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 4 ...
-
海州市立图书馆的穹顶漏下蛛网状阳光，苏婧婉的银框眼镜在《人体解剖图谱》上投下菱形光斑。她的指尖停在"心脏传导系统"插画处，书页夹层里黏着的紫水晶碎片正折射出莫尔斯密码的光点。
"第十三位受害者。"
萧珩的影子笼罩借阅卡登记台，他警服袖口沾着殡仪馆特有的骨灰味，"死在古籍修复室，但监控显示他三天前就火化了。"
苏婧婉的白大褂扫过积灰的旋转楼梯，在特藏室门前凝住。
门缝渗出的血渍呈现诡异的荧光蓝，与她上个月在克隆体培育舱采集的样本完全一致。
尸体端坐在《永乐大典》影印本堆中，双手交叠成莲花印。当萧珩掀开死者风衣时，两人同时屏息——尸身胸口的Y形缝合线正在渗出发光液体，而那张脸分明是昨天刚下葬的图书馆馆长。
"有趣的时间悖论。"苏婧婉的解剖刀挑开缝合线，人造心脏泵出蓝色血雾，"江知行医院的杰作，这颗心脏昨天还在季悦霜的直播里跳动。"
萧珩的配枪突然瞄准书架阴影，子弹穿透《梦溪笔谈》精装本，钉入墙面的弹孔渗出荧光血液。他们撬开暗格的瞬间，三百张器官捐献卡如白鸽纷飞，每张都印着苏婧婉的电子签名。
"看来我的克隆体很忙碌。"她撕开尸体后颈皮肤，皮下植入的芯片正在播放三年前的婚礼录像。
当镜头扫过宾客席时，萧珩父亲警服上的鸢尾徽章突然溢出紫雾。
警报声惊飞古籍中的银鱼书虫。他们追着荧光血痕冲进地下书库，在《四库全书》的经部架前，十七具尸体正以活字印刷的姿势排列。每具尸体的额头都烙着不同版本的"鸢"字，当苏婧婉用紫外线灯扫过，这些篆体字竟拼出母亲殉职案的卷宗编号。
"萧警官应该认得这个。"她将死者指缝的铂金袖扣抛过去，金属内圈刻着的警徽编号属于二十年前失踪的卧底警员——萧珩的授业恩师。
暴雨穿透图书馆的彩绘玻璃，在尸群上投射出虹色光斑。萧珩突然扯开领带，锁骨下的旧伤疤正在吸收蓝血荧光："苏法医看过《洗冤集录》的蛊毒篇吗？这些尸体..."
他的话音被破窗声斩断。季悦霜穿着染血的汉服立在飞檐上，手中团扇坠着的紫水晶正与尸体心脏同步搏动："欢迎参加古籍复活仪式，当《齐民要术》遇到基因编辑技术..."
苏婧婉在季悦霜抬手瞬间掷出解剖刀，刀刃斩断的团扇流苏里飞出机械书蠹。这些纳米虫群扑向古籍时，泛黄的纸页突然浮现出动态解剖图——演示的正是母亲当年未完成的克隆实验。
"游戏升级了。"江知行的全息投影从《黄帝内经》竹简中升起，"猜猜看，当你们找到最后一块拼图时..."他突然扯开虚拟长衫，胸腔里跳动的正是苏婧婉失踪三天的婚戒。
萧珩的警徽突然磁化，将满地铂金袖扣吸成鸢尾花形状。在金属碰撞的轰鸣中，苏婧婉看见《营造法式》的书架自动重组，展露出隐藏的冷冻舱——三百个自己正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沉睡，每个克隆体手中都握着带血的古籍残页。
"看来我的复制品们很爱学习。"她将硝酸甘油滴在冷冻舱观察窗，冰裂纹中浮现出母亲的字迹："所有真相都在你杀死第一个克隆体那天..."
