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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双生劫:因果海,长生烬 ...

  •   血棠榭的第九重檐角坠下金铃时,太学藏书阁的星象仪突然爆出青焰。许安然攥着随喻留下的银铃残片,看那铜铸的二十八宿正在熔化成赤红铁水,地面浮现出与青铜迷宫相同的饕餮纹路。
      谢无咎的尸身突然坐起,咽喉处的血洞生出冰蚕丝,在空中织就半幅星图:"将军可还记得《璇玑算》末篇?"他的声音混着青铜器摩擦的杂音,"归墟之门,当启于......"
      话音未落,冰蚕丝突然勒紧许安然的手腕。太学地砖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藏书阁轰然塌陷。坠落的瞬间,许安然看见初代家主的青铜骨悬浮在深渊之上,三百道茧丝正从谢无咎的七窍涌出,将他重新缝合成人形傀儡。
      深渊底部矗立着九丈高的青铜树,每片树叶都刻着许氏族人的生辰八字。随喻的半透明虚影倚在树根处,正用玉骨伞尖蘸着金血绘制阵图:"来得正好,缺个祭品呢。"
      许安然反手斩断缠缚的冰蚕丝,剑锋却穿透谢无咎新生的血肉。年轻监正的瞳孔已化作青铜镜面,映出许安然颈侧蔓延的棠纹:"将军的魂魄......很香啊。"他的指骨突然暴长三寸,直□□心口的凤凰纹。
      银铃残片突然发烫,随喻的虚影化作流光撞入我灵台。剧痛中,许安然看到十九岁的自己在青铜树上刻下咒文,每一笔都混着随喻的心头血。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棵青铜树突然睁开千万只复眼,每只瞳孔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谢无咎。
      "这才是真正的《璇玑算》。"随喻的声音在许安然颅内震荡,"用三百监正的血肉喂养的......时空罗盘。"
      深渊突然涌入腥咸海水,青铜树在浪涛中化作巨舟。谢无咎的傀儡之躯正在崩解,每块碎肉都化作青铜鳞片覆上船身。许安然攀着桅杆上的茧丝跃上甲板,看见初代家主的青铜骨嵌在舵轮中央,掌心的螭纹玉玺正与许安然的胎记共鸣。
      "开船!"随喻的虚影突然实体化,金护甲扣住许安然的手腕往玉玺上按。剧痛中,整艘青铜舟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嘶吼,船首破开的海水竟浮现出长安城的倒影——砖瓦间盛放的血棠正在凋零,每片落瓣都化作白骨沉入海底。
      桅杆上的星图突然活过来,二十八宿化作赤金锁链缠住许安然的四肢。随喻的玉骨伞刺穿自己心口,朱雀血浇在青铜舵轮上:"记住,归墟里没有时间......"
      当青铜舟撞碎第九重浪峰时,深渊尽头浮现出青铜巨门。门环是两具纠缠的龙骨,每根肋骨都穿着许氏先祖的尸骸。许安然的胎记突然撕裂皮肤,化作血凤扑向门扉,却在触及龙骨的瞬间被反噬。
      "需要双生蛊的魂火。"初代家主的声音从门缝渗出,"就像三百年前那样......"
      随喻突然从背后抱住我,金护甲刺入两人交叠的心口。剧痛中,许安然看到七岁的自己站在门前,手中捧着母亲焦黑的头骨。十九岁的随喻正在门内剜骨,鲜血在虚空画出与青铜迷宫相同的阵图。
      "该醒了。"她含血的唇贴上许安然的耳垂,"我的半身。"
      门开的刹那,时空如琉璃碎裂。许安然坠入翻涌的因果海,每滴海水都映着不同的人生——有时许安然是镇守北疆的女将,有时是太学著书的监正,最清晰的那条因果线里,随喻正将朱雀骨刺入婴儿的囟门。
      "这才是双生劫的起源。"初代家主的青铜骨在浪尖沉浮,"许氏女婴都要经历九次轮回,直到......"
      许安然的定坤剑突然自发飞旋,斩断三百条缠绕的因果线。随喻的虚影在剑光中凝实,她们交握的手掌间绽出太极图,将整片因果海吸入阵眼。当初代家主最后的残魂嘶吼着扑来时,许安然看到青铜舟的碎片正在重组——化作一具刻满《山河志》的棺椁。
      坠回现实时,长安城正飘着初雪。太庙前的血棠榭开满金蕊白瓣的新品种,每片花瓣都映着星图纹路。许安然摊开掌心,随喻的银铃已经锈蚀成青铜钥匙,齿痕与谢无咎咽喉的血洞完全吻合。
      御阶下传来熟悉的银铃声,着绯红官服的少女监正拾级而上。她颈侧的棠纹在雪光中泛着幽蓝,手中的玉骨伞却刻着北疆尸兵的铭文。
      "将军可要卜一卦?"她抬眼时,左瞳闪过青铜色泽,"比如......归墟里的永恒?"
