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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5 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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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军部给他们安排的住宿离学校并不远,没有给向大指挥官很多自杀的时间,车子速就慢了了下来,拐弯,很稳的一把入库。
这里是以前的军部大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住了,但是地皮应当还是属于军方,就暂时收拾了个房子给他们当宿舍。
军区的这种房子很常见,两层的小洋房,带一个小院子。
向寻记得军部也给他配了一个很像的,不过他的房子不在白下而在秦邺。
秦邺位置靠海,连2线城市都算不上,撑死了也就能称做边陲重地,实在不是一个经济发达适合久居的地方。
当时,房产地点填表自选,他上交的时候,人家工作人员还专门给他打了个电话。
“您的地点填的是秦邺?是填错了吗?”
“不是,就是秦邺。”那会向寻刚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他轻轻捏着鼻梁,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接电话。
“哦,好的。”工作人员敲电脑的声音传过来。
“系统显示,秦邺与您的主要工作地点相差约300公里……需要帮您备注家属住宅吗?”
这种位置偏的房子,很多都是买给家中的独居老人,备注家属住宅后,会更易于申请养老照顾等社会福利。
“不用,我自己住。”
“好的,请问是要军部精装修,还是要毛胚?”
“精装修……最好可以快点入住。”
向寻这个房子要得急,自己装修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军部的精装修速度很快且设备齐全,没有什么不好,除了……
除了装修风格千篇一律。
向寻拉开门,看着这个房子的装修——很显然和他当时的房子出自同一位设计师,就连顶灯看起来都像是统一购买的,和他的那个房子一模一样。
像得让他产生了一种恍惚感,就好像时间还停留在以前,他也只是工作了一周,于一个寻常的周末,开门回家。
有一只小猫奔过来和他打招呼,后面跟着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朋友。
这种恍惚感让他半开着门顿了好一会儿,直到已经在房子里面的方祺夏喊了他一声。
“于念哥!”
“楼上还有两个房间。”经历过一场战争的方祺夏自认为和向寻已经是可以叫哥的关系了,对着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向寻就是叫。
他们开得没有军车快,开门的时候方祺夏和沈槐安正在往房间里搬行李,两人直接占了一楼的双人间。
向寻被这一声叫的回神,时间迅速退潮,现实的灯光变得清晰。
他连忙把门完全推开走进去,纪绥跟在后面进来,向寻这才发现这个人刚刚竟然一直站在他身后,等着他愣神,完全没有催促的动作。
回忆里向他走来的小朋友长大了,变成了站在他身后的纪指挥官,走在前面上楼梯的向寻有点心虚。
刚刚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楼梯是旋转楼梯,快走到二楼的向寻只需要微微转头,就可以看到尚且站在一楼的纪绥。
他有点不放心地转头,想观察一下纪绥的表情,看他有没有发现点什么。
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纪绥的视线。
他站在楼梯底下,一手拎着行李,抬头与向寻对视,客厅的吊灯明黄,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黑。
视线接得太快了,让向寻产生了一种这个人一直在看他的错觉。
不过这很显然是一种错觉,因为纪绥在和他对视后率先移开视线,低头去拎自己的行李,神情淡漠自然,就像只是和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工作人员碰巧对视,又迅速错开。
现在的他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正好匹配成队友的过客,那种转眼即忘、不会再记忆里停留太久的过客。
向寻垂下眼帘转过身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开心庆幸吧,毕竟看样子纪绥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他完成了他的目的。
太阳穴和胃部的胀痛感越来越强烈了。
楼上是两间并排的单人间,都不是很大,外面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
阳台玻璃门的锁,用铁卡固定的老式锁,用力就可以强行打开,但是好在会发出很大的声音,里面的人一定可以注意到。
向寻用手一拨铁片,在房间里发出清晰的脆响,窗帘拉上,隔绝了隔壁亮起的光。
行李里的药盒被拿出来,向寻冷脸看着手心里的药片,就着矿泉水咽下。
起效很慢,没什么作用,半边身体还在隐隐作痛。
向寻犹豫片刻,还是再次拧开瓶盖,又倒出一枚来。
*
车窗外,太阳还没有跃出云层,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向寻切实觉得自己也是一只开始翻肚皮的鱼——半死不活。
半个小时前,天还是黑的,他直接被纪绥发来的通知叫醒,然后5分钟后,他就已经坐在这辆熟悉的黑色车子里了。
睡眠严重不足的向大指挥官强撑着眼皮,靠坐在椅背上,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去医院一定要求医疗队员同去。
边上开车的指挥官很显然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
于是向寻安静的坐着当一只迟缓的乌龟。
车辆在医院的停车场熄火,纪绥开门下车,三两步站在医院的台阶上,看着乌龟慢慢打开车门,慢慢挪到他面前,再慢慢半死不活地抬腿上楼梯。
