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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三蠢 ...

  •   一进包厢,沈霁霜就觉得不太对。
      他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所以在注意到某个不算阴暗的角落投来的晦涩窥伺目光以后就目不斜视地看了回去,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刚染不久的浅金色头发被他拢起扎了个小揪,显得整个人轻快,好接近。
      脖子上戴着他小舅舅前两天出差给他带的项链,一枚深蓝色宝石被心形的银色藤蔓包裹,精巧又不失格调,是沈霁霜最近最喜欢的配饰。
      此外,他的手腕上也带着可以实时监测位置的手表,照白女士的话说就是以防万一,毕竟她赚了很多钱,不防有人被钱迷了心窍,总是保平安的,洗澡的时候都不用摘,很方便。
      话虽如此,但沈霁霜自己还是很爱惜自己这块手表的,虽然也有防止自己肤色不均看着别扭的嫌疑。
      沈霁霜的眼神没有闪躲和被凝视的无措,多的是坦然和探究,倒是看得那个新生下意识地偏过头和另外的人谈话。
      “霁霜,这不是你那个咳咳,你家收养的孤儿嘛?他最近风头正盛哦。”满血复活的秦钺一条胳膊直接搭在了沈霁霜的肩膀上,吊儿郎当的和沈霁霜光明正大地咬耳朵。
      沈霁霜眼眸微闪,压下胸腔传来的燥意,手指微动,温声开口:“找个地方坐着和我说。”
      “行啊,我早就让林洲给我们安排好了。”秦钺点头应声,就开始晃着脑袋找林洲的位置,刘海也顺着他的动作慢一拍地晃,看着像一团狗尾巴草。
      只是他左看右看都没能人群流动的地方找到他依旧脸盲的室友。
      “走吧。”沈霁霜叹了口气,直接向上一抬,握住秦钺有些发汗的手背,向林洲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跟着自己走。
      “你们先坐着,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和门口的服务员说。”林洲淡声说着话,在看向秦钺搭在沈霁霜肩膀上的胳膊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很快就偏过头去安排别的事。
      沈霁霜从见到那个面生又有些眼熟的男生以后就心不在焉,尽管坐在沙发上,神色也不算轻松,无意识的呼吸停滞让秦钺下意识地晃了晃他的肩膀,感受对方的担忧,沈霁霜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口:“说说,怎么不是个善茬?”
      秦钺是谁,网上论坛一级冲浪选手,得到指令直接开始叭叭:“他和我们的宿舍挨得挺近的,是隔壁学艺术的。你知道的,学艺术的情感观念和我们可能不太一样,但他比较扭曲。”
      “怎么说。”
      “他不仅撬遍了他们系所有有对象的人的墙角,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在替同学分辨渣男。”
      沈霁霜的脑子宕机了一下,觉得神奇,也觉得实在是言传身教,他的眼神蓦然变冷,再开口时都带着一股讥诮的嘲意:“分辨渣男?”
      “对啊,他说他是男的不吃亏,说什么造福广大女性同胞,我不懂。但真的有人支持他你知道吗?还挽着他的胳膊说这是妇友之友。”
      秦钺越说越觉得恶寒,没忍住打了个激灵,可能还是为论坛上看到的被白然洗脑的人的发言所震撼,话都不带落下来的。
      “不是,男的就可以随便给男的当小三了吗?”秦钺不懂,带着浓厚的疑惑发言:“我实在尊重每一种性取向,但我不太搞得懂他的脑子在想什么,还有,他是怎么说动那些女生和男生站在他那边的。”
      “就你看到的,那个。”秦钺的的下巴抬了抬,指向某个方位。
      “这个,据说是他正在挖的目标。”沈霁霜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神情颓然,即便坐着也能看出难以适应场合的生。
      他有些哑然,问:“那个男生我有点印象,好像没对象吧。”
      “是啊,但他喜欢的人正在被白然撬。”秦钺亮了亮手机,把论坛上的消息找出来给沈霁霜看。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太宽容了。”沈霁霜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然后想到某个心底已经有了考量的事实:“你说,都是一个爹出来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秦钺还没从刚才的话题反应过来,突然就被沈霁霜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脑子飞快运转了一下记忆,和沈霁霜同频了,但他不敢开口,觉得不太礼貌。
      “你就猜猜,当作游戏。”沈霁霜轻声说道,“反正八九不离十。”
      秦钺静静观察,发现沈霁霜呼吸平稳,不像是被气到的样子。虽然他的眼神实在不算什么友好,秦钺沉吟片刻,开口:
      “还得是你爸言传身教吧。”
      “你知道的,你爸脑子和白然其实蛮像的。”秦钺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说话也带着纯真的质朴:“就你小时候的那件事,明眼人一看就是你更惨。你爸却帮着那个小孩子说话,还说你们家已经足够富有了,不需要你去碰瓷赚钱。”
      “这是一个父亲能对自己孩子说出来的话吗?”
      沈霁霜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倒不是他记性不好,就是这样的事太多,一旦他父亲插手,管他谁对谁错都是他错。
      “他不爱我,当然也不在乎我怎么样。”
      沈霁霜一时很难对上号,但越看他就觉得越像。
      “而白然被他教成这样,也见不得多爱白然。”
      沈霁霜随意开了一瓶桌子上没有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继续说道:“可能是尝到甜头了,以为所有人都会买他的账。”
      但有脑子的还是大多数,包括沈临川也不止一次因为那些拙劣的谎言而面色难堪。只是始终强撑着一口气,一口不让沈霁霜好过的气。
      黑的说成白的,只会装瞎。
      “林州今天忙吗?”