      雪片落在伞面的《九州堪舆图》上,融化后的水痕正拼出"景和四年"的字样。许安然握紧定坤剑,剑柄新生的茧丝正悄然缠上她的腕间红绳——与三百年前青铜树上缠绕的,是同一种冰蚕丝。
      子时的更鼓撞碎第七颗星辰时,太庙檐角的青铜风铃突然静止。随喻提着玉骨伞立在汉白玉阶上,绯红官服被月光染成惨白,伞面《九州堪舆图》里的邙山地界正渗出新鲜血珠。
      许安然按着定坤剑走近,剑鞘上的螭纹正在扭曲成陌生图腾。她望着阶前女子颈侧的棠纹——那本该是鎏金嵌碧的印记,此刻却泛着青铜冷光,纹路间隐约浮动着初代家主的复眼纹。
      "监正大人夜观天象,可算出血棠榭的劫数?"许安然剑尖挑起随喻的伞骨,寒芒割破伞面坠落的血珠,在地砖上烫出焦黑小洞。
      随喻突然旋伞收势,伞尖抵住许安然心口的凤凰纹:"将军不妨摸摸自己的后腰。"她左瞳闪过青铜色泽,"那处本该有块胎记。"
      惊雷猝然劈开云层,许安然指尖触到光滑如缎的肌肤,记忆却浮现七岁那夜——母亲用金错刀剜走她半块皮肉,将染血的朱雀骨缝入脊椎。而今那处空无一物,唯有定坤剑柄新生的茧丝正缠绕腕间,勒出与太学地宫青铜柱上相同的符咒。
      地宫深处传来玉碎之声,随喻腕间银铃突然绷断。两人追着滚落的铃铛闯入血池禁地,却见三百具水晶棺正在融化,棺中尸身的心口处皆浮出青铜钥匙。许安然剑锋扫过最近那具尸体的面庞,赫然是自己十五岁时的容貌。
      "往生茧要孵化了。"随喻突然扯开官服前襟,心口处的凤凰纹正在吞噬水晶棺渗出的黑血,"将军可还记得幽州粮道?"
      许安然瞳孔骤缩。三年前那场血战,三百玄甲卫被炼成活尸,每具尸身都刻着与水晶棺相同的符咒。当时随喻用玉骨伞挑起程焕叔的断掌,说这是南诏巫医的控尸术——如今想来,断掌虎口处的蛊虫卵排列,分明与太庙星象仪上的二十八宿暗合。
      血池突然沸腾,初代家主的青铜骨浮出水面,三百条茧丝穿透随喻的四肢。许安然挥剑斩丝,剑锋却穿过虚影劈在青铜柱上,九只复眼同时淌下琥珀色黏液。
      "小心!"随喻突然旋身将许安然扑倒,三支青铜箭擦着发髻钉入石壁。箭尾系着的冰蚕丝正将血池黑血引入星象仪,穹顶的二十八宿开始逆向旋转。
      剧痛撕裂灵台时,许安然看到十九岁的随喻跪在祭坛前。青铜匕首剖开少女心口,取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半卷泛黄的《山河志》。鲜血在祭坛刻出繁复咒文,每一笔都映着许安然征伐北疆的画面。
      "现在明白了?"随喻的声音混着铁链拖曳声,"当年你母亲剜走的不是胎记......"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沸腾的血池,"是初代家主种下的蛊种!"
      血雾中浮现七岁那夜的火场。许安然看见母亲攥着金错刀,刀尖挑出的根本不是朱雀骨——而是半截青铜钥匙,纹路与太庙地宫的螭纹玉玺完全契合。火场外站着穿监正官服的随喻,十九岁的少女正将染血的钥匙插入谢无咎的咽喉。
      "我们都被困在《泣血录》里。"随喻的玉骨伞突然爆开冰裂纹,伞骨中坠出三百颗蛊虫卵,"每杀一个自己,时空就重置一次。"
      子夜更鼓再响时,整座长安城的地砖开始翻转。许安然抱着浑身是血的随喻滚进太庙密室,青铜鉴正在疯狂震颤,镜面浮现出令人窒息的画面——三百个时空的许安然同时举剑,剑锋所指皆是不同年龄的随喻。
      "钥匙......"随喻染血的手按上镜面,青铜鉴突然软化如绸,将她整个手掌吞入,"在谢无咎的......"
