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陈琰，对自己好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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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西装的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酒红色衬衫的却梗着脖子：“怎么？我说错了？他沈寂山……”
“没有，你说得非常对。”
陈琰打断他，火苗凑近那人的领口，对方猛地后退一步。
他却慢悠悠收了火，指尖弹了弹打火机。
“我也讨厌。我们家的码头就是他抢的。”
酒红色衬衫的脸色变了变：“温家的少爷？”
“我是不是少爷。”
陈琰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你可以问问你老板。哦，对了，你老板的儿子在英国留学，上个月刚换的跑车，是他托人订的。”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瞬间僵硬的脸。
陈琰指尖的打火机又咔哒响了一声。
火苗在他指缝间明明灭灭，映得他半边脸浸在暖光里。
另一半却埋在平台的阴影里，像淬了冰的刀。
“温家？”
他嗤笑一声，弯腰凑近酒红色衬衫的男人，声音压得像同谋。
“沈寂山抢码头那天，我就在现场。他指着温老的鼻子说这块地，沈家要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呢？”
深灰西装的男人眼神动了动，试探着问。
“那你……想怎么报复？”
“怎么报复？”
陈琰直起身，把打火机揣回兜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力道不轻不重。
“你们刚才说他怕顾家小姐？说他外强中干？这些不够。要让他疼，就得往他软肋上戳。”
他抬手指楼下亮着灯的包厢。
“里面有几个温家的老交情，刚才牌局上还念叨着要给沈寂山找点麻烦。你们进去，陪他们玩几局，就说……我手里有他强抢码头的证据，半个钟头后发出去。”
酒红色衬衫的男人皱眉。
“凭什么信你？”
“凭这个。”
陈琰从钱包里抽出张名片，上面印着个陌生名字，头衔却是【温氏集团战略顾问】。
他指尖在名片边缘划了划。
“进去提我，他们会给你们面子。至于证据……”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加密文档的封面。
“等你们让那几位玩尽兴了，我自然会发。”
两人对视一眼，酒气壮了胆。
被搞垮沈寂山的诱饵勾着，戒心松动了大半。
深灰西装的搓了搓手。
“要是……要是发不出去呢？”
“发不出去？”
陈琰笑了，笑意顺着嘴角漫开，却没抵达眼底。
“那你们就当陪温家的人玩了场牌，反正输了算我的。”
他顿了顿，忽然凑近。
他用气音说。
“但我劝你们赌一把。毕竟，能看沈寂山栽跟头的机会，可不多。”
他转身往楼梯口走，背影挺拔。
“包厢号307，荷官认识我。”
两人犹豫片刻，抵不过诱惑，一前一后跟着进了电梯。
陈琰在楼梯间等了两分钟，听着电梯门合上，才转身走向消防通道。
陈琰走楼梯下去的，捡了两只老鼠，把活物放在袖口里。邀着两位客人进去。
陈琰去给客人倒酒，从袖口里拎出来两只老鼠。
陈琰是笑着出去的。
307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带上，反锁的咔哒声混在里面的洗牌声里，几乎听不见。
陈琰站在走廊尽头，听着里面传来骰子碰撞的脆响，还有那两人刻意讨好的笑声。
他靠在墙上，胃里的酒气没散，他有些难受。
一分钟。
包厢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掀翻桌椅的巨响，夹杂着男人的尖叫。
不是愤怒，是惊恐的、变了调的嘶吼。
“老鼠！有老鼠！”
“挨千刀的！哪来的老鼠！”
“门锁了！”
拍门声、咒骂声、桌椅倒地声搅成一团，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陈琰缓缓直起身，指尖摸了摸腕骨的旧疤，那里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
刚才加的那两位。
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走廊里的声控灯因拍门声亮了又灭，陈琰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猎手。
他转身走向电梯，身后的包厢还在传来绝望的喊叫，没人知道是谁放了老鼠。
没人知道那个温家人，此刻正带着一身未散的冷意，消失在赌场的光影里。
电梯镜面映出他的脸，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琰没有觉得高兴，他有些担忧自己的疯魔，会在某一天不受控制。
沈寂山的名字，是他唯一不想听见别人嚼舌根的东西。
至于用什么方式阻止？
陈琰对着镜面扯了扯嘴角，笑得极淡，带着血腥味。
不重要。
陈琰脱了外套，丢在碾碎机旁边的垃圾桶里，洗手，风轻云淡回到包间，听着客人畅聊人生，偶尔点点头。
他喝了三杯，合同谈得差不多了。
陈琰如愿起身，相互道别。
今晚喝得多了，陈琰有些迷糊。他酒不上脸，脑子却是昏沉的。
迷迷糊糊的，他看见了顾添盈。
陈琰胃里难受，没料到会遇上。
走廊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
陈琰贴在403号厅的雕花木门后，指节抵着冰凉的木纹。
刚才在电梯口撞见顾添盈，她脸上还带着惯有的端庄，只是眼角眉梢凝着层不易察觉的倦。
他没想到顾婉清也在。
顾家这两位小姐，面上和睦，背地里各自心怀鬼胎。
顾婉清上次故意蹭车，那声娇俏的盈盈姐，听得他胃里发腻。
此刻门内隐约传来杯盏轻碰声，他深吸口气，推门的瞬间，像被无数双手攥住了心脏。
牌厅中央的水晶灯下，沈寂山正坐在主位。
沈寂山指间夹着张黑桃A，侧脸在光线下冷得像冰雕。
他对面坐着的温年又没什么表情地推牌，说的什么听不真切。
陈琰看见沈寂山眼皮都没抬，指尖在牌桌上轻轻敲了敲。
而顾添盈就坐在沈寂山身侧。
距离不近不远，手里端着杯没动过的香槟，目光落在牌局上，像透过牌局在看别的什么。
顾婉清挨着温年又，正娇声说着什么。
手腕有意无意地往温年又胳膊上蹭，眼角却频频往沈寂山那边瞟。
陈琰的后颈瞬间爬上凉意。
他以为是顾婉清又在算计顾添盈，才想悄悄跟来护着点。
保住女主，他也能多活两集。
陈琰没料到沈寂山会在这里，还和温年又凑在一起。
