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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守夜 ...

  •   王管家眨巴着眼睛,目送顾栩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才扭头看向王大伟,终于忍不住开口,“王先生,您跟少爷之前认识?”

      王大伟实诚地摇摇头,“从来没见过...有可能在电视上见过?”

      那顾少为什么安排你去他“卧室”里守夜?!王管家终于在内心咆哮出声。

      自己是顾家的家仆,应该说,从他爷爷辈开始就在顾家伺候。顾家往上数三代前都是书香门第,后来,国内革命战争爆发,进入饥荒年代,顾家弃文从商,凭借做倒卖粮食生意起家,那时候,顾家主目光如炬、眼光独到,在革命战争中站队了位置,表面上做起了海运生意,其实暗地里一直帮助革命党运输粮草和枪支弹药,甚至一直暗中为国内革命党与东南亚革命党派先进力量牵线搭桥,因为这份功劳,顾家也一直顺风顺水走到了今天的位置,甚至隐隐为S市世家之首。

      也是在那个年代,他爷爷因为战乱流离失所,饿得只剩一口气了,倒在了顾家主停在路边的马车下,顾家主宅心仁厚,给了爷爷一口饭吃,自此之后,爷爷就成了顾家最忠实的管家。到了这一辈,少爷在他17岁那年的处暑天出生,少爷出生后,他就一直跟在身边伺候。

      少爷是顾家的独苗苗,说一不二,最不喜别人忤逆他的意思,所以,少爷成年之后想搬出来单独住,老爷夫人也阻止不了,他也才跟着一起出来。

      然而,重点是!他是看着顾少长大成的,顾少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他不吹嘘能了如指掌,也能自谦个十猜八中吧?但是,他当了少爷二十多年的贴身管家,怎么捉摸不透现在的情况呢?

      从来没有让保镖守夜守到卧室里的,不都是守着监控室或者夜巡的吗?

      他就没见过像今天这样...好说话,还有,举止...诡异的顾少。

      王管家的内心暗流涌动,但是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听到王大伟的回答,还笑呵呵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们家少爷为人比较和善,有些事情就喜欢亲力亲为。”

      王大伟觉得新雇主和王管家人都挺好的,没有那些有钱人颐指气使的毛病,在这里干活,应该...还不错。

      “那您这是?要...?”王大伟指向王管家手里的熨斗,所以,王管家也要自己熨烫?

      “哦,剩下的事情交给佣人就行,今天正好我没什么事,我带你去园子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怎么样?”

      “好,那就麻烦王管家了。”

      “不麻烦。”没关系,我正好想打听打听你的情况,冷却一下大脑,思考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栩生独自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目光随着王大伟的身影而移动,王管家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眼角柔和地弯起,但是嘴唇依然抿起。

      他想起上辈子,第一次从汽车后视镜看见保安亭里的新面孔,他很机敏地瞅了一眼车牌号,然后对他露出个热情有礼的笑容,问候道,“顾总,早上好!”

      当时他什么反应呢?哦,问了一下助理,“谁?新来的?”

      (万能)助理回答,“是,之前的保安家里有母亲生病了,辞职要回去照顾。”

      他只是简单瞥了一眼,看他长得高大健壮,也有点眼力见,“下周家里的慈善晚宴,把他加到安保名单里。”

      但,他并没有参加那场慈善晚宴的安保工作,管家后来汇报工作时,简单提了一嘴,“西侧监控正好坏了,调去后院巡夜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阿伟其实挺爱笑的,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可爱的犬齿,中和了脸上的刚毅,反而显得傻里傻气,为了在部队里面保持上峰的严肃形象,他养成了笑不露齿的习惯。

      顾栩生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手指轻轻摩挲着刚才量尺寸时王大伟留下的体温,没事,上辈子已经过去了,这辈子...还很长。

      直至身影消失在花房里,顾栩生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简言的电话,声音低沉而冷漠,“简言,今天下午召开高层会,讨论滨江新城商圈企划案。”