      话音戛然而止。密室穹顶剥落青铜碎片,初代家主的残魂从镜中渗出,化作三百条带倒刺的茧丝。许安然挥剑斩丝,却发现定坤剑正在融化,剑柄处的棠纹扭曲成陌生图腾——正是随喻官服上的螭吻暗纹。
      "将军还不懂吗?"初代家主的声音混着镜面碎裂声,"你们杀死的每个自己,都在补全《山河志》......"
      随喻突然扯断心口的茧丝,金护甲刺入青铜鉴。镜面爆开的强光中,许安然看见婴儿时期的自己被放入青铜棺,棺盖刻着的生辰八字,竟是三百年后的日期!
      血雨倾盆而下时,两人站在重新凝聚的归墟门前。随喻的官服已褪成素白丧服,玉骨伞的裂痕里伸出冰蚕丝,正将谢无咎破碎的魂魄缝合成引路灯。许安然后腰重新浮现棠纹,这次却是泣血的模样。
      "要终结轮回......"随喻突然将青铜钥匙插入自己心口,"......需要完整的双生蛊。"
      归墟门轰然洞开,门内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三百个时空的长安城。每个城池都立着血棠榭,檐角下悬着不同年龄的许安然。初代家主的青铜骨在门内凝聚实体,双腿已经化作星象仪支架。
      许安然握紧随喻颤抖的手,定坤剑柄的茧丝将两人手腕缠成死结。当她们同步跃向门内的瞬间,青铜钥匙突然调转方向——插入的竟是许安然新生的棠纹中心!
      强光吞没意识前,许安然看见七岁的自己站在血棠榭下。小娘子手中捧着染血的《璇玑算》,书页间夹着并蒂莲灯残片。十九岁的随喻从阴影走出,金护甲上沾着谢无咎的血,正将半截青铜钥匙塞进女童掌心。
      "这次要藏好些。"随喻的声音带着冰裂纹,"等将军来取。"
      当黑暗彻底降临,许安然感觉自己在无数时空坠落。每个破碎的画面里,随喻都在用不同方式死去——有时被茧丝绞碎心脉,有时坠入青铜熔炉,最清晰的那幕是她自己将定坤剑刺入对方后心。
      "安然......"三百个声音在灵台共鸣,"......该醒了。"
      太庙晨钟撞破幻境时,许安然发现自己跪在青铜鉴前。镜面映出的长安城飘着初雪,绯红官服的少女监正撑着玉骨伞走来,伞面《九州堪舆图》的裂痕里,隐约可见半枚染血的螭纹玉玺。
      子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太庙檐角的青铜铃突然淌出黑血。许安然攥着半枚螭纹玉玺后退半步,看着阶前积雪被染成暗红色。随喻的玉骨伞斜插在汉白玉地砖上,伞面《九州堪舆图》里的北疆正在燃烧,灰烬中浮现出与青铜鉴相同的复眼纹路。
      "监正大人不妨解释解释。"许安然剑尖挑起伞骨,寒芒割破飘落的灰烬,"为何谢无咎的魂魄......"她突然顿住,剑锋映出随喻颈侧新生的纹路——那不再是鎏金棠纹,而是三百时空重叠的衔尾蛇图腾。
      随喻突然旋身握住剑刃,掌心淌下的血珠在半空结成星图:"将军可听过'长生祭'?"她左瞳完全化作青铜镜面,映出许安然后腰逐渐溃烂的棠纹,"每剜一次蛊种,就能重开一次轮回。"
      惊雷劈开云层时,太庙地砖突然翻转。许安然坠落瞬间抓住随喻的官服绦带,绯红布料撕裂处露出森森白骨——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脊椎,而是刻满《山河志》的青铜柱!
      腐臭味涌入口鼻时,许安然看见地底矗立着青铜浇铸的往生殿。三百盏人皮灯笼悬浮半空,每盏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随喻的官服在阴风中猎猎作响,玉骨伞尖正将灯笼里的魂魄勾出,凝成冰蚕丝缠上许安然腕间。
      "这才是真正的太庙。"随喻的金护甲刮过殿柱螭纹,刮下层层血痂,"初代家主用十万活人浇铸的......时空锚点。"
      许安然剑锋扫过最近的人皮灯笼,火光中浮现十九岁的随喻剜心场景。那染血的青铜匕首突然穿透时空,直刺她眉心!随喻旋伞挡刃,伞骨爆开的冰裂纹里伸出青铜锁链,将匕首拽入《九州堪舆图》燃烧的北疆。
      "小心因果反噬。"随喻突然拽着许安然贴柱而立,三百盏灯笼同时炸裂。飞溅的尸油在空中拼成星图,每颗星辰都系着青铜棺椁——棺中躺着的,竟全是不同年龄的谢无咎!
