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重蹈覆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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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至天明是沈翎的常态，他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垂向一边，皮肤雪白。闷哼一声，又在林玄身上蹭了好几下，直到林玄把他的脑袋推开才缓缓睁开眼，一睁眼就坐着，像个木偶。
“愣着干嘛？洗漱去。”林玄的嗓音沉沉的，有些哑，他看到沈翎揉着眼睛，站起来去刷牙后才去准备早饭。
今日和昨日一样，林玄尽量不走神，会配合沈翎去他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一切都没什么变化。直到他接了个电话，和沈翎说了句“有事，晚饭不用等我。”
便夺门而出。
沈翎看着紧闭的大门与空荡的玄关，皱了下眉头，但没想太多，窝在房间里玩游戏机。
肚子咕咕叫，他看了一眼时间——要不等阿玄回来再吃吧，他可能会带甜品回来。话说他这几天每次都给我带甜食诶，好奇怪呀，明明以前都不让我吃太多甜的，等他回来的时候问问……
“叮咚”一条提醒短信，匿名的。
沈翎没有想看的念头，可视线扫过时愣了几秒，颤抖着点开。
信息框内是个合成包，封面是一男一女，林玄和许洛，两人穿着西服与礼裙，一副从正式场所出来的模样，他们要进的是克里内亚酒店。
起初沈翎怀疑这照片是合成的，但这人还附带一个视频，很清晰，俩人的样子是在打情骂俏。
林玄那种表情，沈翎不可能看错，他存在许许多多的夜晚看见过林玄这副迷恋的样子，整个人散发着荷尔蒙。
他扣了个问号给发信息的人，十分钟过去了，信息框毫无进展。
另一边，许洛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问林玄：“怎么样？”
林玄瞥了她一眼，“可能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啧，要我说你这办法……”她的话被林玄冰冷的视线驳回。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的私事还无需许小姐评头论足。”
“切。”许洛嘀咕了一句，“要不是看在沈翎上次帮我的份上，本小姐才懒得多管闲事。”
沈翎十分焦急，手机握在掌心快被捏碎，他只是盯着那几幅图，可图片很真实，没有合成痕迹，一抹鲜红的颜色刺痛双目。
再乐天派的人也无法忍受这件事，他要问个清楚。
几十分钟后，站在顶楼房间门口。实木门隔绝了他的视线，描金的门框在灯光下显出富贵图景。
这是光鲜亮丽，他暗讽一句，敲门。
许洛一身浴袍裹得严严实实，林玄也严严实实地裹着，两人交换个眼神，林玄咳嗽两声，让许洛进了里间的浴室，自己扯了扯浴袍的领口去开门。
沈翎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怒意迈上心头，一拳招呼上林玄的脸。
林玄皱眉，用舌头顶了顶发酸的脸颊。
“你疯了？！”
沈翎紧锁着眉，恰巧浴室水停，许洛从内探出半个头，看见沈翎又故作惊恐地缩回去。
“他……他怎么在这？”
戏精。
林玄心里说着，把沈翎拉进另一个房间，顺便给了陪沈翎上来的经理一计眼刀。
关上门，他又猝不及防地挨了沈翎一巴掌，反手握住沈翎的手腕，佯装气愤道：“你打我？！”
“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情况？”沈翎挣开他的束缚，却没有再打他。
林玄睨了他一眼，“我说只是交流一下项目，你信吗？”
沈翎轻呵一下，“我不傻。”
“哦。”林玄背倚着墙，目光紧紧盯着他，喉咙干笑几声来掩饰心中的忐忑。
“那你要什么回答？”他突然凑近沈翎，附在他耳边低语，“事实就在眼前。”
虽然听见林玄这么说，沈翎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所以这两天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
委屈在胸前结成硬块，难以下咽。
“是啊，我本来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的。”林玄的笑容刺眼。
“你……你……”沈翎推开林玄，气急败坏地说，“你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和我是玩，和许洛也是玩。”
“No, ”林玄平静地摇摇手指，“我和你才是玩，和许小姐已经订婚了，提早结束假期，直接来云暮也是为了商量婚期。”
