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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突发 ...

  •   江徊正与季嘉木聊天,话题无非是致歉,再表达对他这段时间适应得如何的关心。

      当江徊想要对一个人温和亲切时,他总能做到让人如沐春风,且还让那人无知无觉,丝毫不觉得对方正迁就自己。

      季嘉木是个实心眼的人,原先曾被那些攀附上来的少爷小姐们很是“好心”提醒了他一阵关于假少爷的喜怒无常,又从大舅舅和季老爷子那揣度到对方的倔脾气——如今见到温和礼貌的真人,他顿觉之前全都是误会。

      去世的母亲生前曾教导他,与人交往不能只观其言,更要观其行。

      季嘉木联想起他主动与季家断得干净、如今还肯赏脸来宴会的作为,再看他对大舅舅和自己哪有什么坏脸色,尤其是对他,更不觉有什么差别对待,季嘉木便肯定了——

      这是个有原则的好人。

      季嘉木原先还有几分怵他,现下却与江徊越聊越开心,一副刚见面便敞开心怀的实心眼模样。

      江徊弯唇一笑,对他的性格并不意外,毕竟上一世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了。

      一旁的季存钰见他们相处得自然,暗自松了口气,叫他们去别处聊天,不必留在这里陪他迎接客人。

      “我和他们一起吧。”季存英忽然出现在这附近,沉静如墨的目光淡淡掠过江徊一眼,转向季嘉木,“顺便带嘉木与一些长辈打招呼。”

      季存钰有些不解,存英这时本该陪老爷子才是,不过他提前过来也没关系,笑着应允道:“那你就带这俩孩子一块儿过去吧,你刚回国,也还没正式和其他家的长辈们问声好。”

      季存英带着江徊、季嘉木一起与圈子里各家的长辈们打招呼,落在各人眼里,信号很明确。

      季家待江徊一如往常,不会与真少爷有差别。

      众人投向他们的目光收敛了许多,但真的没有差别吗?大家转过头各自觥筹交错,心底品味着那些人心的细微之处,至少在他们这里真假少爷必然是有所区别的。面上见季存英走过来,众人仍热切笑着迎上去,一面夸真少爷如何仪表俊朗,一面还不忘落下江徊。

      这样的交际是很累的。

      江徊坚持了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他也不委屈自己,冲季嘉木说了一声就到一边角落喝水去了。

      他全程只在一开始与季存英有一个颇为友善的目光往来,离开时甚至不曾与季存英打招呼。这不是他对待长辈的作风,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把季存英当过长辈。

      季存英也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稍显敏感地注意到,江徊似乎是对他不高兴了。

      又怎么了?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待在角落的江徊的状况。

      花园的一角,那身形颀长的少年倚在蔷薇花墙边,正与一个向他走来的神情清冷的同龄人说话。

      少年与那同龄人似乎是熟识,说话时姿势散漫放松,笑容也惬意了许多。

      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是那笑容更动人,还是他身后的蔷薇更美。

      季存英这才于间隙关注了那个与江徊同龄的说话对象,对方穿一身江徊喜欢穿的纯白色西装,侧脸看上去清俊漂亮,很少笑,似乎微微抿着唇,有一分让人难以察觉的紧张,那神色让季存英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季存英想起自己已然逝去的青春时光,高中的食堂里,大学的教室外,那些曾向自己表达喜欢的人们,脸上藏着与江徊对面那人同样的情窦初开。

      花园一角的这一幕并不引人注意,但清纯又青涩,是让人看了便忍不住会心一笑的青春。

      季存英最开始是有几分释怀的,他意识到了自己与这一幕的格格不入,意识到自己的青春已逝,而江徊正处于那值得珍视的少年人的青春当中。

      但他还是想到了那次江徊轻贴上来的一点温润。

      如果那是吻的话,那就是季存英的初吻。

      他早就不是存在初吻情结的年纪了。

      但不可否认,自从那天过后,他白天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尽情投入在工作中。但每当入夜,在床上躺下,他闭上眼,关于那个吻的记忆如月光填满房间一样,涌现了、填满了他的脑海。

      在他没察觉时,这些天其实都是吊着一颗心的。

      他的大脑自我保护似的划了一根界线,那根界线名叫不要深思、不要再往下想,而他的心,一直孤零零吊在那根线上。

      然后,季存英忽然想起江徊正谈话的对象是谁了——

      他刚回国时,与季存钰出去吃饭,路上恰逢遇见这家的长辈,这孩子便跟在长辈身边,对季存英客气地抱以礼节性笑容。

      后面对方离开,季存钰跟他八卦道:“他们姜家曾经和我们家有过婚约的,刚刚那个叫姜瑜的孩子,刚分化时查出信息素匹配度与咱们家阿徊高达91%。那时我们还担心阿徊会不会也患有遗传腺体综合症,只是还没有显露,所以老爷子就做主和他们家订了婚约,他们家问了姜瑜,那孩子也是愿意的。”

      那时还不曾与成年后的江徊见过面的季存英,还多问了一句:“那为什么后来没听说过了?”