      电话那头,简言的声音传来,“好的,顾总,我马上安排。”

      顾栩生沉默片刻,眼神变得锐利,“让财务部的江部长一起参加。”

      尤其是财务部这个漏池,监控死角的数据流……该清算了。

      王管家领着王大伟在逛园子,王大伟敏感察觉到有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但是他四顾望去,倒是看到了不少监控。

      “庄园布局大致就是这样,除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些可以进去的地方,有些地方进去需要额外审批,今天就大致了解一下环境,之后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明里暗里聊了一下午,只看出来王大伟是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工,也聊到了参军的事情,但是没什么特殊的,说话走路都挺一板一眼,看起来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按道理来说,压根跟少爷半毛钱关系都攀不上啊?!!
      “晚饭在五点半到七点之间开放,都是去西侧小餐厅吃饭,东侧餐厅是少爷和客人吃饭的地方。”

      “对了,衣服可能明天才能送到你卧室里,今晚...守夜的话,穿得干净整洁些。”王管家离开前特意嘱咐道。

      “好,谢谢王管家。”王大伟诚心诚意地道谢,王管家下午跟他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如果仅凭他一人,还得花时间慢慢摸索。

      王管家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错了,王大伟的确没想到,王管家能够管得住这么大的庄园,最起码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再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的微笑可以给到最佳弧度。

      入夜。

      主卧的温度控制得比走廊高两度,更适合夏夜入睡,王大伟刚把折叠床支在落地窗边,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浴室门被推开的一瞬,蒸腾的水汽裹着松脂混檀香的沐浴露气息涌出,顾栩生白皙的脚趾陷进毛茸茸的厚地毯里,走动时悄无声息。

      “阿伟。”顾栩生赤脚踩在阴影交界处,发梢的水珠滚进浴袍领口,滑过一道道亮晶晶的水渍。他径自坐上沙发,浴袍下摆随着抬腿动作滑到大腿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金属插头落在茶几上发出脆响,“过来,帮我吹头发。”

      王大伟有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顾先生,您让我帮你吹?”

      顾栩生乖乖点头。

      “顾先生,我手笨,可能会扯到头发。”王大伟实话实说,顾先生的头发乌黑发亮,还有点长,发尾盖住了后颈,他自己喜欢留寸头,洗完澡拿毛巾搓两下就干了。

      “那你慢点吹,不要急。”顾栩生软声催促着,“水都流到我身上了,你快来吹。”

      看到顾栩生忽闪忽闪的湿润眼睛,王大伟不好意思再拒绝,接过吹风机时,指尖避无可避擦过对方潮湿的手掌,长满厚茧的指腹陷进一片温热软肉里。

      顾栩生后仰靠上沙发垫,湿发垂落悬空,露出耳后淡青的血管,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

      暖风嗡鸣着扫过发丝,雪松香混着蒸腾的水汽缠上王大伟的呼吸,他五指僵硬地插入顾栩生发间,指腹蹭过头皮的动作比之前拆卸边境地雷引线更谨慎。

      顾栩生感受这大手穿过自己头发时的感觉,暖风扫过耳际时,顾栩生主动挑起话题,明知故问道“今天下午在干什么?”

      王大伟认真地吹着头发,“王管家带我了解庄园的情况,庄园很大,逛了一下午。”

      “你喜欢什么地方?”

