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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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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灯光比包厢里暗了不少，江衍扶着墙慢吞吞地走。
其实他喝的不算太多，比起包厢里横七竖八的那两人来说。但不知怎么的，总感觉闷得慌。
江衍双手撑在洗手台子上发了会愣，冰冷的陶瓷触感从掌心传来，胳膊都酸了，喉咙却像堵了团棉花。
他只好草草洗了下手，然后甩着水出了洗手间。
＂喝点水。＂付忖把玻璃杯递到江衍面前，然后摸了张纸巾递给他。
＂我没吐。＂江衍抬眼看着他说。
＂我知道。＂付忖拉起江衍的手，把杯子塞进人手里，＂喝点应该会好受点。＂
江衍攥着水杯，思考了一下付忖说的内容后，举起来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混沌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些。
手里的杯子隔着一层玻璃散发凉意，江衍垂着眼皮蜷了蜷小拇指，听到了付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说∶＂江小衍，刚才最后那轮的问题……＂
几个人那会转的最后一轮，瓶口指的正是江衍。
鬼事神差的，江衍立马开口∶＂我选大冒险。＂
付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开来。
虽然江衍一直觉得付忖有点毛病，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角会先弯起来，然后慢慢牵动嘴角，这时笑意就会从眼睛里跑到整张脸上。
手里一空，是付忖拿走了水杯。
江衍垂下手，跟在付忖身后往回走。
走廊上铺了一层地毯，走上去听不见脚步声。付忖在前侧方悠闲得像在遛弯，走着走着还顺嘴喝了一口水。
哪来的水？江衍后知后觉，是他刚刚喝过的那杯。
＂你……＂江衍没忍住开口。
＂嗯？＂付忖闻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江衍嘴张了又合，但最终只是移开眼，说∶＂……算了，没事。＂
再推开包厢门时，林鑫正拿着筷子当麦克风。见他两回来，立刻扑过来勾着江衍脖子∶＂好不容易轮着江衍一次，必须搞完了再走！＂
江衍默默掰开那条胳膊，他本来以为这人趴着不动了，结果就一会功夫又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坐回自己位置，贺铭就举着手机说∶＂我俩商量好了，你就跟微信最新联系人发语音，说我想你了。＂
江衍摸手机的动作突然卡带，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最新联系人出了班级群，就是……
付忖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背上，拿着手机看着江衍。
＂能换一个吗？＂江衍试图挣扎。
林鑫疯狂摇头∶＂玩不起是不是！＂
没办法，江衍飞快点开自己的微信，消息列表里＂付忖＂两个字明晃晃排在第一个。
＂快点快点。＂贺铭起哄地拍桌子。
江衍咬着牙按下语音键，机械地说∶＂我、想、你、了。＂
每个字都咬的生硬，像是念课文一样。
几乎是江衍刚松开语音键，付忖的手机就立刻响起提示音。
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过幸好那两人喝了不少，这会脑子迟钝地没有察觉到这份巧合。
于是在江衍威胁外加两人迷茫的注视下，付忖摁灭屏幕，＂公众号发的。＂
＂哦。＂林鑫点点头，没明白付忖为什么要特意解释一句。
结束了江衍的大冒险，几个人都拿好自己东西下楼回学校。
付款的时候没有碰到表姐，倒是前台的小妹一眼认出贺铭，然后利落地给他们结了账，还好心送了两瓶矿泉水。
出了店门江衍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天上的云彩把将落未落的太阳遮了大半，林鑫和贺铭寸步难行，踉踉跄跄地拦了辆车就没了影，剩下江衍和付忖默契地一起步行。
路上偶尔驶过一辆车，呼啸着从两人身边开过。江衍看着付忖走得又稳又实，有些纳闷。
他明明注意到这人喝得比自己还多，这会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原来付忖酒量这么好吗？
江衍有点忿忿不平地想，怎么付忖好像什么方面都有天赋一样。
思及此，他又莫名想到付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对此江衍并不意外，少年人正直大好年华，有喜欢的人谈个恋爱是件很常见的事。他意外的是付忖并没有干脆了当地告白追求，而是选择默默无闻地暗恋。
江衍在脑子里把＂付忖暗恋＂这句话颠来倒去嚼了三遍，还是觉得有点超出范围。
此时此刻，江衍还在内心震惊，一旁的付忖却点开了手机里的那条语音。
公放的声音不大不小，江衍干巴巴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这也太没有感情了。＂付忖惋惜地叹了口气。
反应过来的江衍羞耻感瞬间爆炸。
他抬头瞪着罪魁祸首，那人却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揣好，不给他丝毫删除的机会。
江衍气结。
然而不等他说话，刚刚还只是多云的天空突然落下几滴雨。
江衍摸掉脸上一滴雨滴，他内心已经没有力气去吐槽天气了。
雨渐渐有了密集的趋势，他和付忖紧跑慢跑几步，终于赶在被淋成落汤鸡之前躲进了路边一个小亭子里。
雨势渐大，一颗颗雨点砸在亭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江衍站在亭子边缘。看着雨水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我记得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江衍有些纳闷。