      季存钰耸了耸肩:“当然是后来阿徊回来听说过这件事,死活不同意,还说腺体综合症他自己将来一定能攻克,叫老爷子少打这方面的主意。咱们家老爷子怎么可能轻易死心呢?就问阿徊是不是对人家姜瑜真的一点那方面意思都没有,他们俩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姜瑜还能是完全单相思吗?”

      季存英了然:“那看来是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季存钰叹气:“咱们家阿徊啊,看人的目光高呢,还不肯妥协一点。”

      回忆到这里,季存英清楚姜家那孩子是单相思了,一时间没有多想什么,正要转回头,却见江徊忽然折下一朵蔷薇,对面的姜瑜把手伸了过去,是等着对方送给他的姿势——

      “小舅舅?”

      季嘉木发现了季存英的异样,季存英似乎没听到,反而不失礼节地道了声“失陪”,匆匆迈开步子往花园一角走去。

      季存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是感到那颗高高吊起的心忽然被那根界线死死勒住,勒得他有些难以呼吸。

      当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向江徊了。

      季存英走近时,江徊自然看见了他,但视线不曾停留,瞥了季存英一眼便转回姜瑜,仍是眼底含笑的模样,却将那朵蔷薇凑到自己鼻前闻了闻,说:

      “会有人把蔷薇送到你手中的。但不会是我。”

      他两句话都说得很笃定,姜瑜一时怔忡,片刻后,肩膀终于释然一般彻底松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轻声,然后说,“也是,你早就告诉过我了。”

      当初取消婚约时,他私下找过江徊,问可不可以成年后先试一试。江徊紧盯着他的眼睛,摇头的动作很坚决:“我们见过很多次面了,但我仍然一直把你当朋友,这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尽管江徊也有一刻被他的执着和勇气打动,但仅此而已了。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和没有心动感觉的人试一试,在他看来,完全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用交往的身份彼此试着相处,相处久了,也许会产生一点喜欢的感觉吧?人对相处久了的宠物都会产生感情,何况人呢,况且姜瑜是个他也赞同的性格很好的人。

      但那不是江徊以为的爱情。

      他对他的人生有着堪称学术模板的高标准,要做就做最好的,无论事业还是感情,无论亲情还是爱情,他都要接近纯粹,接近完美。

      姜瑜转身时看见季存英,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匆匆叫了一声“季总”便快步离开,但季存英还是看清了对方微微泛红的眼角。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强烈而直白的,哪怕彻底放弃那一天,也不可能全无感觉。

      季存英走近江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朵蔷薇,没有多问什么,转而提起:“老爷子过来了,要陪我一起去和他打声招呼吗?当然,不想去也没关系。”

      “那就去吧。”江徊回他,顺手把蔷薇轻轻搁在花坛里。

      季老爷子对江徊当然没有好脸色,但当着众人的面,只能勉强阴阳怪气道:“咱们家的大少爷终于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江徊面带歉意上前,乖乖叫人:“外公。”

      老爷子仍绷着脸,但口气显而易见好多了:“嗯。跟我和这些长辈说说话,他们也都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听说存英投资了你的项目。”

      江徊一一回答的时候,花园另一个角落,失落的姜瑜正魂不守舍坐在花坛边。

      一只包着的手忽然递到姜瑜面前,他愣了愣,那手的肤色明显比自己更深一些,手掌张开,掌心里正躺着一朵尚带露水的蔷薇。

      姜瑜错愕抬头,发现自己认识这张脸,正是这场季家宴会的主角,刚刚跟着长辈和季存钰打招呼时他们见过一面。

      季嘉木冲他露齿一笑,不太熟练地安慰:“我看你一直坐在角落,是不开心吗?别不开心了,送你一朵蔷薇花呀。”

      然后季嘉木见他不接,又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道:“我记得你是叫姜瑜吧?这花是我刚刚摘的,你不要的话那我只能丢掉了,怪可惜的。”

