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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渴……”

      许执在床上扭了扭,身体哪儿都疼,床也变小了,感觉一翻身就能滚下去。

      最后睁开眼睛,与拿着水杯的周斯奕大眼瞪小眼。

      许执呆了下,哑着嗓音吼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看清白茫茫的病房环境后,又蹦出来一句,“我怎么在这?”

      周斯奕压下眼睛,将水杯往他手里一塞,脾气大得很,“是吗,你怎么在这,谁有你有能耐啊,敢自杀。为了个结过婚的臭男人,你至于吗。”

      许执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嗓子的干涩好受了一点。

      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他不臭,也不香,严格来说是那种很冷冽的清爽感。而且,我没自杀,我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把安眠药当糖丸吃,你怎么跟我考上同一所大学的,脑子没问题吧。”周斯奕越说越激动,最后眼睛一红,“你没病吧,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许执逗他,“你这么惨啊,那你不会再找几个朋友吗,实在不行我帮你找几个,你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矮的还是胖的瘦的。”

      周斯奕一把将杯子夺过来,“我就喜欢脑子有病的。”

      “那太难找了。”许执用手撑着下巴,见他真生气了,收起那副玩笑的姿态,“好了,我永远都不会自杀的,你先走,我再走,行了吧。”

      “去你妈的。”

      周斯奕又给他倒了一杯晾好的开水,是正好能入口的温度。

      许执观察了下四周,状似无意间问,“这几天都是你在吗,学校走得开吗?”

      周斯奕手上的动作顿了下,“除了我还有谁管你的死活,对了,这几天你姐姐打过好几个电话,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你恢复得差不多了记得给她回一个。”

      “什么事说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你有对象了吗,和那个谁是怎么回事,我都说的没有。”

      许执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不详的感觉,如果他爸妈知道这件事的话,家里又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呢。

      他终于忍不住问,“梁尚呢?”

      周斯奕头也没抬,“死了。”

      许执眉心一跳,“能不能好好说。”

      “不知道。”
      “啧。”

      “真的不知道。”

      “他送你到这后就再也没来过,不过也很正常,他担任制片人的电影最近开机了,杨京是主演。许执,你放弃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司教授那样的不行,我再重新给你找一个。”

      许执的心沉下去,“我就喜欢他那样的。”

      “可他不要你了!”周斯奕突然情绪激动。

      “你知道的,是我对不起他。”一直压着的情绪翻涌出来,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

      “你还他一条命,够了。没有谁离不开谁,你有没有想过,你离不开他,可能只是因为愧疚。”
      周斯奕拿着暖壶往外走,在门口那里停下来,只给了个背影,“许执,不要再困在过去了。”

      许执不会想到,第二个来这里的人是顾米儿,她还是那么潇洒漂亮,给死气沉沉的病房里带来了无限活跃的生气。

      走到这一步,许执对她再无怨恨,只剩羡慕。

      顾米儿欣赏着手上的大钻戒,抽空看他一眼,与那双忽闪着的大眼睛相对时,突然爆了一句脏话,“你不会爱上姐了吧。”

      许执一惊,立刻俯身装呕。

      顾米儿却满意了,“千万不要爱上我啊。”

      她把手背往许执面前一戳,另一只手扶在脸上,笑得矫揉造作又幸福,“我和何令要结婚了,特地来给你显摆一下。”

      “他不是不婚主义者吗?”
      “遇见姐这么漂亮聪明高尚的大小姐,不举都得举,更何况不婚。”

      许执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梁尚呢?”

      “不知道啊,那是何令的朋友,和我这个前妻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给他送请柬啊,不过,”他拍拍许执的肩膀,“你放心吧,我还是会给你送的。”

      病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屏幕上仍旧是“姐”,许执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按了静音键,默默将手机扣下。

      许执看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寂静的下午,稀疏的阳光透到室内,偶有蝉鸣。

      梁尚靠在车上,阴沉地瞧着。

      这棵糟糕的大树,当初他在病房的时候就该砍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天什么也看不见。

      蓝色炫酷的兰博基尼停在那辆车的旁边,杜宁从车上下来,盯了梁尚半晌,他第一次看不懂这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每天都来,但就是不进去,你这样是图什么。”

      梁尚不说话,自顾自点了一根烟,又给杜宁递了一支,双双沉默。

      一根烟毕,杜宁还是看不下去他糟蹋自己,“你喜欢他就进去抱着亲一个,哄一哄,不喜欢兄弟给你再找一个,何必为了一颗数目,放弃一片森林。”

      梁尚垂下眼睛,睫毛投下一片阴翳。

      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他的手就开始抖,他若无其事地垂下去,突然问,“你觉得自杀对吗?”

      杜宁被问懵了,“那当然不对啊。”

      “是啊,所以我怎么能再纵容他。”

      一旦许执尝到这种甜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他赶回来了,下次呢。

      不珍惜自己的人,实在太可恨了。

      杜宁突然噤声,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别太爱了,你俩纯互相折磨。”

      “何令要结婚了。”
      “每个人都要结婚的。”

      “那你呢,那许执呢?”
      “他要结婚,我就打断他的腿。”
      “你也太双标了吧!”

