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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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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拙本来以为,自己重生,会面对自己,但是对他迎头痛击的却是他的过去。
他甚至没有找到这次犯病的诱因就已经死的厉害了。
顾泽野很慌张,陆拙能看到眼前的黑影晃动,他分不清那是影子还是他的确已经看不清了,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想不出来什么事情。
尽力想要闭上的门被顾泽野惊慌失措地推开门扭进来,紧忙蹲下扶住陆拙。陆拙顺手推上门,无法抑制地干呕起来。
碰到顾泽野的感觉是滞后的,手指先有触觉,再有温度,陆拙心里有些绝望,凭借习惯避开顾泽野的衣服,顾泽野手忙脚乱拨打医生电话。
陆拙想要让人出去,胃和喉咙却又疼又痒,呼吸不上来,他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眼睛被灼得疼,他大概已经跪在地上了,顾泽野的衣服应该被他弄脏了。
顾泽野没有任何办法,他没有面对过陆拙生病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徒劳的扶着陆拙等待医生。
陆拙手指按着地面,在抽搐后惊醒了一阵,顾泽野扶着他一直没有动,他大概知道顾泽野估计吓坏了。
他轻微地拍了拍陆拙,痛感在回想和动作之间达到顶峰,他尽可能的压一压呕吐感,想要出言安慰,尽管逼得他几乎昏厥,但成功了,他对顾泽野说没事,让他自己待着就好,他希望他出去,承诺自己有事会叫他。
他还想告诉顾泽野,或许他离开了自己就会好,但是这句话有些残忍,而且他不能笃定,因此他咽下去了。
他眼前有重叠的黑影,有链接母亲的呼吸机,有纷飞的文件,有顾泽野冷漠的眼神,他耳边有嗡鸣,有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有咒骂和叹气。
他的过去无法阻止地崩塌在他面前又重构,他被反反复复的在罅隙里碾压。
顾泽野没有同意他的申请,他碰了碰陆拙拍他的手,尽可能轻地把人抱上床。
体位变化让陆拙晕眩,疼痛被搅得一塌糊涂得蔓延到全身,那些一声声的叹息也在他身上震颤,他冰冷,发抖,不可抑制地作呕,仅剩的理智让他靠到床边。
别再增添麻烦了。
他有些无力地垂着头,让自己的汗水和胆汁尽可能好处理一些。
在顾泽野的专断独裁下,医生很快赶来,目前生理上只是寻常的肌肉痉挛和胃痉挛,他注射了药剂,揉开,而后因为陆拙脱水和过久未食注射了葡萄糖,向顾泽野建议让陆拙去做全面的体检 。
顾泽野的目光没有离开陆拙,他记下了医生给他的注意事项。
陆拙能听到医生说的话,但刚才的疼痛,不管是来自发作还是解痉挛都让他没有力气,他想要对顾泽野说没事,想要说谢谢,但张口都是气音。
眼前黑雾散去之后,他能看到顾泽野西装革履,有些悲伤无助地看着自己,他也能想象到自己是什么衰败的样子。
陆拙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他一向不喜欢。
他能接受疼痛,接受无助,甚至能接受自己被拖入那片黑暗的深渊。但他无法忍受顾泽野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很脆弱的,很需要怜悯的东西一样。
陆拙闭了眼睛,在厌恶的催动下,他终于有力气说话了“……谢谢你。”
药剂作用和过度劳累让陆拙昏昏欲睡,他没等到顾泽野回应,人已经在黑雾的驱赶下睡着了 。
谢谢我什么呢。
顾泽野坐在床边,看着陆拙苍白的脸色,终于开始思考了。
他说了好多谢谢,从警局接他出来,告诉他酒店,为他请医生,他谢了一路。
他自己说的,他不能接受与自己在一起,他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哪怕他们不是恋人,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吗。
他要谢自己什么呢。
顾泽野终于迟缓地理解到陆拙自杀前古怪的态度,原来只是敷衍他,原来是不想再和自己有纠缠了。
顾泽野面色也白了起来,他魂不守舍地先联系了工作人员,送来换洗的床上用品,带来清洁工具,让人去买暖手宝,点了粥,然后坐在床边时不时焦虑地去看吊瓶。
他没忍住掏出手机去看自己制定的追人策略修改起来。
当务之急是先给陆拙调理身体,他派人偷偷摸摸去查了原身的病历。
保洁来得很快,顾泽野没改几条,门铃被敲响,顾泽野原本想要放人进屋的,但他想起陆拙无意识都要关门,于是自己接过车,让保洁回去了。
顾泽野动作轻缓地将门关上,转身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陆拙。药效让人昏沉,但陆拙的眉心仍旧微微皱着。
他蹲下来,拎起保洁送来的袋子,利落地换下脏掉的床单和被套,又去浴室拧了条干净的热毛巾回来,蹲在床边,轻轻擦拭陆拙额角的冷汗。
陆拙手很冷,顾泽野掖了掖被子,给人握了个暖手宝。
他低头捂了捂陆拙的手指,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慢慢渗透过去,才稍稍安心了一些,顾泽野野端详着陆拙这具身体的手,后知后觉意识到陆拙之前真的很瘦。
顾泽野低着头难受得厉害。
陆拙的症状出现的那么早,他明明有很多时间能够挽回的,为什么自己要不相信他呢。为什么要在他受尽苦楚了才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