5米的水泥路硬是给他走出了翻山越岭的感觉。
“……”
大约是他的无语已经快凝成实质
“不用等我,你先进去。”乌龟善解人意。
“……”
纪绥看了他一眼,点头转身就走。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向寻看着那个大步流星的背影感叹——完全没有熬了一个通宵的痕迹。
不过好在纪绥并非毫无人性,没有忘记留一个蓝色的能量团给他带路。
向寻跟着那个能量团一路向前,穿过匆忙的人群,来到特殊病房门口区域。
无论什么时候,医院总是嘈杂的,但是这里很安静。
严丝合缝的金属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安静的了无生气。
门后是金属制成的长走廊,走廊两侧全是病房,每一个病房都配有玻璃窗。能看到一个又一个躺在里面不省人事的病人,氧气面罩盖在脸上看不清面容。
纪绥和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就站在走廊尽头。
穿过走廊的感觉很不好,向寻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他把那只手偷偷背在身后,走到纪绥边上。
“李初晴现在处于半妖化状态,蝇类特征仍然部分保持,无法消除。”
医生正在和纪绥报告蝇妖的情况。
看到他来,医生停下话语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医疗队员吗?你好,我叫宋嘉言。”医生朝向寻伸出手来。
这个名字很耳熟,向寻确信他曾在哪里听过,但那大概率是出事之前的事情,时间久远,向寻一时想不起来。
“我叫于念。”向寻微笑回应,他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这个笑容很好用,在以前会让人觉得他平易近人,如今,也可以快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果然,宋嘉言一下就笑了。
“为什么狂化无法消除?。”纪绥似乎对这种寒暄不耐烦。
宋嘉言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蝇妖的情况很特殊,甚至有极大的涉及机密的可能性,因为她的反应状态和身理体现都和6年前不了了之的那场事故极其相似。
纪绥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这句话代表着——可以当着向寻的面继续这个话题。
一个新来的医疗队员很可信吗?
他下意识看了纪绥一眼。
纪绥的眼睛很静,表情没什么变化。
宋嘉言忽然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人脑袋里800个心眼,想事情比不锈钢机械还严丝合缝,他在这里担心什么。
所以他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现有的绝大多数案例中妖核的狂化是源自妖核,首先冲击的就是神经系统,大脑作为神经系统的最高中枢,狂化系数应该最高,但是现在她的妖化部分却集中在四肢。”
隔着玻璃,那姑娘露在被子外面的头部没有任何蝇类的性状出现,当时的巨大复眼已经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们取了她的血液,血液里有很高浓度的苯乙妖胺残留,这是一种需要引诱才能形成的狂化因子,为了探寻引诱分子,我们做了荧光偏正,发现血液里有大于8μg/mL的TRAV胆固醇残……”
这是一种可以大规模刺激妖狂化的物质,甚至它可以直接刺激细胞开始翻译隐性基因,从末端开始大规模显现特殊性状。
“她的四肢已经开始出现非正常性状,蝇类的多种性状的集中出现完全没有相斥或者调控痕迹,如果……”
如果没有受到控制的话,狂化将会完全不可控。
向寻在心里补充道,他闭了闭眼睛。
6年前最后的记忆涌入眼帘——
漫天的血色,到处都是铺天盖地完全不受控制的妖类,非正常的性状让他们极难找到弱点,蝇妖会长出多对翅膀,残翅和长翅等显隐性状同时出现在一个个体上。
大量狂化妖兽像潮水一样从房间里涌出,全是横飞的血肉。
“于念。”
“于念!”
红色褪去,他意识到宋医生在喊他。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有什么事吗?”这是一句抱歉的话,但是却被说得很从容。
所以宋嘉言一下就跟着他的问题走了:“哦,刚刚说要给再她做一个具体的血液检查,但是你当时的妖力可能渗入了一点,为了控制变量,可能要取一点你的血。”
“行。”向寻欣然点头,抬头时发现纪绥在看自己。
或者说,从那个医生喊他时就开始看他了。
“怎么了?”
“没事,于念。”
纪绥加重了句末名字的语气。
抽血流程很快,向寻十分配合,毕竟虽然半边身体是假的,但是血是真的。即使查DNA也只会显示和于念的身份完全重合。
毕竟系统不会调出一个死人的DNA核对。
因为事情紧急,所以直接在出结果的仪器里加了加速器。向寻抽完血后在外休息,房间里只有医生和纪绥。
几分钟不到第一个结果就出来了。
MAE-α线粒体激活酶呈阳性。
这是一种人体无法自然合成的激活酶。
化验单在光屏上探出时,宋嘉言的后颈瞬间紧绷,猛地转头看纪绥。
“体外注射型催化剂。”
这种在黑市能换三公斤黄金的禁药,堂而皇之的在电脑上显现。
他一把扯下医用手套,橡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第二个结果紧随而至,屏幕上是更加明显的阳性荧光标记。
页面被关掉的瞬间,纪绥冷峻的侧脸映在上面,军装领口的暗纹在光下忽明忽暗。
“淮宁高中今天已经开始上课了。”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骨节分明的手在代表着最高指挥权限的屏幕上划出弧线。这个地区可以调动的人员以绿点的形式规律闪动。
“向校医院申请全面体检,从高二开始。”
宋嘉言快速在医疗系统上点动,讯息迅速发送。
只有在学校范围内进行普查,才可以确保学校的稳定和安全。
每一个同学背后都是一个家庭,任何一种可能性无论是军方还是警方都赌不起。
“要告诉她妈妈吗?”医生有点犹豫。
“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