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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没有保护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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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自习,马一凡还红着眼圈,“老大,那你现在一个人啊?没什么亲戚之类的吗?”
段双阳头都懒得抬:“没有,一家都死绝了。”
马一凡赶紧拿出纸擦擦眼泪,故作轻松地说:“老大你去我家住吧,之前我妈老叫你去吃饭,你说你见到长辈有压力。这次你就跟我去吧,去吧去吧。”
许清野做题的笔停了一瞬。
段双阳抬起头呼噜一下马一凡的脑袋:“不用了,我自己有着落。”
马一凡不依不饶扯着段双阳的袖子:“去吧老大,求你了。自从你那次救了我,你就是我亲哥。”
段双阳直接扯过自己的袖子,并不买账:“拉倒,别扯淡一天天的。再烦我我揍你了啊。”
马一凡撅着嘴不说话了,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许清野停了笔,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段双眼:“怎么了?跟你家里吵架了?”
段双阳不甚在意:“没什么。大班长,你还有空操心别人哪,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别到时候跟一平辈叫爹。
时间过了三天,段双阳走在回宾馆的路上,身后还跟着个马一凡。
作为忠心耿耿的小弟,他打不走也骂不走,非要跟来看看。说要看到段双阳过得好,才肯走。
段双阳斜睨他一眼,呵道:“你他妈是我媳妇啊。”
马一凡:“我不管。我不听。你说什么我也要跟着你。”
段双阳看真甩不掉,只能由着他。
“对了,你跟上次那个毕闻,现在怎么样了?那小子还有找你麻烦吗?”
马一凡想到毕闻,一个头两个大。
毕闻真就在他家腌了两天泡菜,而且还逼着他预约这个礼拜周末去看“妹妹”。
马一凡面临【不打电话现在就露馅当场被毕闻打死】和【毕闻腌两天泡菜结果发现被骗了下礼拜把自己打死】之间选了晚几天被打死。
马一凡无力地挥挥手,“没有、没有。”
两人又闲聊几句,抄近道走进了一个小巷,还有几百米就能到宾馆了。
“姓段的,想不到吧。你丁爷爷来收拾你了!”
段双阳和马一凡看着拐角走出来的一群人,有七八个人,别的人不太清楚,但为首的丁汉和王翔飞跟他们可是老相识了。
马一凡一看每个人手上都抄着家伙,哆哆嗦嗦地说:“丁、丁汉。你、你想干嘛?你忘了老大之前怎么教训你的。”
丁汉狞笑着,用手掂量了下手中的铁棍:“这不马漂亮吗,这一年多跟条狗似的舔着姓段的,真以为自己牛逼哄哄的啦?”
段双阳直直站着,周身散发出一股怒火。
马一凡:“你闭嘴!你别想欺负我们,你不怕闹大了?”
丁汉道:“以前是给你们脸,现在整个一中谁不知道啊,你段家破产了。我观察你三天了,豪车司机全都没了。这下管你什么来路,也嚣张不起来了。”
旁边的王翔飞上前一步:“就是。你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一新来的就敢跟我丁哥作对。为了个马一凡,你还敢逼我们…”
段双阳接话道:“逼什么?逼你们下跪?当着全校的面?说啊,怎么不说出来。”
丁汉一听,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妈的,兄弟们,上!给我打得他跪下向老子道歉。打完你们一人一条烟!”
对面七八个人冲上来,马一凡第一时间想跑。结果一转头,顿时绝望了。
“老大!后面也有四个!怎么办啊”
段双阳无暇顾及了,迎着人墙就扭打在一块,有个铁棍子招呼下来,被段双阳奋力用书包挡住,下一秒书包就被甩到远处。
段双阳打架经验丰富,专门往人鼻梁、肋骨、命根子上招呼,架不住一打五,几个回合下来还是落下风,把马一凡护在身后。
“小马,我先拦住,你赶紧报警!”
然而两人的书包早就不知道甩哪去了,马一凡想去拿,被一拳砸得险些吐血。
突然一个人影冲进来,卷挟着紧张的风,快得看不清。
“段双阳!”