      地底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往生殿中央的青铜棺突然立起。棺盖滑落的瞬间,许安然看见自己的脸——那尸身穿着初代家主的玄甲,心口插着半截定坤剑。随喻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尸身额间的螭龙纹上。
      "终于等到此刻。"她染血的指尖抚过尸身战甲,"三百次轮回,总算将螭龙怨气养熟了。"
      尸身突然睁眼,三百时空的记忆如毒针刺入灵台。许安然看见七岁的自己被缝入青铜柱,看见十九岁的随喻在血池刻咒,最清晰的画面里,初代家主正将螭纹玉玺按进婴儿颅骨——那襁褓中的眉眼,分明是谢无咎!
      "明白了吗?"随喻的玉骨伞突然刺穿尸身咽喉,"所谓监正,不过是养蛊的器皿。"伞尖挑出的不是喉骨,而是半卷泛着金光的《长生策》!
      青铜棺突然融化,化作液态金属包裹住许安然。剧痛中,她看见自己每一寸皮肤都浮现星图,三百道因果线从心脏延伸出去,另一端全都系在随喻的青铜脊椎上。往生殿开始坍塌,谢无咎的尸身从棺椁中爬出,咽喉处的血洞正在吞噬坠落的人皮灯笼。
      "将军选吧。"随喻突然扯开官服,露出心口跳动的青铜钥匙,"用这把钥匙终结轮回,或者......"她指尖刺入钥匙孔,拽出缠绕着冰蚕丝的浑天仪,"......继续当初代家主的提线傀儡。"
      许安然挥剑斩断最近的因果线,整座往生殿突然静止。被斩断的丝线另一端,十九岁的随喻正在太学废墟剜目,血珠溅上她手中的《山河志》——那书页间夹着的,正是许安然七岁时被剜走的棠纹胎记!
      当第三百盏人皮灯笼坠地时,随喻突然将浑天仪按入自己胸腔。青铜脊椎爆出电光,整座往生殿开始逆向旋转。许安然被气浪掀飞撞上殿柱,后腰溃烂处突然伸出青铜锁链,将她和正在崩解的随喻缠成茧蛹。
      "这才是焚星局。"随喻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用双生蛊的魂魄......点燃归墟门的引魂香......"
      许安然在剧痛中看见往生殿化作青铜巨树,每根枝桠都挂着许氏族人的尸骸。她的定坤剑正在树根处融化,剑柄棠纹渗出的血珠里,映出三百个时空的初代家主——每个都在将螭纹玉玺按进不同婴儿的颅骨!
      青铜树突然燃起幽蓝火焰,随喻的官服在火中褪成素稿。她心口的浑天仪正在熔解,流淌出的金属液在空中拼成星图:"将军可知......谢无咎为何世代为监正?"
      许安然扯断缠在颈间的因果线,嘶声道:"因为他们是......"
      "养蛊的活皿。"随喻突然吻住她的唇,渡来混着铁锈味的星辉,"每具身体都埋着初代家主的记忆碎片。"
      火焰突然转为赤金色,青铜树上悬挂的尸骸同时睁眼。许安然腕间的冰蚕丝自发缠上树干,勒出与血棠榭檐角相同的符咒。当最后一具尸骸坠入火海时,她听见随喻在耳边呢喃:"这次......记得把钥匙藏好些......"
      许安然在强光中坠落,手中攥着半融的螭纹玉玺。当她再次睁眼,正跪在太庙青铜鉴前,镜面映出的长安城飘着初雪。绯红官服的少女监正撑着玉骨伞走近,伞面《九州堪舆图》的裂痕里,隐约可见三百青铜棺的倒影。
      "将军可要卜一卦?"随喻的鹿眸清澈如初,颈侧却再无棠纹痕迹。她腕间银铃轻响,惊起阶前血棠簌簌坠落。
      许安然按着后腰新生的螭龙纹起身,定坤剑柄的茧丝悄然缠上随喻的脚踝。当她们目光相触时,太庙檐角的青铜铃突然淌出金血——第九十九颗血珠坠地时,地砖下传来熟悉的铁链拖曳声,混着初代家主沙哑的笑,像极了往生殿坍塌时的悲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双生劫:因果海,长生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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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愿与卿卿白发许。” 设定第n次修改(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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