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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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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地输完密码,宋先时将门口让出来,李见山扶着醉醺醺的宋竹筝进屋。
哄着人在玄关换好鞋,李见山又把人揽进怀里,回头嘱咐道:“小砚,我先去照顾你宋阿姨,你先和哥哥待一会儿,可以吗?”
看到李清砚点头,李见山忙不迭地把喝醉的妻子带回楼上的卧室。
熟悉的人一离开,李清砚不自觉地开始拘谨,端坐在客厅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乖得不像话。
李清砚一直知道宋阿姨住在高端社区,但也没想到是在江苑。
A市数一数二的独栋别墅区,沿江而建,每一栋都能望见一望无际的浩瀚江景。
寸土寸金,内里装潢陈设也精致得令李清砚暗自惊讶。
贵气十足的装修风格,但不显俗气,十分难得。
“看到三点钟方向角落里那个瓷瓶了吗,是客厅最值钱的东西。”像是觉得光说不够,宋先时还指给他看。“要是你宋阿姨问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建议你要这个。值这个数呢。”
他是要幼稚到底吗?
收回欣赏陈设的视线,李清砚满脸无语,看着他伸出的四个手指,又转到他笑嘻嘻的脸上,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可以对哥哥翻白眼哦。”宋先时玩心大气,装腔作势地训斥。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
“好巧哦,我妈妈也只生了我一个小孩呢,你看我们多像啊,成为兄弟简直是天定的缘分。”
过分的亲昵配上他夸张的语气,几乎叫李清砚怒火中烧。
其实他自己也不懂,自己分明是情绪很稳定的那一类人,为什么一碰上这个便宜哥哥就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孩一样,人家随便丢过来的言行就能让他情绪翻涌。
眼见着李清砚神色不对,宋先时思考了一瞬,还是选择避其锋芒,于是收起捉弄的心思,正了神色,说道;“李叔叔今天估计是睡主卧的,昨天叫人给你收拾了间客房,上二楼左拐,最里面那间。”
仔细看过去,宋先时长相算得上是有攻击性的锐利类型,只是平时他面上最是带着笑,所以很难察觉到。
第一次见到宋先时面无表情的脸,李清砚甚至分辨不出这人是不是生气了。
“今天累了一天了,我先回房了,你记得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李清砚,我没生气,哥不会对你生气的。”
像是读懂李清砚莫名的焦虑,宋先时补上最后一句话,又在站起身时摸了两把李清砚的头顶才离开。
直到李清砚洗漱好躺在床上,也想不明白宋先时这个人。
他太复杂了。
虽然他整日都表现出温柔的样子,脸上带着清俊的笑,但李清砚总觉得虚伪,像假面一样笼罩在他身上,遮盖住他原本的面目。
而且李清砚也弄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除开那层让李清砚云里雾里的温柔,宋先时似乎对他格外细心,关心他的生活起居,读得懂他甚至不曾外露的情绪,特别是短时间内突然消弭的距离感,这一切都让李清砚看不透。
倘若他的真心的,真心的话……
床上的少年在绞尽脑汁中败给打架的眼皮,沉沉睡去。
留下半个没人能为他解答的困惑。
明亮的房间内,李清砚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后背抵着的门板外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吼声,和父亲低低的叹息。
感受着手中毛绒玩具的柔软手感,李清砚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痛苦的记忆像恶鬼一般,从李清砚年幼时起,就拿出了与他不死不休的劲头,在十年间以梦境的手段与他纠缠不休。
反复鞭笞的结局是人变得麻木的心灵。
就在李清砚想要像过去每一次在煎熬中枯坐到天明时,门板外的声音突然变得复杂,其中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在李清砚耳边无比清晰地炸开。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年幼的李清砚仰起头,黏腻咸腥的液体滴落在他嘴边。
借着卧室的白炽灯光,李清砚看清了昏暗客厅中,站在血泊旁的那个人的脸。
是宋先时。
视线移到血泊中的尸体上,李清砚仔细辨认,有些无法确认自己的母亲是不是长成这样子。
看不清样子的凶器跌落在地,溅起点点血花,发出闷闷的轻响。
抛弃刀刃的手伸过来,沾着血迹的手握住他的。
“李清砚,哥哥救你。”
猛地从床上坐起,李清砚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冷汗不止,整个人如坠冰窟。
就算想要信任他,也不应该做这样荒诞的梦才对。
摸着自己的后脖颈,李清砚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疯了。
日头高悬,江面水鸟低低掠过,惊起片片涟漪,在阳光下闪着琳琳波光。
一身舒适家居服的宋先时端着一杯热牛奶,敲响了李清砚房间的门。
穿戴整齐的少年在门缓缓打开时映入宋先时眼帘,宋先时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同打招呼:“早啊,小砚,”
回应他的是猛然被拍上的门板。
从没设想过的状况,宋先时被他突如其来的闭门羹吓得不轻,杯中的牛奶也被晃撒出来,一小滩地躺在地板上。
取了纸巾狠狠擦拭渗入污渍的地板接缝处,宋先时后知后觉开始生气。
老巫婆,这弟弟怎么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