段双阳扭头:“你怎么在这儿。”
许清野看着段双阳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整个人都癫狂了。
他一把把段双阳捞在身后,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冲进去,棍子砸身上也不躲,遇到刀也不带怕,拳头只玩命地往下砸,眼里只有这群人,这群敢伤害段双阳的人。
段双阳被许清野用□□围起来的保护圈遮得严严实实,周围要冲上来的都被许清野顶上去。
他好几次想上前一起抗,都被许清野推在身后。
段双阳气急,许清野根本就不会打架,没有半分技巧只是直愣愣地挨打。他打人一拳,必被回敬好几拳。没讨着什么便宜。
只是出来混,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大部分人还是被许清野这不要命的打法吓跑了,扔下武器顾不上报酬直接就跑了。
场上就剩下丁汉和王翔飞两个能站着的了,剩余三四个没跑的都被打趴下,不知死活。
王翔飞怕惹出人命:“丁哥,咱们先走吧。碰上一疯狗。下次趁那姓段的落单咱再好好招待他”
丁汉咬紧牙关,这么好的机会,他实在不甘心,碰上个正常人,他自然不怕,但碰见个精神病呢?
见丁汉两人要走,许清野还要上去追。
段双阳上前拉住他:“你他妈不要命啦。”
许清野是全场伤得最重的,站都站不稳了。素来洁净的校服上一片灰尘,脑袋不知被谁开了个包,鲜血顺着额头汩汩而流,映在冷白的皮肤上。
月光之下,少年伤痕累累,唯有一双眼睛坚定。
许清野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段双阳对上他的眼睛,怔住了。
段双阳以前从未注意过,原来许清野的眼睛这么好看,形状流畅的双眼皮,睫毛很长很黑,遮盖住眼里细碎的月光,里面好像……蕴含着浓烈的情感。
段双阳不自然地扶着他:“你怎么在这儿,还真拼上去跟人打架。你没打过架吧?你们好学生第一次打架就这么狠?看你那架势,要有刀子,估计你都跟人互砍了!”
马一凡还在给地上几个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的男的再补一脚。
“奶奶的,让你打我!”
“让你打我老大。小爷揍不死你。”
出完气,马一凡捡完两个书包回来。看着自己老大扶着许清野在一旁坐下,“我去,班长!真是你啊。你是路过,看我被打,来救我吗?你真够义气啊!”
许清野看了他一眼,淡笑了一下。
段双阳对马一凡道:行了,别贫了。跟我一起给他送医院去。”
许清野按着段双阳的手:“我不去。”
段双阳怒目圆瞪:“不去?不去你要流一晚的血啊!”
许清野垂下眼睑,低声说:“我去医院就会做噩梦,我从来不去。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上药吗?我这样也不能回家的。”
说完又低下头,小声说:“如果太麻烦你就算了。我自己找个诊所过一夜就好了。”
段双阳皱着眉,想起许清野他不着调的妈。又想着许清野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
嘟囔了一句“麻烦。”
就捞起许清野和自己的书包,扶着许清野起来:“走吧。去诊所上药,然后去我那凑合一晚。”
还是没忍住又说:“你傻啊,别人打你你躲啊,哪有支着脑袋往前冲的。我又不是娘们,一个劲拉住我干嘛。真当老子怕他们啊!”
刚才以一敌十的威风劲没了,许清野把头靠在段双阳肩膀上,“你受伤了。”
段双阳说:“我这都是小伤,皮外伤。”
后头的马一凡跟上来,除了被人砸了一拳外,他几乎没受什么伤。愧疚地对段双阳说:
“老大,我真没用。害你伤得这么重。”
“行了。你没听人家说是为了我而来的啊。有你什么事。一边儿去!”
马一凡又想哭了:“不,你之前就是因为我才惹上丁汉的。都是我的错!”
