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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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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欢没在休息室留太久,先是半扶着把人带到床上,蜂蜜水放床头柜,手机顺手充上电,然后出门跟小陈打了声招呼回家。
喜欢归喜欢,但是这人现在喝醉了,他跟一个醉鬼说不上话,况且周渡喝醉之后完全是个闷葫芦。
程欢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他不习惯住宿舍,所以大一就在学校附近找了套公寓,两居室。
刚开门就听见室友在客厅打游戏的声音。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说话的是程欢的发小沈淮扬,是个典型的沙雕二世祖。
小时候这人觉得程欢长得可爱,去哪都要跟着他,就连程欢因病休学过两年都要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休。
当然这事最终没有被沈父同意,于是沈淮扬一直比他高两个年级。
不过两人从小学到大学毕业都在同一个学校,不是缘分太深,全都是陆淮扬哭着喊着跟他爹求来的。上了大学后又跟程欢一起搞乐队,程欢弹吉他,他打架子鼓,毕业后沈淮扬赖在乐队不肯回家管理公司,还跟他老子打了一架,没打过。
这事儿当时还上了微博热搜,他们家老爷子气的差点背过去。
“在酒吧多呆了会儿。”程欢边往浴室走边回他话,走到一半发现不对劲,又倒回来问他:“你怎么在这?”
沈淮扬比他大两届,去年毕业后嫌上班离公司太远就搬出去了,只是偶尔周末会过来玩两天。
依程欢的经验来看,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
不出意外地,沈淮扬闻言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发,一边打游戏一边叹气:“我今天又被我爸从公司赶出来了,卡也给我停了,这段时间只能让你收留我了。
他跟家里那位吵架简直是家常便饭了,连程欢这个外人都见怪不怪。但是沈父一直想赶紧把公司交给他,然后跟老婆出去过二人世界,把儿子赶出公司这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这次又犯了什么错。
这祖宗实在是太能闹了,程欢猜不出来,干脆直接问他:
“这次怎么回事?连卡都给你停了?”
后者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程欢站那等了等,然后听他缓缓吐出一句: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操心。”
程欢有一瞬间的无语,内心升起一股把他团吧团吧扔出去的冲动。
毕竟是好兄弟,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洗脑。
唱一晚上歌其实很耗精气神,见沈淮扬还在打游戏,程欢没再多问,绕过对方先到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沈淮扬已经打完那局了,不知道是不是战绩不太好,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打完了?”
那人头埋在沙发里艰难的点了点。
他走过去拍了拍对方:“行了沈大爷,早点睡吧,我这儿你随便住,只要别再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过来。”
这边公寓是个现房,刚买下来的时候程欢还没开学,沈淮扬先拿着钥匙住了过来,等他再进公寓时简直没认出来。
主卧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另一间房间被改造成了游戏房。
沈淮扬把房间里的床搬出来放在客厅,用晾衣架和旧窗帘围了个小隔间,程欢一进门就看见这人躺在客厅呼呼大睡,家里乱的像是被抢劫……不,是刚去抢完家具城的销赃现场。
沙发上的人这次伸出三根手指,模糊不清的跟他保证了一遍,
见他还不愿意起来,程欢也不管他,转身回了房间。
走到一半又想起来:“我的卡不是在你那,你直接刷就行。”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只手及时抵在了缝隙,沈淮扬在门缝里贱兮兮的冲他挑了个眉。
“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程欢顺势把门打开,漏出一个寸头,然后就听他接着问:
“碰上啥好事儿了?还回来这么晚?”
看这人没心没肺的样子,程欢眉心跳了跳。
“操心你自己的吧”
说完利落的关上了门。
心情很不错吗?
