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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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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昂发现故浅川在笑的时候,手里的篮球差点砸到脚。
"卧槽?"他瞪大眼睛,"你刚才是笑了吗?"
故浅川单手转着笔,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怎么,我笑犯法?"
"不是......"凛昂挠挠头,"你都半年没正眼瞧过人了,突然来这么一下,怪吓人的。"
午休的教室嘈杂喧闹,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落在故浅川的课桌上。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校服袖口滑下去一截,露出手腕上那条银链——挂着钢笔尖和护腕吊坠的那条,护腕吊坠原本是沈默言的。
"下周篮球赛报不报名?"凛昂试探着问,"你手好了吧?"
"报啊。"故浅川把笔抛向空中又接住,"干嘛不报。"
凛昂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自从沈默言消失后,故浅川就像变了个人——从前插科打诨的闹腾劲儿全收了,成绩却一路飙到年级第一,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老师们都说他"沉稳了",只有他们几个朋友知道,那根本不是沉稳,是魂儿丢了。
可现在,那个会笑会闹的故浅川好像又回来了。
凛昂本该高兴的。
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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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勤是第二个发现异常的。
英语课小组讨论时,他看见故浅川在草稿纸上画满乱七八糟的涂鸦,偶尔还会突然笑出声。
"你中邪了?"李克勤压低声音,"老师刚瞪你呢。"
故浅川托着腮,眼睛弯成月牙:"想到个笑话。"
李克勤盯着他看了几秒——故浅川的嘴角是上扬的,可那双眼睛却像一潭死水,半点笑意都没有。更诡异的是,他握着笔的手在微微发抖,笔尖在纸上划出断续的痕迹。
"你手怎么了?"
"嗯?"故浅川低头看了看,像才发现似的,"哦,可能写太多了。"
他随手把笔扔进笔袋,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周予注意到,那里面至少有十几支笔,全是沈默言以前常用的款式。
下课铃响,故浅川第一个冲出教室。李克勤追到走廊,看见他站在阳光下伸懒腰,背影单薄得像张纸。
"故浅川!物理作业借我抄——"
故浅川回头,逆光中他的笑容晃得人眼睛疼:"自己写。"
阳光太烈,李克勤眯起眼,恍惚间好像看见故浅川眼角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像是眼泪。
又像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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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体育课,故浅川破天荒参加了三对三篮球赛。
他打得比从前更凶,突破上篮时甚至没用护腕。凛昂在场边看得心惊肉跳:"你手不要了?"
"早好了。"故浅川抹了把汗,笑容灿烂得反常,"再来一局?"
休息时,凛昂递给他一瓶水。故浅川接过来,手指却突然脱力,塑料瓶砸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抱歉。"他蹲下去捡,手抖得厉害。
凛昂一把拽住他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故浅川眨眨眼,"天太热了吧。"
他的语气轻松得近乎轻快,可凛昂分明看见,他另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大腿,指甲都陷进布料里。
更诡异的是,故浅川最近总在自言自语。有时是对着空气点头,有时突然对着窗外挥手,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
"你最近......"凛昂斟酌着词句,"睡得怎么样?"
故浅川歪着头想了想:"挺好的,就是老做梦。"
"梦到什么了?"
"秘密。"他神秘地眨眨眼,转身跑回球场,背影轻盈得像要飞起来。
凛昂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上周在故浅川课本里看到的那页笔记——整页纸写满了"沈默言"三个字,有些地方力透纸背,有些地方轻得几乎看不清。
最下面有一行小字:【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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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后,凛昂在空教室里找到了故浅川。
夕阳把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故浅川一个人坐在窗边,面前摊着本物理竞赛题。他写得很认真,嘴角带着笑,好像解题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凛昂走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习题——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毫无逻辑的数字和符号,有些地方被橡皮擦破了,露出底下另一层字迹。
"浅川哥?"
故浅川猛地抬头,眼神涣散了半秒才聚焦:"啊,凛昂啊。"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右手握着笔,指节泛白,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回家吗?"凛昂小心翼翼地问。
"回啊。"故浅川开始收拾书包,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沈默言还在校门口等我呢。"
凛昂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什么?"
"开玩笑的啦。"故浅川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你表情太搞笑了!"
他背起书包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是踩在云上。凛昂站在原地,看见他路过走廊窗户时,突然停下来对着玻璃挥手,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和倒影里的什么人打招呼。
夕阳西下,故浅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凛昂突然意识到——
故浅川根本没有好起来。
他只是学会了更完美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