段双阳:“懒得跟你扯。自己打个车回家。我怕丁汉跟着你。”
马一凡哭哭啼啼:“老大。你和班长伤得这么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还能照顾你俩。”
段双阳犹豫一下,还没想好。
许清野直接拒绝了,他现在每说一个字胸口都疼,“不行!”
马一凡眼泪巴巴地问:“为、为什么啊?”
许清野盯着他,跟盯着刚才丁汉的眼神一样。
马一凡被盯得直发冷。
段双阳开口:“行了,小马。我那也住不下。而且你不回家等下你爸妈电话都得打我这来了。”
马一凡这才沮丧地说:“呃,那、那算了。”
直到跟老大分别,马一凡都没搞懂。这学霸怎么回事?凭什么不让自己去老大那。明明自己跟老大才是最亲的。
……
打架的地方本身就离宾馆很近,段双阳带着许清野来到一间小诊所。
诊所的女店员看着两个满身是血还穿着校服的男生,大呼小叫道:“这、这是死人了?”
段双阳一个白眼翻过去:“死人还会说话哪?你当你这太平间啊。”
店员被噎了一嘴。没好气地出来给他们上药。
许清野指了指段双阳,笑容温柔清淡,迷得年轻的女店员都脸红了:“先给他上药,谢谢。”
段双阳甩了甩胳膊:“我这都小伤,先给他上吧。脑袋都血哧呼啦的了。”
女店员一看两个都是容貌出众的少年。心砰砰跳。除了有一个嘴有点损。
店员对许清野说:“你伤得更重,我得以更严重的为主。”
接着进去拿出酒精、碘伏、棉签出来。
女店员先拿出酒精在少年额头的豁口消毒,她已经很轻柔了,没想到刚刚还不急着上药的男生一下抓着旁边男生的袖子,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段双阳,好痛。”
段双阳被许清野扯着袖子,忍下揪出来的念头,安慰道:“知道痛,下次别一个人往上冲了。”
许清野得寸进尺,扯着袖子的手摸摸往上攀爬,抓住面前这人精瘦的手腕。
段双阳随他去了。
两个人都在诊所处理完伤口,带着一身药味回到宾馆。
段双阳草草洗漱了几下,出来便对着宾馆唯一一张床铺发呆。
正常来说,两个大老爷们,他是不会介意一起睡的。他初中还跟马一凡睡过呢,都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难道还怕强//奸啊。
但不知怎的,段双阳又想起许清野说的,“我喜欢你。”
虽然他没当真吧,但真要同床共枕,还真是有点犯难了。
没等他思考多久,许清野也洗完澡出来了。带着一身水汽问他:“怎么站着,不睡觉吗?”
段双阳立即说:“睡,怎么不睡。但是就一床被子,咱俩划个界限。”
许清野闻言低眉顺目地说:“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段双阳看不惯他这样,搞得自己欺负人一样:“大老爷们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讨厌你就行了。对了,你要喜欢洪樱你就去追,没、没必要用别的手段。”
说完打了个哈欠就上床了。
许清野也躺在他旁边,“我不喜欢她。你呢,你为什么喜欢她?”
段双阳说:“我跟她在一个流浪动物保护基地认识的。她特善良,然后就喜欢上了呗。一开始她喜欢你我还特烦呢,不过现在我可没这闲心了。”
段双阳认识洪樱的时候正是汤榄在他面前虐猫的那天。洪樱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阳光。不过无论他怎么追求洪樱都没答应,自己就一遍一遍地告白。直到上了高中,洪樱说喜欢许清野,16岁发生太多事了,这一次两次的,段双阳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想起洪樱了。
屋里关灯了,只有月光一点余晖洒进来,许清野的脸在黑暗中不太真切,只见一点立体的轮廓。
段双阳听见他问:“以后都不要喜欢她了,好吗?”
段双阳随意地嗯声一声。
再过了很久,段双阳已经睡着了。清浅的呼吸声打在许清野心上。
心跳雷鼓,他听见自己问:“段双阳,喜欢我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
多年的心事被风吹散。
许清野想,能靠近就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