公寓里隔音一般,门外还能听见沈淮扬的笑声,程欢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人变脸的速度。
但是脑海中又开始陆续冒出晚上的画面。
醉酒时磕磕巴巴的周渡,拉着他往前走的周渡,跟他对视的周渡。
程欢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了。
小时候因为休学过两年多,中学时期比班上同学都大上几岁,所以初中时就从一群满脸青春痘且还没开始长个的小萝卜头里脱颖而出,有不少女同学都会偷偷在他书桌里塞情书。
其实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对学校的小萝卜头不感兴趣。直到有次沈淮扬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他脑子里蹦出来的居然是当时电视上大火的男明星,当然他喜欢的不是男明星本人,而是那人演的一个电影角色。
简而言之,程欢被一个虚构的男人掰弯了。
他喜欢同性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刻意瞒着别人,对沈淮扬亦是如此。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喜欢的人,所以身边的朋友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才好,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程欢在心里想,别说一撇了,连笔都没找着,人家是不是GAY都另说。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他的思绪慢慢抽离,一夜无梦。
周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先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记忆有些断断续续的,只记得迷迷糊糊中听小歌手喊自己的名字,还给他递了杯蜂蜜水,后来就没印象了。
昨晚确实喝的不少,“千杯”新上的几款精酿度数都不算低,但罪魁祸首还是那杯蛇毒,一杯下去没多久人就彻底没了意识。
周渡突然庆幸自己喝醉后只是不爱说话,毕竟当教授也是要面子的,真在酒吧里耍酒疯算怎么回事儿。
宿醉的第二天太难受了,整个头闷闷的疼,耳朵边也嗡嗡响。
他干脆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是已经睡不着了,于是手在床上摸了半天,没找到手机。从床上起来后发现手机正好好的在桌子上放着,已经充满了电,旁边还有半杯凉了的蜂蜜水。
他也不管还能不能喝,拿起来一口喝完了。
周渡拔了充电器,打开手机看成串的消息跳出来,最新一条是课题组里的学生发的调研报告。
他们这个项目开展到现在半年多了,组里几个老师带着人分开去了好几个地方实地调研,到最后再统一回来汇总分析。
其实正常收集样本资料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但这次项目的调研对象大部分在偏远地区,分布零零散散,一个县就得待上一个月。
周渡没挨个回他们的消息,在群里艾特了一下全体成员,通知大家在晚上开个短会,然后就有人开始在群里机械地回复收到。
他接着往下滑,看见小陈一小时前微信问他醒没醒,用不用给他送个饭,见他没回,过会儿还打了个电话。
小陈名叫陈潞,不是本地人,从小在江苏长大,十二岁时一个人来京州打工。当时的千杯刚开业,人还没这么多,突然有一小孩儿过来说想来应聘,不要工资,管吃住就行。
秦醉当时吓了一跳,虽然觉得这小孩儿可怜,但这年龄的童工换谁也不敢招啊,于是给陈潞拿了一千块钱让他回家,结果陈潞哭着说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后来周渡两人见这小孩儿每天晚上在店里义务干活,就让他到后面洗杯子。
陈潞就这么洗了六年的杯子,一直在后台待到十八岁才开始出来当服务生。
这会儿小孩给他发消息周渡还挺感动,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但酒吧六点才开门,周渡也不想真让他专门跑一趟,回了个消息说自己吃过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会儿手机跳出来两条新消息:
“好的渡哥!你要是有别的需要随时跟我说,之前的房租到期了,我在店里附近租了个房子,离得很近!”
后面还加了个“随时准备着”的表情包。
周渡挑着重要的消息挨个回了一遍后就觉得有点饿了,在附近找了家常吃的米粉,吃完直接打车去了学校。
今天要上的这门课算是学校临时加的。这几年社会性事件越来越多,连带着社会学这个专业也有了热度。他前两年带着学生做了不少热点现象研究,其中有两个拿了国家级奖项,在社交媒体上火了一段时间。于是学校决定趁热打铁,跟周渡商量着今年给他多安排了门本科专业课。
其实换别的老师可能就不乐意了,博士生导师本来就忙,再多加门课意味着整个学期都没时间再去做其他事情,尤其周渡今年才33岁,正是搞学术的黄金年龄。
但是周渡当时刚分手,巴不得一天24个小时都在工作,除此之外,他还又申请了新的研究项目,上半年上完课,下半年就要带着组里的学生们去外地进行社会调查。
原本算的时间应该能提前到教室,但今天在路上堵了一会儿,周渡到学校时已经快上课了,他回办公室拿上书就匆匆往教室赶。
程欢也是堵车的受害者之一。
不住校的坏处就是没人提醒他大四这学期还有一门课,直到室友看快上课了他还没来才赶紧给他发的消息。
“到了到了,613是吧,我马上过去?”
今天路上异常的堵,他骑辆小电车都被压了半天。
程欢把车停在楼下,挂了室友电话一路狂奔,到门口听老师已经在讲课了,他从后门猫着腰溜进去,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跟老师说你去厕所了,跑快点!!”
他不急不慢的把书拿出来,开始回:“我到了。”
章泊言在教室看了一圈,没看见这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抓点紧!”
程欢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他往讲台扫了一眼,没看见老师,又给章泊言回:“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真到教室了。”
正准备再发消息问这人坐在哪,桌上的书突然被人拿起来。
“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