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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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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百分之十。”艾伦淡淡地偏头看了奥利弗一眼，“这是一个和帝国社会整体氛围截然相反的事业。”
奥利弗一愣，不明白艾伦为什么要把这些事这么直白地摆在他面前。
每一个想要更多虫帮忙的政客都会极力渲染自己的计划可行性是多么强，多么可怕，而艾伦只是平静地眯着眼睛，也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仿佛从来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会选择加入。
奥利弗呆呆地睁大了眼睛，尤兰达轻松道：“如果让您一无所知地加入我们，对您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
“我从来不会美化我们的处境。”艾伦淡淡地偏过头，窗外洒落的光仍旧泛着灰，他的脸像是浸在阴影里的雕塑，嘴唇抿得紧紧的，“我已经被虫帝盯上，阿诺德殿下冒险参与我们的行动，我总想着要帮他一些什么。”
其实根本不是帮助，艾伦想，他是唯一的主导者，真正的罪魁祸首——这不是个坏词。
奥利弗盯着艾伦碧蓝色的眼睛，好一阵忽然笑起来道：“您很诚实，但是我仍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加入您的队伍？”
“哪怕是做一个残疾亚雌，至少弗罗斯特会选择站在我身边。”奥利弗一字一句道，“我并非孤身一虫，我当然也有在意的事、在意的虫……”
“您的在意就是任由爱您的雌虫继续身处当下的环境中，继续让其他的雄虫欺辱他吗？”艾伦打断了奥利弗的话，那双眼明亮锐利，几乎扎得奥利弗的心脏紧缩。
“您知道他过得并不容易。”艾伦打量着奥利弗逐渐苍白的脸色，慢吞吞道，“您其实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因为您觉得这样更安全。”
奥利弗惊疑不定地盯着艾伦，叫道：“您这是污蔑！”
“我污蔑您什么了？”艾伦歪了歪头，慢慢道，“难道说出您的想法就是污蔑？”
尤兰达在艾伦背后幽幽道：“您这样未免太伤虫了。”
奥利弗顿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着悠兰达的话道：“您得允许我觉得痛苦，您不能这么直白。”
“没什么不能。”艾伦恹恹道，眼皮一撩扫奥利弗，“毕竟您的痛苦也显得那么轻飘飘，阿诺德口口声声说您是因为不满帝国如今的权力结构才被迫用雌虫身份遮掩自己，可我只见到一个对自己的雌虫血亲的痛苦毫不在意的雄虫。”
和其他的雄虫哪有什么两样。
奥利弗被艾伦的话一噎，好一阵都没能发出声音，只听见喉咙里咔咔的细响。
尤兰达反而惊讶地看了艾伦一眼，叹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伊露森不喜欢您了。”
“不重要，所以不用告诉我。”艾伦冷淡道，“我只需要足够忠诚的下属，至于这种忠诚背后的真实感情……”
艾伦侧过脸看了尤兰达一眼：“您觉得这难道很重要吗？”
不，当然不重要。尤兰达打了个寒颤，不敢回答艾伦的话。
艾伦懒懒地抬起手指卷了卷自己垂下的一绺碎发，目光落在奥利弗身上：“所以，您可以考虑一下，选择我，还是选择继续在这座房间里腐烂。”
奥利弗轻笑一声。
“难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银发绿眼的雄虫虚弱地喘息道，“艾伦.弗朗斯，首都星如今最让虫忌惮的雌虫……果然不同凡响。”
艾伦淡笑一声，没有应奥利弗的话。
赞美是剧毒，他不可能轻易回应奥利弗这样的感叹。
稍有不慎，就会被当成攻讦的把柄，虽然艾伦自认确实和许多雌虫有着不同之处。
不过说起来也都是同族，都一样是同胞，没什么值得让他被提出来单独说的特点。
“奥利弗阁下您也是。”艾伦好一阵才终于道，“我以为您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点破。”
雄虫们习惯用语言作为自己的武器。在议会上，在虫帝面前，动用武器无疑是粗鲁而无意义的事情。
但奥利弗显然对于这种弯弯绕绕的言语也并不喜欢，懒懒道：“您的用意在此，就算我们绕再多回合，您想要的也不过是让我加入您的队伍，让我成为您手中得一把利刃。”
“不得不承认，您是个有天赋的雌虫。”弗罗斯特的声音从艾伦身后传来，听起来甚至有些冰冷，“不过，天赋并不能支持您走到最后，不是吗？”
“我从不指望天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艾伦笑吟吟道，声音温润，好一阵才低下头，抬手按着自己的眉心，“比起天赋，我更希望您觉得我走到这里靠的是我自己的能力。”
无法变现的天赋是最无用的，就像空守着宝库却没办法利用那些宝藏做任何事情。
弗罗斯特一怔，不明白艾伦为什么会把这些事都说穿。他以为艾伦更擅长用各种手段矫饰自己的言辞，这样能够欺骗到更多的虫。
“雄虫对情绪的反应远比雌虫敏感。”艾伦瞥他一眼，平静的声音在这座房间里回荡，“您该知道像奥利弗阁下这样的虫，对情感只会比其他雄虫更加敏锐。”