季悦霜的尖笑震碎彩绘玻璃，她撕裂的汉服下露出生物机甲："现在知道为什么选择图书馆了吗？因为知识才是最完美的尸检刀啊！"
冷冻舱的玻璃在硝酸甘油的腐蚀下绽开蛛网裂痕，三百个苏婧婉的克隆体突然睁眼。她们穿着唐宋元明清各朝服饰，指尖捏着的古籍残页渗出荧光血液，在地面汇聚成《洗冤集录》的蛊毒配方。
"《齐民要术》第三卷记载过换心术。"季悦霜的汉服广袖卷起纳米书蠹风暴，"可惜古人不知道，要复活尸体还需要量子纠缠的脑电波。"
萧珩的配枪被机械书蠹啃噬成废铁，他反手抽出藏在靴筒的柳叶刀——那是苏婧婉三年前送他的生日礼物，刀刃淬着能溶解克隆体的生物酸。刀锋划过季悦霜的机甲时，飞溅的荧光蓝血中竟浮出母亲殉职前的监控画面。
"看看你尊敬的导师！"季悦霜的机械义眼投射全息影像。画面中萧珩的授业恩师正将紫水晶胚胎植入少女太阳穴，而手术台上的女孩腕间缠着苏婧婉同款鸢尾纹身。
苏婧婉的白大褂被书蠹咬出蜂窝状破洞，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跳动的紫色光斑："江知行没告诉你？初代母体的基因链有自毁开关。"
古籍书架在强光中轰然倒塌，露出藏在地板下的环形水银池。三百具穿着各朝官服的尸体浮在汞液中，他们被挖空的胸腔里摆着不同版本的《本草纲目》，书页间蠕动着紫水晶雕成的寄生虫。
"这才是真正的古籍复活。"江知行的全息投影踩在水银镜面，"用历代医书做培养基，培育出的蛊虫能改写DNA记忆。"
萧珩突然将柳叶刀刺入自己左臂，挖出染血的量子芯片扔进水银池。芯片遇汞爆炸的瞬间，所有尸体同步坐起，他们腐烂的声带里挤出母亲的声音："小婉，杀死所有0612......"
苏婧婉的婚戒在强震中裂开，藏在戒托里的纳米机器人倾巢而出。银色洪流吞没了机械书蠹，在古籍上蚀刻出完整的《白塔密码》——母亲用毕生研究成果编制的基因密钥。
"原来你早就知道。"萧珩抹去嘴角血渍，他的虹膜在汞蒸气中变成妖异的紫红色，"三年前你拒绝我的求婚，是因为在等这一刻？"
季悦霜的机甲突然过载爆炸，气浪掀开特藏室的地砖。苏婧婉在坠入地下祭坛的瞬间，看见《永乐大典》的青铜书匣正在缓缓开启——里面蜷缩着二十年前就该死亡的自己，那个浑身插满导管的女童正对她微笑。
"欢迎回家，母体。"女童撕开皮肤，露出江知行的机械骨骼，"游戏规则很简单：杀死所有克隆体，或者成为新世界的养料。"
暴雨穿透图书馆穹顶，汞液与酸雨混合成致命毒雾。苏婧婉在腐蚀性蒸汽中举起解剖刀，刀刃映出三百个自我克隆体同步举刀的镜像。当第一滴毒雨落在她睫毛上时，《白塔密码》终于显现出最终答案——所有克隆体的基因缺陷都源自萧珩的脊髓液。
"看来我们都被算计了。"萧珩扯开警服，脊椎处的植入芯片正发出濒死蜂鸣，"从三年前你剖开我胸腔那刻起......"
