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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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的咖啡馆没多少人，所以二人的争执并没有引起注意。
虽然是初夏，但屋里的冷气开得非常充足。这是时髦舶来品牌素喜打造的格调，似乎空调越冷，就显得它们逼格越高，仿佛穿着拖鞋裤衩的清凉人都不适合进这类场所。
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格投射下来，照在人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薛明康的衣袖因为其伸手拉人的动作，顺着小臂滑下去半截，露出来一小片皮肤，上面泛着红点的皮疹暴露在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带着罪过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陈叙在听到对方的这句话，脚步便顿住了。虽然薛明康可恶，但到底是同学一场，他并不希望对方做蠢事。
“我不想原谅你，但是也不愿意看到你糟蹋生命，何必呢？”
“我得病了。”
薛明康见他停下，收回了胳膊，用另一只手撸下衣袖，扣紧扣子，盖住皮疹的痕迹：“刚查出来没多久。”
陈叙皱起秀气的眉毛：“你既然有病，那就应该立马去看医生、吃药。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趁着死前见你一面。”薛明康看向他，“我不想吃药，也不想看医生，反正都已经得了。”
“你是蠢货么？”
陈叙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瞪着他，这次倒不是生气，而是无语：“就算是再疑难杂症，吃药延缓也好，你才三十五岁，还很年轻。”
薛明康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庞，就像在看待一件无法求得的珍宝，神情从未有过的坦诚：“就算是我这种人，你也肯关心吗？”
“一码归一码。就算是路上碰见的小猫小狗生了病，我也一样会关心，你现在该做的事，就是配合治疗。”陈叙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来我在你心里，跟街边的流浪猫狗也没什么两样。”
薛明康摇头失笑，好像谈论这种问题的时候才袒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治不治的，也无所谓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让我这样苟活，不如快活地去死。”
陈叙见他一副拿病情不当回事的态度，不解道：“就算是癌症，或者肿瘤，也是有治愈的希望的。你以前学生时代，可不是这种自暴自弃的性格。”
薛明康的笑容意味深长：“是治不好的病，也是我的报应，可能是我的床伴太多了吧。陈叙，你知道吗，我上次本来想从邱言宁手里抢走你的。原以为等你离婚，我就有机会，但可惜……算了。”
“就算离婚，你也没机会，我对你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听到这话，薛明康面露自嘲：“回绝的真是绝情啊。”
“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要不要去医院，随你自己，我言尽于此。还有，你也不要再给我和邱言宁打电话，我们不要再见面。”
见陈叙这回是真的准备走了，而且是完全划清界限的意思，薛明康道：“那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可以给我一个临别的死亡之吻吗？”
还没等陈叙反应过来，薛明康就捉住他按在桌子边缘的左手，捧起来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陈叙吓得“嗖”地抽回自己的手：“你神经病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放心，亲手是不会传染的。”
陈叙听到对方说传染，才算是反应过来什么病：“薛明康，你他妈真是不值得人同情！”
他的视线瞄到对方额头的伤，突然大脑一震：“等一下，你之前在酒吧跟邱言宁交手过……”
薛明康指着自己的脑袋：“他用酒瓶子砸伤我的头，出了很多血，缝了几针。当然，他受伤也不轻。”
陈叙猛然回忆起那天醒来看到邱言宁脸上的伤，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感到自己的左胸腔那一块位置好像停跳了，一滴血液也泵不出来。
眼前的男人嘴唇翕动，双手比划，好像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唯有持续性的蜂鸣作响。
薛明康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还未等靠近，陈叙就推开他，脚步踉跄而急切地冲出了咖啡馆。
服务员见状，走过来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结账。”
咖啡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薛明康复又坐下，抽出根烟叼住。
手里的烟盒几乎要空了，这是今天的第三盒烟。他最近只能用这玩意儿去压制焦虑与孤独，毕竟所有人都已然离他而去。
“邱言宁，我送了你一份大礼。至于你运气好不好，能不能拆到这颗炸弹，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男人的妒忌之心是可怕的，古往今来，一直如是。擅长用一轮又一轮亦真亦假的演技去矫饰，甚至可以持续到临死前的那一刻去报复。在他扭曲的认知里，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薛明康弹开打火机的金属盖子，点燃了香烟，浓烈的辣味随即呛入咽喉。
污秽的烟雾缭绕开来，随着每一次吸入，浸染他肮脏的身躯，加速免疫系统的破坏，腐蚀掉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另一边。
陈叙急匆匆地冲出咖啡馆，跌跌撞撞地跑到路边，抱住了路边的绿化树。
他的脑袋一阵晕眩，脆弱的肠胃受到强烈的情绪刺激，产生了难以控制的应激反应。此刻腹内翻江倒海，恶心，难受，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到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他弯着腰扶靠在树干旁边，张开嘴干呕，反复几次，才吐出来一口酸水。
头顶是正午的日头，可陈叙只感到浑身发冷。
他哆哆嗦嗦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颤抖的手指按下11位数字，拨通了邱言宁的手机号码。
仅仅“嘟”了一声，便被挂断。
陈叙不死心，再次拨打，这一回没有被挂断，他听到了熟悉的铃声。
微弱的，连续的，他给邱言宁挑选的音乐，但不是从手机里面传来，而是从身后传来的。
他蓦然回头，只来得及瞥见后面巷子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