那个抢码头失败的温家继承人。
陈琰知道温年又和郑明轩是沈寂山的左膀右臂，但他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碰上。
胃里的酒气突然翻涌上来，比刚才在307听人造谣时更灼。
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鞋跟蹭到门框的瞬间，顾婉清的声音像淬了糖的针，扎了过来。
“陈生？好巧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沈寂山终于抬眼，视线扫过陈琰时，没什么温度。
温年又挑了挑眉，冲他举了举杯。
“陈生？久仰。”
顾添盈侧过脸，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半秒，又转回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只有顾婉清笑得像只得意的猫。
她站起身往门口走。
“陈生也是来玩的？”
陈琰的手在身侧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
他不想掺和这局。
沈寂山和温年又的对峙，顾添盈的沉默，顾婉清的刻意，像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多待一秒都觉得窒息。
“不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
“我来谈客户的，有点工作上的事。路过。”
“客户？”
顾婉清故意拖长了调子，走到他身边时，哎呀一声，像是被什么绊了下，往他身上倒过来。
陈琰下意识侧身躲开，她踉跄着站稳，脸上不见尴尬，笑得更甜。
“陈生怎么躲我呀？难道我脸上有花？”
这动静闹得沈寂山终于放下了牌。
他看向陈琰，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陈琰莫名想起昨晚被他捏掉毛的玩偶。
像炸毛前的平静。
“什么事。”
沈寂山开口，声音不高，却盖过了牌厅里所有的声息。
顾婉清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侧耳听了听。
娇声道：“好像有声音？”
牌厅里瞬间静了静。
温年又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去看看。”
保镖应声出去，两分钟就回来，附在温年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温年又眉峰挑了挑，看向沈寂山时带了点调侃。
“307号厅，锁了两个人，听说……是被老鼠吓疯了，正拍着门喊救命呢。”
顾婉清呀了声，往温年又身后缩了缩，眼睛却亮得惊人。
“老鼠？牌室里怎么会有老鼠？”
陈琰的指尖在身侧蜷得更紧，胃里的酒气混着寒意往上冲。
他垂着眼帘，声音平稳得像结了冰。
“不清楚。我刚才在楼下见客户，没往那边去。”
“是吗？”
顾婉清盯着他，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我听说，那两个人之前在顶楼平台，好像跟谁起过争执呢。”
陈琰没接话，只抬眼看向沈寂山。
沈寂山正把玩着那枚黑桃A，牌角在指尖转了个圈。
他目光落在陈琰脸上，没什么波澜。
“监控呢？”
温年又嗤笑一声。
“巧了，307门口是监控死角。那两人被抬出来时神志不清，嘴里只喊‘老鼠’，已经先送去精神科了。”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过陈琰。
“沈寂山，需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
空气像凝住了。
顾添盈终于放下香槟杯，看向陈琰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却没说话。
陈琰迎上沈寂山的目光，一字一顿。
“不是我。”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慌乱的辩解，只有平铺直叙的否认。
他知道沈寂山的性子，这种时候，多余的话反而像掩饰。
沈寂山的指尖停了停，黑桃A被他轻轻扣在桌面上。
他没看温年又，也没理会顾婉清眼神，只对陈琰说。
“我知道。”
轻飘飘三个字，却像块石头落进陈琰心里，瞬间压下了翻涌的酒气。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沈寂山为什么会信。
“既然是监控死角，”
沈寂山站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
“就让安保部彻查。年又，牌局先到这。”
温年又挑眉。
“你要走？”
“对。”
沈寂山看向陈琰，语气平淡。
“陈琰说在谈客户，我去看看。”
陈琰一愣。
“沈先生，不用……”
“怎么不用？”沈寂山打断他，往门口走。
经过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我的客户。”
话轻轻刺了陈琰一下。
被沈寂山毫无理由地相信，陈琰没想到。
他快步跟上沈寂山，走廊里的灯光在两人身后拉成长影。
陈琰忍不住问他。
“你为什么……”
“为什么信你？”
沈寂山侧过头，眼底藏着点极淡的笑意，像融了点雪的冰湖。
“你要是想收拾人，不会用老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陈琰的耳尖微微发烫。他这点疯魔，沈寂山早就看在眼里。
“那两个人……”
“温年又会处理干净。”
沈寂山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
“但你记住，下次想动手，告诉我。”
“陈琰，对自己好一点。”
陈琰愣在原地。
沈寂山已经走出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像只等着被跟上的大型猫科动物。
陈琰快步追上去，心里那点因307而起的阴霾被灯光驱散了。
“陈琰。”
沈寂山忽然叫他。
陈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月亮太高。
陈琰心头跳了一下。
沈寂山笑了笑。
“你可能不知道。”
沈寂山眼神颤了颤，从陈琰的瞳孔里找出自己的映象。
冷淡的。
也炽热。
“你真系好靓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陈琰，对自己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