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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4 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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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纪绥缓缓落下，注视着不远处的蝇妖，一小片断裂的枝条在风的控制下落入他的手中。蓝黑色的风带走了枝条上的污秽，露出其本来模样：生机勃勃的扶桑枝条，细小的芽轻轻硌着掌心。
良久，他轻蹙了下眉毛，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向寻。
向寻站得远，只能看到他把手拢了起来。
肯定又把他的枝条碾碎了。
向寻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孩打小不开心就喜欢捏东西，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
为什么不开心？向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抬眼和纪绥对视。
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是向寻就是下意识的感觉到到了站在前面的这个人心情并不好。
救援队友是医疗队员的基本职责，出手合情合理。
这个招数是A级范围内的常用招，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只是多用了点妖力。
常用到向寻以前救人时也会用。
会是想到当年的自己了吗？
“怎么了？”向寻疑惑开口。
纪绥在他说话时就已经恢复面无表情，没回答他的问题，淡淡命令道：“去看一下队友有没有受伤。”
眼神淡漠，即使对视也看不出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向寻点头，转身蹲下查看方祺夏他们。
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向寻在心里自嘲。
即使联想再丰富，也没有人在看到一个常用招时，会想起一个死人。
他们只有一点小擦伤，用手随意一抚就恢复如初。
向寻犹豫了下要不要查看纪绥，但是很快否定了自己。
因为纪绥在这场战斗中连翅膀都懒得打开，要是区区5级的妖兽就能让最高指挥官受伤，那向寻觉得这个官职可以撤销了，军部也算是完蛋了。
纪绥站在原地没动。
他攥着拳头钉在原地等了会，但是发现向寻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
手指轻轻蹭了蹭掌心。那里有一道小口子发出隐隐约约的刺痛，不是在战斗中受的伤，而是刚刚条短枝划伤的，他撤了手上的保护，任由枝桠戳入皮肤。
口子太小了，很快就感受不到疼痛了，纪绥握着拳，蜷着的指尖又把那道口子撕扯开，疼痛再次蔓延，如电流窜入心脏，让他的脑子变得清醒。
他低下头来没再看向寻，手指一动，漫天的结界消融，外面喧闹的声音传了进来，警铃和人声嘈杂，有穿着警装和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涌了进来。
蝇妖尚未死亡，极低的身体状况之下，妖类的形态无法保持，她一点一点地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不知道向寻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些枝条并没有怎么伤害到小姑娘的脸，所以即使她躺在在血泊之中，乍一看过去也体体面面、干干净净。
医生用束缚带把她绑在担架上，在一堆人的簇拥下送上救护车。
纪绥站在境界线边上正背对着他与警方交涉，队里的另外两名队员正头凑着头交头接耳，沈槐安站着听方祺夏
描述刚刚的战斗体验，方祺夏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手一会画圈一会控制着小水人演示动作，过了一会儿还突然指了下向寻，神情显得十分激动。
这是讲到自己了，向寻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警戒线最边上的柱子上。
按照道理来讲，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回白下了，但是这次任务似乎不太一样，向寻等了许久也没有收到光脑发送的结束任务的通知。
怎么回事？不是结束了吗？
夜幕很深，飘着蓝黑色的云。
向寻已经有点累了，倒不是因为之前使用的妖能，那点妖能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什么。
而是这具身体过于的弱了，不属于自己的人造碳基躯体已经在隐隐发麻，不适和劳累的感受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有点懒于继续保持着自己温和的表情。
没有什么弧度的嘴角显得他有一点冷漠疏离。
他走到远处没什么人墙边，把自己的重量转移倒左半边身体背靠在墙上，面朝着吵闹的广场。
教学楼的墙边被种植了许多桂花树，树丛形成隐蔽，向寻就靠在那片阴影里。
他打开任务页面，页面左下角的时间提醒竟然从原来的预估1天，变成了系统正在收取中。
“系统正在收取中。”
这个显示就连见多识广的向大指挥官都没怎么见过，任务时间除了可以通过系统预估自动形成，就只有队长有改动的权力了。
向寻眯着眼睛抬起头来。
纪绥正站在远处的人群里，一堆警员包围着他，为首的警衔最高的正低着头对他说些什么，在向寻看过去的那个瞬间，被簇拥着的人忽然偏头，很微小的动作，然后制止住。
片刻之后又彻底转了过来，似漆般的眼睛准确地与向寻对视。
“……”他就是随便看看。
向寻目测了一下他俩之间的距离，且不说隔着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人流车辆，学校的空地很大，他俩之间实打实地隔了有近100米。
这个距离能精确锁定他的视线…
不愧是新晋的最高指挥官，就是警觉灵敏。
向寻看着对方的眼睛在心里无奈，下意识扬起嘴角，挂起一贯的笑容对着看过来的指挥官笑了一下。
隔着太远，除了对方快凝成实质的视线，向寻的破烂视力其实也看不清楚什么，只能感觉到看到自己笑容之后，那位似乎又蹙了下眉，视线在他身上凝了几秒就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又不开心了。
几年不见，这玩意的情绪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纪绥不再看他，倒是正合他意，胃部的拧痛来势汹汹，向寻克制不住地用手按住，力度越来越大，然后微微弯了下腰，做出一个忍痛试图蜷缩的动作。