      周斯奕从车上下来,拎着饭盒,惯例白了两人一眼。

      他走到梁尚面前,嗤笑一声,“今天他醒了,还不进去吗。”

      梁尚脸色阴沉地无视他,倒是杜宁皱了眉。

      周斯奕故作懊恼地摇摇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支持你们谈对象。”

      是该悔。

      梁尚后悔了。

      如果不是遇到他,许执应该会星途璀璨吧。

      到底是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辛苦。

      周斯奕都转身了,又回过头,“许执醒了,他希望你去,你到底去不去。”

      梁尚眼光微动,“不去。”

      “哎哟我去,你个烂人!”

      杜宁在旁边听着,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垂过去,接着两人就厮打到一起。

      周斯奕抱着饭盒进来的时候,许执盯着他的熊猫眼,嘴角十分没良心地弯了个弧度,“世界末日了?你去哪抢的饭。”

      周斯奕没好气,“你的世界末日是到了,刘老师待会要过来,你在拍戏期间出的事,瞒不过去的。”

      许执垂着眼,将宫保鸡丁就着饭一口吃掉,“知道了,你眼睛没事吧,找个医生看一看。”

      周斯奕恨铁不成钢地出言嘲讽,“不用你提醒,我不像你,我最爱的就是自己。”

      短短的一个月没见,刘家兴的腰又弯了不少,原本跟周斯奕差不多的身高,现如今站在一起,竟低了半个头。

      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好像每个人都没变化。可现在一对比,刘老师老了,许执疯了,周斯奕更头大了。

      相当于许执眼眶微红的感动,刘家兴表现得平平无奇,只是进病房叹了一口气。

      可他一套动作下来,决绝地不愿意再看许执一眼,更让人明白,这不过是一位老先生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山雨欲来。

      老师带来的威严是天生的,许执每次一见他就头皮发麻。可严格说来,那更是一种害怕让老师失望与伤心的惶惶。

      许执颤颤巍巍地解释,“老师,我不是自杀,只是不小心把安眠药吃多了。”

      刘家兴没理会他苍白的解释,自顾自把老式饭盒打开,参鸡汤的香味立刻散到了整个病房,“这是你师娘自己养的鸡,原来还跟我急眼呢,听说是给你熬的,立马没声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往里放。”

      他苍老的声音透过参鸡汤地烟雾弥散,语重心长地说,“你自己数一数爱你的人有多少,你何必呢?”

      许执鼻头一酸,埋着头,无声地喝鸡汤。

      周斯奕看了他一眼,挤了个笑,缠在刘家兴身边,“嘿老师,怎么没有我的份,要是这样,我下次也这样玩了啊。”

      刘家兴教训的巴掌立刻拍在他胳膊上,“三十岁了,还是好的不学坏的学,那点出息。”

      周斯奕哀嚎一声,“我才二十八。”

      “你虚岁三十。”

      “到底为什么不说周岁说虚岁,人家明明就是一个二十八的小男孩啊。”

      这回刘家兴顾不得教训许执了,他岁数大了,脑子里装不下两件事,抬头看周斯奕,“你都三十了还跟人打架。”

      周斯奕放弃挣扎,“那怎么了,男儿至死是少年。”

      一句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刘家兴的愁绪,回神盯着许执,恨恨地说,“你们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行。”

      许执把头埋在碗里,兀自点了点头。

      “不会啊老师,我给你染成黑的,其实你别看我这是黑的,下面也藏了可多白的了呢,愁死我了,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重回壮年。”

      “少吃垃圾食品,少喝碳酸饮料。”

      刘家兴拍拍许执的脑袋,“你们两个上大学就因为个煎饼果子跟别人打架,现在三十了,你们还打。”

      许执本想说点什么逗老师开心,他从不是话少的人。可那带着粗茧的掌心温度传来时,眼泪又不争气地涌出来。
      他没有办法再说话了,把眼泪憋回去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说起这事周斯奕就来了精神,“当时隔壁学校那几个仗着自己是体育生,走路一癫一跳的,抢我煎饼果子吃,还戳我头。那能忍,你别看许执平常一副勤奋好学生形象,其实他蔫坏,他先出手的,他还会过肩摔。”

      “那还不是为了你,那几个体育生也不是吃素的好吗,肋骨差点给我打断。”

      “对啊,就那几个小崽子还找校领导,多亏那梁……咋们刘老师力挽狂澜。”周斯奕用力抱住刘家兴的胳膊,“还是老师对我们好。”
      ……

      许执没想到梁尚真那么狠心,出院的那天,他都没露个影,还是周斯奕去办了手续。

      周斯奕在这件事上没法骗许执,他坦诚道,“梁尚已经把医药费结清了。”

      许执盯着窗外那棵梧桐树,枝叶扶疏,最明媚的六月,微风一吹,树叶也会飘飘然落下,陷在泥里。

      可这是军区医院,周斯奕没有那个能耐送他来。

      送过来了,又为什么不露面。

      既然每个人都那么累,那么不开心,那就放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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