他的告白被爆炸声吞没。苏婧婉在坍塌的青铜书匣里找到母亲遗留的磁带有声日记，按下播放键的刹那，汞液突然凝固成镜面。二十年前的录音与此刻的爆炸声完美重叠，她终于听清母亲最后的呢喃："要杀死魔鬼，先成为魔鬼。"
汞液在毒雨中沸腾，苏婧婉的防护镜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她抓住萧珩的手腕，两人跌进青铜书匣下的密道。腐臭的冷风扑面而来，墙壁上嵌着数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颗心脏，表面刻着不同的古籍页码。
“《伤寒杂病论》第612页。”萧珩的指尖扫过最近的罐子，心脏突然剧烈收缩，泵出的血雾在空中凝结成母亲的脸，“看来江知行把医学古籍当成了实验记录。”
密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季悦霜的机械义肢穿透石壁，指甲盖弹出的激光刃擦过苏婧婉的耳垂：“姐姐还是这么喜欢捉迷藏。猜猜看，为什么选中图书馆？”
苏婧婉的白大褂被激光烧穿，露出腰间的旧枪伤。她突然将解剖刀刺入地面裂缝，刀尖挑起的电缆迸出火花——整个密道瞬间亮起，无数全息投影屏上滚动着克隆体的记忆碎片。
“因为这里是记忆焚化炉。”她踢开控制面板的护罩，指纹解锁界面赫然显示着母亲的警号，“所有被替换的克隆体，临终记忆都储存在这里。”
萧珩的警徽突然吸附在投影屏上，磁力在屏幕上撕开一道裂缝。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自动播放：江知行将紫水晶芯片植入少年萧珩的脊椎，而手术台旁站着的正是苏婧婉的克隆体。
“原来我才是第一个试验品。”萧珩扯开衣领，脊椎处的疤痕渗出荧蓝液体，“难怪每次靠近你，伤口都会疼。”
季悦霜的狂笑震落墙灰，她撕开人造皮肤，露出机械骨骼胸腔里跳动的紫水晶心脏：“真可惜，你们连自己的记忆都分不清。”
突然，所有玻璃罐同时炸裂。三百颗心脏在空中聚合成巨型鸢尾花，每片花瓣都映出苏婧婉不同年龄段的克隆影像。当花蕊处的全息投影开始说话时，苏婧婉浑身发冷——那声音竟是她自己的声线。
“欢迎来到记忆回廊。”花蕊中的苏婧婉克隆体微笑，“杀死他，你就能得到真相。”
萧珩的配枪突然自动上膛，枪口对准苏婧婉的眉心。他的瞳孔泛起不正常的紫光，手指不受控制地扣向扳机：“快走！他们篡改了我的神经指令——”
枪响的刹那，苏婧婉扑向控制台。她扯断主电源线，整个空间陷入黑暗。黑暗中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三百个玻璃罐开始向中心收缩，将两人困在直径两米的金属球内。
“氧气还剩十分钟。”萧珩的呼吸喷在苏婧婉颈侧，他的手铐在挣扎中磨出血痕，“东南角有通风口，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苏婧婉摸到通风栅栏时，指尖触到冰凉的刻痕——那是母亲留下的摩斯密码。当她用婚戒折射应急灯的光线，墙上逐渐显现出血字：“真相在《千金方》第0612页。”
金属球外突然传来电锯声。季悦霜的机械臂切开外壳，她身后站着成排的克隆体，每个都举着古籍残页：“游戏结束，姐姐该谢幕了。”
苏婧婉突然将萧珩推向克隆体，自己冲向记忆焚化炉的主机。当她将婚戒插入控制台时，所有克隆体突然僵住——戒指内侧的代码正是《千金方》第612页的加密坐标。
“清除程序启动。”机械音回荡在空间内，克隆体接二连三爆成血雾。季悦霜的机械骨骼在强电流中熔化，她最后的嘶吼混着金属摩擦声：“你以为赢了吗？他的芯片里藏着更可怕的......”
爆炸气浪掀飞了所有古籍残页。苏婧婉在瓦砾堆里扒出萧珩，他心口的鸢尾疤痕正在渗血，皮肤下隐约可见跳动的紫水晶。
“回家吧。”他苦笑着咳出荧蓝血沫，“回那个全是谎言的起点。”
图书馆外暴雨如注。苏婧婉抬头看向霓虹灯下的江知行医院大楼，那里亮着诡异的紫光，拼成巨大的“06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