      该问这个问题吗?“...喜欢后山的森林,听管家说有野生动物。”

      “你喜欢打猎吗?我有猎枪,有时间...,可以一起去打猎。”

      王大伟这时以为顾栩生只是在说客套话,像顾先生这样的人,肯定很忙,但也应了一句“好啊”。

      说话间,一缕湿发忽然卷进吹风机的风口,顾栩生偏头时睫毛扫过他下巴,“解不开的话……剪断算了。”

      “对不起,顾先生,我第一次帮人吹头发,没经验。”王大伟有点着急,他真的是第一次帮人吹头发,吹风机都很少用,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把顾先生的头发给缠住了。

      “你第一次?”顾栩生语调上扬,奇异地问道。

      “嗯,别动。”王大伟弯腰想扯开头发,因为常年干活,他的指关节粗大,但手指修长,弄这种精细活也轻松,浴袍领口豁开的阴影吞没他的视线,顾栩生的鼻尖擦过他喉结。

      那轻柔的触感,让王大伟呼吸一窒。

      玻璃窗映出两具错位的影子:顾栩生的浴袍带子松垮垂地,像条蜕了一半皮的蛇,而王大伟笔挺的裤管被他屈起的膝盖顶出褶皱。

      王大伟立刻后撤半步,后脑撞上墙壁发出闷响,顾栩生舔了舔唇上沾着的水珠,看到那人的喉结重重滚动。

      王大伟把烫手的吹风机放在茶几上,结结巴巴地说,“顾...顾先生,已经吹好了,您可以休息了。”

      顾栩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躺到床上,王大伟上前掖好被角,道了声“晚安。”

      王大伟仔细观察卧室一圈,才躺回折叠床,听到远处只有夜风呼啸的声音,待夜色更深时,刚控制自己进入浅睡眠,就被耳边的窸窣声惊醒。

      顾栩生正赤脚站在折叠床边,白色真丝睡裤垂落在地,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发光。

      “阿伟,有老鼠。”他哑着嗓子蹲着身子,眼睛平视着王大伟。

      王大伟眼神清醒,立马起身打开灯光,横扫四周,安慰着被吓到的顾先生,“今天王管家跟我说过,别墅专门安装了除鼠声呐,不会有老鼠的,可能是后山跑过来的小动物。”

      “可能吧...”顾栩生突然踉跄着扑向他,温热的鼻息喷在保镖喉结时,他满意地听到对方咽口水的声音,“我听到声音从上面传来,是不是在天花板呢?”

      王大伟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的身子,他只穿了件紧身白色背心,顾先生的手心搭在他的胳膊上,温热有力。

      王大伟咳了一声,“您站稳。”

      “帮我看看吊灯。”顾栩生变本加厉地直接把下巴搁在他肩窝,“你看到没,水晶坠子好像在晃。”

      王大伟保持着半抱顾栩生腰部的姿势,仰头望向水晶灯,水晶灯一动未动,兢兢业业地散发着光和亮。

      “好痒。”王大伟闻声低头看到——顾栩生解开睡衣上的两颗纽扣,锁骨下方赫然露出大片的红色印迹。

      “好像是过敏了。”雇主理直气壮拉过他的手按在红痕上,“阿伟,怎么办?”

      指腹下的肌肤烫得惊人,王大伟触电般缩回手,挠挠头说,“我去联系王管家,问一下药箱在哪里。”这看起来不像是蚊虫叮咬的。

      “不用,我卧室里就有,就在床头柜第三层。”顾栩生哑着嗓子贴在保镖身后,食指划过对方背肌中央的凹槽,拽着他的衣角,呼吸的热气吹到阿伟的后颈,带起瞬间的鸡皮疙瘩。

      王大伟的手有点发抖,后面的呼吸声太近了,强忍着后颈致命点暴露在别人手底下的敏感反应,王大伟加快速度,翻找出抗过敏的药物,看着顾先生泛着水光的唇一张一合吞下苦药。

      王大伟不自觉也吞了一口口水。

      “没事了,又麻烦你了,好好休息吧。”

      “应该做的,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喊我,管家让我给您定了七点半的闹钟,您还可以再睡会儿。”

      凌晨三点,顾栩生躺在床上,直到听着窗边传来的平缓的呼吸声,才猛然睁开眼睛。

      良久之后,轻轻呼出一道似满足又似渴望的声音。

      ——那声音像极了一声克制的、压进血肉里的叹息,如夜风漫过森林的树颠带起的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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