奥利弗懒懒地倚着床头，慢慢道：“您确实是个聪明虫。”
利用自己对雌虫和雄虫特性的了解，紧接着就敢对症下药。
奥利弗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拒绝了艾伦，他一定会在未来后悔，并且请求加入艾伦的队伍。
“您不用再玩弄您的话术，我会加入您。”奥利弗叹息道，“如果之前的反抗军首领能有您这样的眼光，我想或许现在的雌虫们已经不会这么艰难。”
“是吗？”艾伦不置可否，侧过脸去看奥利弗，“上一代反抗军领袖是我的母亲，克里斯汀少将。”
“有所耳闻。”奥利弗点点头，轻声道：“她是个天才的战士，但不是个好的领袖。”
艾伦皱着眉，不知道奥利弗这样说的原因，只低下头道：“愿闻其详。”
“太强大的战斗力注定她会变得骄傲。”奥利弗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床头柜，声音清脆，“骄傲在安排战术时是一个巨大的缺陷。”
尤兰达随即意识到奥利弗所说的事情是他所无法了解的，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停在艾伦身后，慢慢道：“您先听着，这方面的事我不怎么了解，也没办法给您提出什么建议……”
“不必。”艾伦淡淡道，“骄傲就一定意味着自满？少将被杀害的原因是虫帝构陷，这种时候有几个虫能够逃脱？”
“寥寥无几，但绝不为零。”奥利弗目光灼灼地盯着艾伦，一字一句道：“我知道您觉得我说的话冒犯到了您，冒犯了您的母亲，但毫无疑问，克里斯汀之死有着骄傲自满的因素。”
艾伦的触须猛地站了起来，他冷冷地盯着奥利弗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我希望您能够给出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不然……”
“实际上您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奥利弗慢吞吞道，“我说什么您都可以反驳我，因为您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艾伦的脸颊顿时涌上绯红的颜色，奥利弗直截了当地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
是，他不可能承认克里斯汀死于傲慢。
没有哪个雌虫会承认自己的母亲死于这样荒诞可笑的理由，他宁愿认为是虫帝阴险狡诈——这实际上也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判断。
“所以我不会说服您。”奥利弗定定地抬起眼看着艾伦，慢慢道：“我只需要您能够确定您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艾伦没有立刻回答，或者说没有雌虫能够在这种时候立刻给出答案。
失败在阿诺德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记，可即使有着失败的经验，他们仍然不能确信自己就是可以得到胜利。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奥利弗又一颔首，笑道：“或许您觉得您没有给我任何答复，您觉得这样的沉默已经展现了您的不安。”
艾伦倏地开口打断了奥利弗的话：“别总用这种语气来揣测我，揣测……”
“噢，抱歉。”奥利弗嘲弄似地咬字，“有时候我会忘记像您这样的雌虫对于掌控一切的渴望，雌虫们总会有着这样那样的想法，这很正常。”
“您也同样傲慢得无以复加。”艾伦回敬道，“我不知道您从哪里来的自信您可以点评其他虫。”
“我承认。”奥利弗爽快道，脸颊上浮现出病态的嫣红，“我始终知道我就是一个傲慢的虫，弗罗斯特曾经也这样评价过我。”
“客观。”艾伦冰冷道，仿佛一把刀直接穿透奥利弗的耳膜，“您确实足够傲慢，傲慢到让我觉得我掌控不了您。”
奥利弗轻笑一声：“您未免想得太复杂，我这副身体什么都做不了，没什么能够阻碍您掌控我。”
“精神。”艾伦漠然地看着奥利弗，看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紧绷起来，“您该知道一个虫真正的能耐全在他的精神里。”
微弱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掌声在房间里响起，奥利弗眯着眼冲艾伦道：“看来我还是小瞧您了。”
“您不过是瞧不起任何虫，不用用这种口吻为您开脱。”艾伦干脆利落道，“您之前希望阿诺德为您提供帮助，可实际上您只是觉得他‘应当’这样对待您。”
尤兰达微弱地抽气，不明白艾伦到底从哪里看出了这样的表达。
奥利弗的示弱实在是教科书级别的，没有哪个虫会相信他的示弱原来也是虚假的以退为进。
“直觉。”艾伦慢慢道，“我也一样是精通谎言的虫，那种违和感始终在您的言语中出现。”
奥利弗慢慢笑起来：“您确实很有意思。”
“所以您算是承认了我的判断？”艾伦回答得很快，仍旧是针锋相对的口吻，“那么现在轮到您了，您对我的判断又是什么呢？”
“一个聪明虫。”奥利弗淡淡道，“我之前已经告诉过您，我认为您足够聪明，没有什么能够真正拦住您的脚步。”
“谬赞。”艾伦不咸不淡地应道，“可是您正准备阻拦我，不是吗？”
“您怎么会这样想。”奥利弗一挑眉，故作惊讶道，“我以为我已经向您献上了我的忠诚？或者说，至少我是真诚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