      “肯定啊,没看到他现在是在转圈儿吗?”
      “以后会更忙的。”沈霁霜言简意赅。
      而此刻,被点名的林州莫名有些不安,而这种不安在游戏开始以后更加明显了,左眼皮克制不住地向上跳,就算他不迷信也要迷信了。
      林州扶了扶眼镜,将秦,沈两人叫了过来一起参与游戏。
      包厢很大,沈霁霜在的桌子这边,中间摆着的两副牌和一圈的绿色啤酒,通过“击鼓传花”的方式决定游戏的起步,越往后,就是一个人接着指定一个人。
      眼见着越玩越偏移最初的游戏规则,林洲刚想开口制止却被微笑的沈霁霜狠掐一把大腿肉,力道很大,林洲面色一变,礼貌地不再出声。
      “真心话,白然。”一个寸头的男生说道,将真心话的卡牌递给对方。
      沈霁霜坐着的地方角度实在刁钻,能够明显地看见白然的手指在那个寸头男生的手掌心勾了一下,然后捏住了唯一那张出界的纸牌。
      “就说说你觉得最难过的事吧。”男生翻开纸牌,将牌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我想想,大概是爸爸妈妈太幸福了吧,”
      “这有什么难过的?家庭幸福不是很好吗?”
      “如果他们没有在我七岁的时候把我忘了自己出去旅游的话。”白然耸了耸肩,“我的背上有一道很难看的疤,就是那个时候搞出来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沉重,白然倏然睁大眼睛,用手捂了下嘴,又思索般地再次开口:“但是我爸妈还是很上心的,第一时间就去处理了这件事情。没让我受一点委屈。”
      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在和缓的音乐声中并不明显,但沈霁霜的耳力很好,他听到几个女生问:
      “这不符合游戏规则吧?”
      “你难道真要看着别人揭开伤疤啊,你也太没同理心了吧。”
      “啊?”
      “沈学长觉得呢?这算难过的事吗?”白然话锋一转,一下就在场的注意力指向了沈霁霜。
      沈霁霜看着他,他眼里的泪还没干,恶意倒是足够直白和清晰。
      他嗤笑了一声,眉眼少见的冷然,语气也带着尖锐的嘲意:“算吧,毕竟你破坏了你父母的恩爱啊。”
      没理会白然陡然僵住的脸色,沈霁霜直视着他神情难堪的面容:“他们都幸福成这样了,还要你作为情感纽带的话,你确实该觉得难过。”
      “当然了,即便这样你也觉得幸福,那我无话可说。”
      “沈学长说的好难听。”
      “哪里难听了?”有人反驳道。
      “那也不能这么说白然吧……本来受伤也不是什么好事。”唯唯诺诺的声音听的人一股无名火,她身旁的人啧了一声。
      “沈霁霜哪里说错了?”一个女生不屑地开口,她一直都不喜欢白然,但因为没有机会见面亲自了解,就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但这种不适感在见到白然今晚的表现后就变得更加明显。
      不管白然有什么苦衷,就凭白然这副做派,她就觉得恶心。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沈霁霜始终忘不了,年幼的自己兴冲冲地出门迎接晚归的父亲时看到的东西,车内的女人也和白然现在一样的情态,委屈,可怜带着自以为没人发现的贪念。
      他听到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带着温和和诱哄的意味如何宽慰对方,又看着那个男人亲吻着女人的额头。那是他不在家里见过的样子,亲昵缱绻。
      沈霁霜病了,在看见这样的事情后,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梦里不断重复这着女人的娇嗔和男人暧昧的动作,好恶心,母亲被背叛的愤怒让他在梦中也发出一声声宣泄的悲泣。
      久了,沈霁霜的嗓子就发不出声,他醒了。
      入目是浅蓝的房间,偏头看见的流动着液体的吊瓶和神情关切但眉头紧皱的白知序。
      “小舅舅。”他的声音实在太小,白知序只能将耳朵凑近男孩的下巴,听他带着伤心说:“爸爸出轨了,我不要爸爸了。”
      十二岁的白知序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不免睁大双眼,他看着沈霁霜写着难过的眼睛,只能笨拙地摸摸小霁霜的头发,安抚着惊慌的男孩:“我会告诉姐姐的,你不要难过。”
      白知序承诺了就会做到,在给沈霁霜喂了点水果以后就出门给刚从公司回来的白璇说了这件事。
      白璇的包摔在了沙发上,有些头疼地开口:“合作还没敲定,现在还没动工,离婚的话要折腾的东西太多了。”
      “再等等吧。”这一等就是等到现在,等到沈霁霜被贴脸开大,等到他自发遗忘的东西再次被大脑翻了出来。
      沈霁霜自己也忘了为什么没有去追究这件事的发生,只记得一场大病过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难看,久了,他宁愿和白知序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家。
      成年人的默契和小孩有什么关系,沈霁霜冷漠地想。
      他已经没什么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了,他的位置本就靠着门边,走的时候也没什么阻碍。
      只是出门之前,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白然,你背上的疤找人看过吗?”
      气氛冷凝的太快,林洲太阳穴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只能随意说了几句调节气氛,带动活动继续进行。
      秦钺倒是没理会林洲求救的眼神,也紧跟着沈霁霜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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