人造肢体和他的身体并不是完美融合的，排异反应不可不免，尤其在更加脆弱的器官上体现，比如胃部。
他的胃部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杨老头后补上去的。
或者准确的说他几乎半个身体都是这样，一半天生一半人造，至于自己原来的那一半
——早就在战场上被炸的稀烂了。
向寻转动了下自己的手腕，强迫那只手丛胃部拿开，站直身体，紧贴着墙的后背和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薄薄的薄汗，但是着些汗在他站直的一瞬间被一抹绿色的能量波拂过，消失在吹来的风里。
这里的风都是桂花味的，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意，让人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宁静和孤独。
向寻将后脑靠在墙上，看着着些在风力飘落转动的黄色小花瓣，周围的环境太黑，阴影将地面分成明暗两个部分，外面警车的警示灯不断闪烁，探照灯亮的惊人。
桂花在他注视下落到地上，花瓣被风吹得向外飘了点，正好落在那一条明暗交接线上。
然后，被人一脚踩住。
黑色的皮质军靴，干净的不染一点尘土。
向寻在心里为那片丧命的桂花祷告了声，然后顺着那只脚抬头
刚刚还在百米开外的人出现在了眼前，他对上了一双眼睛，眼珠颜色极深，像是失去了恒星的宇宙，安静而漆黑。
桂花杀手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向寻只好自己先开口。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太黑了，看什么都太不清楚，向寻没有再要求自己扬起嘴角，而是随口问道。
站在面前的人肩膀很宽，但是不是健身房里蛋白粉堆出来的魁梧，是那种能看得到骨骼轮廓的力量感。
向寻自重逢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当年的小崽子已经比他高了不少了，站在这个位置几乎可以把外面的嘈杂与灯光全部掩去，与黑色的树影一起形成一块晦暗闭塞的小区域。
风变小了，空气有点醉人，像是某种熨烫的桂花酒。
纪绥被他问得怔了一下，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可能是看到有人靠在墙上，脸在黑暗里显得斑斓不清时，让他觉得很不好。
这是一种不该出现的情绪，至少不应该是对这个没见过几次的新队员产生。
没有答案
于是大指挥官跳过了这个问题：“刚刚你找我？”
“啊对，我想问一下这个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你很着急走？”
这是什么问题？他不着急走难道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而且他就是走也得跟着纪绥他们一起走，变成军部小罗罗的前指挥官显然已经失去的私人飞机的特权。
“那倒不着急。”
“那就跟着队伍多在这里待几天。”纪绥侧过身来，向着军部车辆走过去，偏头示意他跟上。
“这个蝇妖狂化的突然，要多在这里等几天，确定了狂化原因再走。”他转身后的步子不大，等向寻彻底从那片
树荫下走到他身侧后，才彻底迈开步子。
向寻了然点了点头，并没有对纪绥的说词表示怀疑，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妖能署的最高指挥官正事不干留在郊区查明原因有什么不对。
要放在平时向寻一定会注意到，并好好思索一下这个行为的动因。
但是今天他的脑子已经被隐隐的疼痛烦得疲惫不堪，让他懒于做出任何其他多余的思考。
他只是跟着前面随着动作微微摆动的黑色风衣衣角向前。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向寻也跟着驻足。
纪绥绕过了军部的车辆，站在一辆低调优雅的代步车面前
车型流畅，黑色哑光隐隐还泛着深蓝色的光，只用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一定很美丽。
“？”
向寻看着这辆价格比自己当年用的还要昂贵的车，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大概是他头上的问号快要凝成了实体，纪绥善解人意的解释到：“要在这面呆的久一点，用军部的车不方便，干脆就让人送了一辆自己的过来。”
“？”
少爷。
可能是太久没见，又一直穿着军装，以至于向寻都快忘掉纪绥是一个少爷的事实，还是一个可以称的上是太子爷的顶级少爷。
他的生父是如今新上任的总统，而纪家，是现如今数一数二的家族。
以前他们身份差距没有现在大，且他更多时候处于上位者的位置，所以向寻从来没有这么实质上感受到过他的少爷身份。
行吧，向寻点头看他，发现少爷已经站在一旁等了有一会了，单手插兜微靠车门，动作优雅，像是在拍时尚大片。
挺帅，但是为什么要等他？已经在这两天领略过他多变情绪的向寻很自然地忽略掉了这个疑惑，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然后关上车门。
这个车子没有司机，不是纪绥开就是他开，可是这个身份并没有合法的驾驶证，作为一个守法青年，向寻认为只能劳烦纪绥开了。
但是等他关上车门，看到外面一时保持着姿势没有动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点不自在。
所以等到纪绥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后，他侧头好意解释了一下“我没考驾驶证，开不了车。”
纪绥的手在黑色的皮质方向盘上握紧了下，他点头表示理解，启动引擎，车身流畅的启动，速度不快，慢慢地经过军车。
看到他点头就放下心来看车外的向寻，隔着车窗看到方祺夏和沈槐安正在爬上军车。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纪绥好像并没有邀请他上车。
紧接着车子从军车边上掠过，绕了一圈开到警车边上，刚刚的那位警督还没走，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小警察正恭敬地给领导打开车门，等领导在后座坐好后又把车门关上自己坐上驾驶座的位置。
多么标准的职场示范。
“……”
纪绥在警车边上开得很慢，等到小警察系上安全带，车子才加速开走，融进川流不息的车流里。
看着窗外的向寻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不管刚刚纪绥是因为什么等他，他都觉得如果现在他躺在修复器里，他能立刻手动断电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