      姜瑜想起了那朵会被江徊丢掉的蔷薇花,他不想再有第二朵被丢掉了,于是犹豫片刻,还是接过,轻轻吸了吸鼻子,说:“谢谢。”

      季嘉木又问可不可以坐在这边,姜瑜忙拿纸巾出来准备擦一擦,“花坛有点脏。”

      “没事没事,我不怕脏。”季嘉木浑不在意地用手擦了擦,打算直接坐下,姜瑜却偏偏坚持用纸巾擦过再坐,季嘉木拗不过他只好照办。

      姜瑜不知想到什么,笑了笑:“你是真的不讲究这些啊。”

      季嘉木说:“以前我在老家去赶河边的大鹅回家时,它们太闹了,我赶不动时干脆直接就席地而坐,看谁赖得过谁。”

      姜瑜失笑,但对他讲的这些事很是新奇,季嘉木见他没再想难过的事,索性自曝其短,分享了更多有关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讲着讲着,季嘉木忽然皱着眉低下头,不太舒服地摸了摸后脑勺:“唔……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别挠呀。”姜瑜看不下去他使劲抓挠后颈的腺体,腺体是非常脆弱的位置。

      他正想抓住季嘉木的手阻止,季嘉木的喘息忽然加剧,一股极其浓烈的带有阳光曝晒味道的信息素瞬间蔓延开来——

      不好!

      姜瑜想起了季家遗传的腺体综合症。

      这边,江徊刚刚趁季老爷子没留神,逃出长辈包围圈,迎面碰上一脸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席舟:“阿徊?他们说你来了,你还真来了啊?”

      席舟咬牙切齿揽住江徊脖颈,往一边拖,边拖边说:“你不是跟季家闹翻了吗?我还心惊胆战今晚这事要不要跟你提呢,结果你倒好,自己先跑来了!”

      江徊顺从他的动作,却满脸疑惑:“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和季家闹翻了?”

      席舟:“那你跟季家好好的,闹着搬出来做什么?”

      江徊:“我不搬出来,怎么跟他们好好的?”

      席舟与江徊面面相觑,这对没头脑与不高兴正四目相对着,忽然闻见一股强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花园另一边的人群也顿时骚乱起来。

      江徊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没参加过这次宴会,但事后听席舟提起过……季嘉木似乎在宴会上腺体综合症发作了。

      同类信息素的味道让Alpha们都隐隐感到躁动,攻击性明显上升,除去Alpha外,在场的Omega们也必须尽快疏散。

      席舟难受地皱着眉,正想拉小伙伴快撤退,却见江徊拉也拉不住,迎着信息素的味道逆着人流赶了上去。席舟只听见他最后一句:“我去看看情况!”

      ……

      江徊刚赶到,便见季存英带着抑制剂和几个管家也赶到了,医生还在路上。

      最开始深受其害的姜瑜已被注射Omega抑制剂,扶去隔离,幸好还没有被动引起发情期。

      管家与季存英的第二性别都是Beta,但季存英与他们到底不同,普通Beta是腺体高度退化,以至于没有信息素,也不能闻到信息素。但季存英是根本不存在腺体,自然对信息素毫无知觉。

      江徊阻止他们道:“别用抑制剂,普通抑制剂对他没用,信息素干扰剂更会加重他的情况,他不是易感期发作,是腺体综合症发病了——需要立刻把他带到封闭房间隔离,有带镇静剂吗?马上注射。”

      见他们使用针剂的动作并不熟练,光是压制不安的Alpha便足够吃力,江徊拿过针剂,口吻冷静道:“摁住他。”

      锐利的尖针刚一触及皮肤,季嘉木的挣扎蓦地加剧。幸而季存英及时加重力道,钳住季嘉木双臂的力量如同铁箍一般,同时手背也浮现出明显的青筋。

      江徊一边手稳地推送针剂,一边撩起眼睑,草草扫了一眼季存英,想要表达感谢,目光却倏地凝在季存英胸前的西装口袋上——那里正珍重地放着一个用方巾包住的东西,方巾微微露出一角,隐隐辨得出那是一朵蔷薇花。

      若不是季存英刚刚动作过大,他倾身的幅度也足够大,否则江徊可能永远也瞧不见那朵被藏起来的蔷薇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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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实在抱歉,因设定与大纲偏离设想+没有存稿,这篇文暂时停更,最新章作话有详细解释,等后面有了存稿再继续更新QAQ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