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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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渐深，宾客散去，江徊等到医生到来后便退出隔离室，借了一剂Alpha抑制剂去卫生间给自己注射下去才好受一点。
他随手捋过汗湿的碎发，那双干净清亮的少年的眼睛在镜中注视着他。
他不可避免同样受季嘉木同类信息素影响，此刻眼尾泛红，控制欲与破坏欲在心中翻涌，又被他强行压抑下去，那双泛起雾气的眼睛甚至有些可怜无害地看着自己。
江徊闭了闭眼，等到好受一些才出去。
席舟正候在前厅，见他忙完无事了，赶紧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过来坐，又递给他一杯水：“人怎么样了？”
“还好。”江徊回忆起季嘉木受病症折磨的情态，模棱两可回答，这一回处理及时，至少比上辈子好多了，“不过这半个月都得待在隔离室静养了。”
席舟跟着叹气，见附近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说话渐渐无所顾忌：“真就巧了，这真少爷和你一样，第二性别都是Alpha。但幸好你不是季家‘有意’收养的，否则就像那位季总那样，腺体不保了……”
江徊幽幽瞧了席舟一眼，没说话，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偏偏席舟毫无察觉，又想起季家作为，补道：“不过季家也挺厚道的，把整个季氏的继承人位置都赔给了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季总。”
“厚道？”江徊唇角讽刺地上扬，提到这个他可就有话说了，“既然已经从福利院收养了他，将他当做家人抚养他长大便是该做的事，做了该做的事还反过来以此道德绑架，这就叫厚道？”
对事不对人，他对不起季家是一回事，季存英可没欠季家的。
席舟被反驳也不生气，他知道江徊的秉性便如此，况且江徊的话还真点醒了他：“诶，你别说，要是当初是其他哪家人收养了季总，难道季总靠他自己就得不到今天的一切？”
席舟可是知道的，季氏海外产业过去一度是出海失败、处于萎缩状态的，国内才是他们产业的大头。可六年前在国外学成毕业的季存英接手季氏海外企业后，市场份额占比逐年几何式增长，又迎上国内资本向海外扩张的浪潮，季氏海外盈利额迅速逼近国内。
季存英这是相当于活生生又造出第二个季氏出来。
当一个人的能力足够优越时，不是平台成就了他，而是他创造了新的平台。
“对了，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阿徊你怎么回去？”
闲聊结束，席舟手指转着车钥匙，起身看向江徊，“要不要我送你？”
江徊正要说话，886忽然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触发主线台词扮演任务：安慰听到你们对话的金主，了解当年季存英迟迟不归国的真实原因。】
【请在以下三种台词中任选其一，限时24小时内完成，台词不允许篡改，请一字无误完成——】
【A.不是报复你，只是我一边馋你的身子，一边对你离开后从不回来看我心存芥蒂。】
【B.不是报复你，只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同时怨你这么多年从不回来看我罢了。】
【C.不是报复你，只是我恨你不爱我罢了。】
江徊先是一愣，下意识看向四周，季存英在这附近？
沙发临近落地窗，一旁就是走廊的转角，转角处还搁着一盆高高的绿植，季存英刚刚是恰好往这边走来？
他又看了一眼三个选项，两眼一黑又一黑。
886暗地腹诽着咱们这位“小天才”的做题思路。
首先排除C。C是万万不能的，江徊哪天能选C，886直接把系统面板吞下去。
A和B必须在“馋你的身子”和“一见钟情”里选一样，再没有可供江徊逃避的选项，886这回是真的吃一堑长一智了。
“我抗议！”
江徊气得鼓起脸，少年未褪去青涩的脸颊还带一点稚气的婴儿肥，鼓起来就像886的光团身体一样看上去弹性十足：“这样出题我就不做了！”
看他还想拿捏自己，886露出反派的邪魅一笑：【真不做了？那心愿奖励也不要啦？】
886故意煽风点火。
【那没办法喽，前夫哥既然都是前夫哥了，那瘸就瘸吧，反正碍不着你的眼。】
这下，江徊不吭声了。
他先跟席舟说了一声自己不跟他一路回去，又憋着一肚子气往走廊那边走。
走廊空无一人，中间有一扇通向外面小花园的玻璃门。
江徊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几秒，还是决定推开，走过这处小花园中央的喷泉，前面便是一道紫藤萝长廊。他记得季存英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这边坐一坐，下下棋，喝喝茶之类的。
果然，此刻朦胧如烟的月色下，季存英正坐在长廊上，手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什么也没做，整个人陷进紫藤萝的阴影里，思绪漫无边际地仰望月亮发呆。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季存英垂下脖颈眯眼看去，看清是江徊后浮现尤为意外的表情：“你没跟席舟一起回去吗？”
江徊在他身边坐下，不打算虚以委蛇，直接就问：“你刚刚听见我和席舟的话了？”
季存英这下更意外了，眼底尽是错愕：“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江徊努了努嘴，“反正我就是知道。”
季存英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为何来找自己，会心的浅笑蕴在眼底，反而安慰他道：“别担心我，我没事，那些话如果还能影响到我，我就不会回国了。只是觉得屋里太闷了，出来坐坐透透气。”