他拍了拍沈翎的脸，“开心吗？我没有渣你朋友。”
“当然开心。”沈翎屏住呼吸，咬着牙说，“那还真是要祝林总新婚快乐。”
他转身要走，被林玄拉住手腕。林玄抱住他，“你介意什么？人许小姐都不介意，我们还可以维持这个关系啊。”
“这个关系？我们什么关系？炮友？”沈翎趁林玄思考时逃出他的怀抱，“林玄，我可不是你，恶心的人渣。”
一字一顿，句句诛心。
林玄承认沈翎的画像，无数只毛瑟枪，持枪者枪法较好，枪枪正中靶心。
内里翻涌着的苦涩在此刻具象化，林玄心跳一顿，然后被人吊起，血液逆流，浑身失力。
“人渣？”他只能冷哼一声，把痛楚伴随着唾沫咽下，“是啊，你被人渣骗了两次，那你以为自己算什么？”
心尖又是一阵抽痛，他对沈翎的话又反过来扎向自己，但最后让他伤心的还是沈翎的那副表情，事不关心的语气也压不住眸底的哀愁。
他最初只不过是想让沈翎开心的，但他貌似一次又一次举刀砍向了沈翎，虽然迫不得已，但伤害并不为此减少。
“我是什么都强过你这种东西。”沈翎轻蔑地睨了他一眼，加快走出房间的速度。
“啧，只要你在京都，我就保证你翻不出什么浪来。”林玄循序善诱，“宝贝，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订婚了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变啊，再说许洛能帮我解决危机，你呢？”
“所以你还是看重利益。”沈翎后槽牙都要咬碎，眸中是少见的冷光凝结，脑中循环播放着两年前两人分别的场景。
所以还是没办法挽回，呵，我可真是自作多情。
“那又怎样？只有小孩子才会把感情视为珍宝，这点我可是从十二岁就明白了。”
“和我没关系。”沈翎压下把手，和林玄待在一块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索性留下最后一句话走了。
“我会出国的，不让某些蠢货脏了我的眼。”
门被很用力地甩上，林玄听着震耳的关门声，弯唇痒痒的。他伸手擦了擦，湿的。
在窗边还可以看见沈翎。
这个念头一时占据了整个大脑，他站在窗前，掀起丝绸窗帘的一角，不自觉收紧的掌心将帘幔攫成千歌万壑。
无边风浪掠过星空，光污染严重，星辰少许，路灯充当星光照亮世间。
夏日是高温的时代，连夜晚的风潮也带着温度，吹进人心中躁意难平。
梧桐枝桠飘零十七片落叶，召示十七岁的离别，微风掠过，双叶成侣，暗讽两年后的重蹈覆辙。甚至连方式也只是换汤不换药。
可终归是不同了，以前林玄不能打听沈翎的消息，只能偶尔从别的合作对象口中了解一些，但这次他可以从秦东啸手中掌握许多东西，秦东啸的手段他是了解的。
沈翎站在路灯下，都会为他的每一丝发梢染上金光，指引他归途的方向。愣神看了那叶片一眼，冷冷笑了几声，内心发生了变化——小孩子吗？
他的某些情绪波动着，在心湖掀起千层巨浪，但被另一番念头压下——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人渣。
他抬腿将叶片踩碎，路边传来蝉鸣，他没停下，虫鸣像在数着步数，随他而去。
林玄放下窗帘，又开始了，视线模糊，他自暴自弃般抹了把眼泪。仰头倚在镶金的窗边，看着右手掌心刚扯下来的沈翎的纽扣，很普通，他扯了扯中间，一个监视器滑落，之后被踩碎在鞋底。
回过神来，只剩内里的酸涩阵阵翻涌。
收拾好泉涌般的情绪，他走出房门，碰上许洛。
许洛别开眼，她只注意到林玄拉满血丝的眼睛，十分平静地开口：“弄好了？”
“当然。”林玄嗓音哑的，低沉，“希望许小姐这边不会掉链子。”
“这点放心。”许洛的浴袍十分保守，连脖颈都不肯多露一点，她拢了拢长发，“这酒店是许晏彬自己的产业，平时人不多嘴多舌。”
“我提前预告我可能在此后的一两个星期帮不上任何忙。”
“我们老爷子一个月命还是有的。”许洛说，“明早我们的华为新闻就出炉了，林少合作愉快。”
林玄当然明白这点，点点头，十分官方地来了一句，“愉快。”
之后两人各回各房，许洛要睡美容觉，林玄浸泡在夜色里，整个高级套间内弥漫着哀伤，睁眼闭眼皆是两人的回忆，美好虚幻，终点是裂痕与破碎。
“嘀，您好，这边是酒店客服。”
“送酒来。”
电话挂断没过几分钟，酒店经理用托盘送了好几瓶酒。虽然林玄没说，但他们也会使眼色，给这位尊贵的客人送上最好的酒水，还贴心询问需不需要醒酒汤与叫醒服务。
林玄想起自己第二天还有航班要赶，就一下，关门声很响。
酒有时可真是个好东西，让人忘却很多不愉快，可醒后呢？
沈翎只是住了酒店，和自己父母说了要出国的事，还解释不是因为感情上的事，便睡了。
深夜里一边房间是酒气弥漫，一边是泪水流尽。
夏天是个让他们心生厌恶的季节，地上的十九片梧桐亦是让人觉得十分刺眼的存在。时隔两年他们依旧讨厌夏天，同时夏天也并未降下庇护。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