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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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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室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眼。
故浅川盯着最后一滴药液滑入输液管，手背上的针头被护士利落地拔出，棉球压上去时带起一丝细微的刺痛。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那些淡色的疤痕在冷光下像一道道被时间冲淡的密码。
"可以走了。"护士收起器械，"注意休息，近期饮食要清淡些。"
故浅川点点头，缓慢地站起身。眩晕感立刻袭来，他扶住椅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胃痛已经缓解，但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呼吸都觉得疲惫。
走廊尽头的值班台空无一人——沈默言已经下班了。
故浅川扯了扯嘴角，意料之中。他拖着步子往医院大门走，夜风从自动门缝隙灌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
"故浅川。"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默言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故浅川没回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那人走到自己身侧。
"我送你吧。"沈默言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不用。"故浅川声音很轻，"我叫车。"
"现在这时间很难打车。"
"那也不用麻烦沈医生。"
沈默言沉默了一瞬，突然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你站都站不稳。"
故浅川想甩开，却发现自己的确没什么力气了。他闭了闭眼，最终妥协："......行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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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寒意。
沈默言的车里有一股冷冽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故浅川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霓虹灯在雪后的路面上投下斑斓的倒影。
"地址。"沈默言启动车子，声音平静。
"希尔顿，你应该知道的。"
沈默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骨节泛白。故浅川余光瞥见，心里泛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原来这个人也会紧张啊。
沉默在车厢内蔓延。故浅川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比起这个，更难受的是胸口那种窒息般的闷堵。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
是抑郁症发作的前兆。
故浅川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把所有的氧气都挤出去。他强撑着从口袋里摸出药盒，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
"这是什么药？"沈默言突然问。
故浅川侧头看他，沈默言的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下颌线条绷得极紧。
"你现在是以哪种身份问我？"故浅川轻声说，"医生，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沈默言显然听懂了。车内空气瞬间凝固，沈默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故浅川自嘲般的笑了，转头继续看向窗外。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那股窒息感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漂浮般的虚无。
七年了，世界变化万千，人也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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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前，沈默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
故浅川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很浅，但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依然清晰可见。
"结婚了？"故浅川突然问。
沈默言的手指顿了一下："没有。"
"订婚？"
"......不是。"
故浅川没再追问。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打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刷抹去。
"你弹得很好。"沈默言突然说，"昨晚的演出。"
故浅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默言去看了他的演出。或者说，至少看了转播。
"第三乐章有个音弹错了。"他淡淡道。
"我没听出来。"
"因为你不是作曲人。"
沈默言沉默了片刻："......我看到过你的资料。"
故浅川的心脏猛地一跳："看到什么了？"
"很多。"沈默言的声音很轻，"巡演、奖项、采访......"
"还有吗？"
沈默言没有回答。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车子重新驶入夜色中。
故浅川突然觉得疲惫。他闭上眼睛，药效带来的困意逐渐占据上风。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调高了暖气，接着一件大衣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熟悉的气息包围过来，像是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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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故浅川猛地惊醒，沈默言的脸近在咫尺，正俯身替他解开安全带。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沈默言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故浅川从未见过的。
"......谢谢。"故浅川直起身，大衣从肩上滑落。
酒店门口的金色灯光照进来，将两人分隔在明暗交界处。沈默言的手悬在半空，像是想扶他，又最终收了回去。
"药。"沈默言从车里帮故浅川拿出药袋，"每天两次，饭后服用。"
故浅川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沈默言的手掌，温度烫得他微微一颤。
"沈默言。"他突然叫住转身要走的对方，"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沈默言背对着他，肩膀的线条在西装下显得格外僵硬。雪落在他的发梢，很快融化成水珠。
"晚安。"
他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雪夜中。
故浅川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那辆黑色轿车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拐角处。口袋内的手把药盒攥得紧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