他没有全部撒谎，那些议论也许会影响到十年前少年时期正敏感的他，但的确早已影响不到现在的他。
让他真正觉得喘不过气、心跳加剧的，是江徊的那些话。他之前误以为江徊与季家闹翻，但没有想到江徊一直在意着季家，更没有想到，如此在意季家的江徊会在这件事上站到自己这一边。
江徊有点不爽，季存英这样释然又安抚他的笑让他觉得刺眼，他暂时忘记了886的台词任务是叫他来安慰季存英的，反而继续刺对方道：“很好笑吗？我觉得不好笑。”
季存英笑容一顿，慢慢收敛笑意，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发现他似乎有些气鼓鼓的，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怎么了？”季存英低声问他。
江徊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来气：“你明明就很在意，偏偏还要对我笑。很好笑吗？阿舟不提这件事，我还没事，他一提我就生气——合着在大家眼里，季家还成厚道的老好人了？”
季存英适时理性插入一句，但很小声：“‘厚道’是说过，‘老好人’好像没提。”
江徊使劲瞪他一眼，觉得这人真讨厌，哪哪都讨厌，帮他说话还不落好：“但就有那个意思！阿舟都这么想，其他人我敢都不敢想。”
季存英“嗯”了很长一声，幽深的眼睛始终一错不错紧凝着江徊的脸。
他感觉自己挪不开眼，很想把现在情绪生动、不再压抑的江徊脸上每一点表情的细节都记进心底。
江徊索性跟他细细掰扯道理：“这事就算从客观角度出发，也还是季家对不起你。他们就是对不起你，当初从福利院带走你的时候，作为养父养母就应该肩负起抚养你长大的义务，无论你被哪家收养这义务都是存在的。季家因为不能用抚养你长大的恩情胁迫你，便试图用亲情来绑架你，简直无耻。”
季存英这是人生头一次听到这件事上，有人无条件替他抨击季家。
批评季家的人或许有，但最终都会劝他理解养父养母的苦衷，因为他们的确爱他，也待他不错。同样，季存英爱他们不错，但也因此更怨恨他们用这份不纯粹的感情绑架他。
见到眼前少年为他生气不已的模样，季存英心尖发痒，其实有点想捏一捏他鼓鼓的脸颊。但最后，他只是把手掌落在江徊头上，把那些被少年捋得随意的碎发细致整理好。
感受到头上的温度和季存英的动作，江徊一怔，抿唇盯着季存英，不说话。
落在季存英眼里，这是江徊第一次没有抵触他的接近。
他沉沉的眸子里笑意愈发泛滥开来，又揉了揉江徊的发，被回过神的江徊厌烦地拨开也无所谓：
“没关系的，不要担心比你还大这么多岁的大人啊。这些年远离国内的人际关系后，我对自己的人生也多了点感悟吧，至少，我学会了谈完现实再说感情，我的人生那一点点困境也能自洽许多。”
江徊听完后只闷闷回了一句，“别把我当小孩。”
“……算了。”江徊又叹口气，故意当着季存英的面又把自己的头发揉乱，“随你怎么想吧。”
季存英一点也不生气地看他，那对沉静如潭的眸子，此刻在月下似乎终于拂去那层令人看不透彻的阴霾，闪动着幽深的光。
“抱歉，不是把你当做孩子，只是我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季存英的眼眸很深，似乎想要望进江徊眼底。
“你一直是我无法自洽的难题，”他如此郑重念出他的名字，“江徊。”
江徊方才的精气神似乎都被季存英的那声直呼其名抽去了，他蔫蔫地垂下脑袋：“你哪里有对不起我？不要再让我听见‘亏欠’这个词了，很烦。”
季存英又抬起手掌，来整理他揉乱的碎发了。
江徊抓住他的那截手腕，抬起头直视着他：“不是报复你。”
季存英神色困惑，一时不太明白，没头没尾地怎么说到“报复”去了。
眼前的少年似乎很纠结苦恼，停了很久，也没往下说，反而那片颜色浅淡的唇瓣被他咬得透出血色。
那个“吻”又不合时宜地钻进季存英脑海。
“……我没想过报复你。”江徊说，他怎么会报复季存英？
他停了很久，下唇咬得更用力，季存英微凉的手心忽然圈住他的下颚，制止道：“别咬，再咬会出血。”
江徊用那对漆黑瞳仁望向他，季存英甚至能从那对干净明亮得过分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忽听江徊道：“不是报复你……只是我一边……馋你的身子，一边对你离开后从不回来看我心存芥蒂。”
季存英顿了顿。
说不清是哪个用词让他愣住，也说不清是错愕多一些，还是另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更多一些。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那种情绪究竟是什么了。
他想要靠近这个少年。
被他吸引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是比“正常”还要轻易的事。
想要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让那明亮离自己更近一些。
一点余温便足以暖透自己。
季存英圈住江徊下颚的手不自觉收紧，垂下的眼眸波澜翻涌，那股危险的冲动正无法遏制地从身体里涌出来，驱动他的四肢百骸。
江徊握住季存英骨节清晰的手腕，似乎想要推开，但又停了停。
季存英恰好在这时稍稍垂下一截脖颈，略显滚烫的气息拂了过来，以缓慢到江徊完全可以推拒的速度，极为克制地，很轻很浅地，用微凉的唇瓣触碰了一下江徊咬得鲜红的下唇。
“……”
季存英微微退出一些距离，明明只是一次轻到不可思议的吻，他的气息却乱得不像话。
同样江徊的气息也有些乱，他们的鼻息凑在一起打滚，喘了一会儿才恢复匀和。
季存英静静垂眸，睫毛投下深深的阴影，连同他翻滚的情绪一同沉进眼底。
“是这样的‘馋’吗？”他低低问江徊。
“那该由我来说才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馋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