面，就被一阵风卷走。
“藤曼断裂到60%就松开。”纪绥的声音穿透嘈杂，两片蓝灰色的风刃擦着藤曼掠过，角度刁钻精准的斩断蝇妖探向建筑试图借力的触须。他反手控制着卷着无数碎玻璃的风插入坚硬外壳与肌肉的缝隙，肌膜瞬间裂开，向外溢出粘稠的液体。
“东南方向，水墙。”
“收到！”方祺安掌心迸发出的水流在东南角形成一道蓝色屏障，被风刃攻击的怪物果然转向东南方向，正好撞上已经为它准备好的水墙，巨大的冲击力让方祺夏后退半步。
蝇妖却不退反进，尖锐的口器直接穿透水幕冲向方祺夏，低落在地上的口器粘液腐蚀的大地滋滋冒烟。
方祺安无法思考——腐臭的口器离他的鼻尖仅半米时，纪绥的旋转气流带裹住他急退。
“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思考，发什么呆！”纪绥将男生甩向安全区，风带着他滑向怪物侧翼。
真实的战斗和书本上是截然不同的，漆黑庞大带着恶臭的口器仿佛仍在他的眼前晃动，方祺夏被甩在地上后，一只手臂轻轻托了他一下让他站稳，他转头看去，是已经再次操控着藤曼进入战斗的沈槐安。
交错生长的荆棘网缠住蝇的后部，给纪绥提供足够的攻击时间。
但是他忽视了蝇妖强大的力气，藤蔓根根锻炼，沈槐安几乎跪在地上按住藤蔓根部，额头满是沁出的汗珠。
空中的纪绥向下看了一眼，操控着风刃插入复眼，命令安祺夏“把水墙融到荆棘网里。”
水可以流向每一个角落，可以弥补荆棘网具有空隙的不足；水是具有张力的，少量的水就可以轻易借助荆棘网扩张，弥补了妖力不足的缺点。
方祺夏将自己所有的妖力集中在掌心，水带着寒意在藤蔓网络里疯狂蔓延，带着水汽的巨网直接缠住怪物的后半部分。
左半边的足股节直接被拉扯的力量的拽断，蝇妖翅膀震动出尖锐刺耳的频率，引起阵阵耳鸣晕眩。
沈槐安几乎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只能感觉到自己被带着起飞，他在混乱之中只来的及将自己与安祺夏的联系切断，保证他安全地留在地面上。剧烈的狂风之下，他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出现南天鹤的翅膀虚影，根根羽毛生长，以半妖的形式缓冲住不可抵抗的离心力。
但是甩开荆棘网的怪物似乎并没有感到满足，它转头冲向已经快速反应过来奔跑的安祺夏，庞大的身体不顾一切的俯冲过去，狂化妖物的速度极快。
悬停在空中的纪绥瞳孔一缩，瞬间凝出无数的风刃插入蝇妖的身体，金属光泽的外壳和身躯直接被穿透破碎，但是蝇妖仅是动作迟缓了一秒，如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疯狂地的冲向方祺夏。将他视做最大的敌人，所有的复眼都在愤怒下充血。
它剧痛之下口器攻击的速度居然没停！
纪绥的风带将安祺夏迅速后拉，但是终究是慢一步，安祺夏的小腿已经完全暴露在口器之下。
小腿不是重要的位置，以现在的治疗水平完全可以治好，就是被这个恶心的嘴咬完就会留疤了。
安祺夏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等待。
“……?”
直到落到地上，小腿都没有感受到半点疼痛，他小心睁开一只眼睛
蝇类巨大的身体倒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抽动，口器伴随着头部几乎完全碎裂，上面缠绕着翠绿的枝条，这不是沈槐安的藤蔓，因为这个根枝条没有根系是凭空出现的。
他惊讶间慌忙转头，猝然与不远处一直没有参与战斗的的向寻对视，看到他的眼神，站在树下的向寻温和一笑。
向寻不慌不忙地重新给左手带上黑色手套，抬脚走过来。
“我有点担心他伤到你，就帮了一下。”
“帮了一下…?”方祺夏在心里懵逼，他不确定的再次看了眼蝇妖岁的稀烂的脑袋，枝条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直接把这苍蝇脑袋缠碎了叫帮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