付忖站在他旁边，闻言轻笑一声∶＂难道不是叫天气乱报吗？＂
江衍被逗笑，一个人看着雨乐了半天。
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在江衍觉得要不要叫个车到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他扭头一看，付忖正靠过来，头枕在自己肩膀上。
＂你干嘛？＂江衍用手指戳了戳那颗脑袋。
＂别动。＂付忖闭着眼睛，＂有点头晕。＂
＂活该。＂江衍嘴上嫌弃，身子却没再动。
＂你不也喝了不少吗？＂付忖得声音有些含糊，＂不晕吗？＂
＂我海量。＂江衍嘴硬。
付忖似乎是笑了一声，没再反驳。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江衍僵着半边肩膀一动不动，随便回头扫了一眼，想看看这人是真睡还是假寐。
可惜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人密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克制住手痒的冲动，江衍＂咔咔咔＂地掰响了几个手指关节。
＂江小衍。＂付忖突然开口，声音在江衍耳边响起。
＂干嘛？＂江衍被吓了一跳。
＂我没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喜欢上什么人？＂付忖依旧闭着眼，语气正常的像是在讨论这见鬼的天气。
江衍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干巴巴地开口∶＂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付忖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雨好像停了，走吧。＂
江衍这才注意到，他走出亭子抬头感受了下，确实停了。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巴味，路上坑坑洼洼全是水坑。这场雨来得急走的也快，两人没再说话，并肩走着。
亮起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等回到学校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后了，因为江衍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智商高到走了半小时才注意到两地之间的距离。
喝酒拉低智商。江衍如是想。
两人在宿舍楼底分开，江衍这时才知道付忖住在外面租的房子。
第一天不是说碰巧也住这栋楼吗……江衍拖着步子爬楼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为什么又自己租房住。
没等江衍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些想法就通通被抛诸脑后。
脑容量负荷过载，身上的酒气和烤肉味道熏得江衍难受，上下眼皮更像是涂了502胶水
一样扯都扯不开，江衍只快速冲了个澡后，就把自己扔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入睡飞快，甚至忘了关上窗户，自然也没有看见手机屏亮起的瞬间，付忖发过来让他关好窗户的消息。
夜风伴着稀稀拉拉的虫鸣声传进窗口，已经睡死过去的人只是皱了皱眉，嘟囔着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付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微信，江衍的回复还停留在那条五秒的语音条。
他一手擦着头发，又点开那条语音。
＂我、想、你、了。＂
还是干巴生硬到不行的语调，仔细听又带着点酒后的沙哑和气恼。付忖笑了一下，又点开听了一遍。
反复听了几遍后，干脆直接加到了收藏里。
窗外的霓虹灯不停歇地闪着，付忖放下手机，把换下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林鑫给他发送了一个视频。
付忖随手点开，声音随着画面一起出现。
拍的是贺铭大冒险记录。视频里贺铭拿着啤酒瓶深情地对着镜头唱情歌，付忖却注意到画面角落里的江衍。
平日里总是一逗就炸毛的人这时安静坐在位置上，被逗笑时眼睛亮亮的，头顶的呆毛也跟着摇晃。
付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那个模糊的侧影，想起傍晚雨亭里的靠近。
当时江衍的卫衣布料透着体温，混合着雨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或许是接着酒劲，那会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个盘旋已久的秘密——其实我说的喜欢的人就是你。
不过这句话刚在喉咙里冒了个尖，就被付忖重新咽了下去。
就这么说出来，付忖几乎可以想象到江衍的表情和反应。
再等等吧。
洗衣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付忖再次点开江衍的聊天界面，那头的人依然悄无声息。
他又把目光聚焦到聊天背景的图片上。
那是很久远的一张偷拍——江衍趴在课桌上小憩，发梢垂落在还带着稚气的脸侧。
其实像这样照片还有很多，比如江衍打篮球的照片，骑单车的背影，做题时认真的侧脸……都被付忖一张一张存在秘密相册，在那一千四百多个日夜里来来回回地翻看。
那是他八百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里，最甜蜜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