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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会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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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最后也没有说话,艾伦一撇嘴:“我还以为您会说出什么值得我们讨论的事情,原来……”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对我们彼此都不那么好。”阿诺德平静道,偏头看着艾伦,“您也是参与过和……的事情,这种时候该明哲保身,不用我来和您说这个吧。”
艾伦的触须倏地一下站起来,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睁大到极限,眼白里密密麻麻的血丝让他显得格外恐怖,阿诺德却若无所觉。
“什么?”阿诺德笑吟吟道,侧耳想听艾伦说些什么,艾伦却只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您不想说就算了,也不是非听不可。”艾伦淡淡道。
阿斯卓穆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附在艾伦耳边问:“您现在想要怎么做?”
白发的雌虫偏过头瞧阿诺德一眼,眼里的轻蔑几乎溢出,别说卡修安之类在阿诺德身边常驻的雌虫护卫,就是阿诺德自己都意识到了阿斯卓穆对他的恶意。
“您不管管。”阿诺德平静望向艾伦,轻快道,“他现在给我来一枪,到时候您就少一个盟友。”
“你!”阿斯卓穆顿时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巨大的响声冲击着在场所有虫的耳膜,阿诺德微微皱起眉。
“脾气火爆在这种时候可不是好事。”阿诺德轻笑道,那双眼睛微微眯着,看阿斯卓穆的眼神里带上了审视,“S级。”
阿诺德很少会用血脉等级来称呼一个虫。卡修安几乎立刻就意识到阿诺德被阿斯卓穆的行为激怒。
如果在这里的是传统守旧派的雌虫,这场谈话已经崩盘,但阿诺德只是轻松地点了阿斯卓穆一句,既没有要发难的意思,也没有打算就此离去,放弃和艾伦的结盟。
“艾伦。”阿诺德侧过脸,没有再和雌虫对视,嘴唇紧紧抿着,说话的声调平平,机器一样,“您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时候……”
“抱歉。”艾伦微微欠身,笑吟吟道,“阿斯卓穆是格吕克斯公爵和我母亲唯一的虫崽,被惯坏了,您也不要和他太过计较。”
阿诺德轻嗤一声:“您能确保他永远不会在雄虫面前吃亏的话。”
艾伦心道我怎么可能保证这个。阿诺德却也不在乎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阿斯卓穆:“如果您不想给您的兄长带来麻烦的话,这种性格就得改——不管您乐不乐意,对于艾伦来说……”
“少拿我哥威胁我。”阿斯卓穆干脆利落道,“您和他只是盟友。”
“噢,是的。”阿诺德轻轻道,眼皮一掀,“但我还是帝国革新派雄虫的领袖,罗莎蒙德的皇子,您的雄父在我面前都要行礼。”
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阿斯卓穆脸色一白,艾伦连忙拉了他一把把他拢到自己身后:“殿下,您说过不会和他计较。”
“我没说过。”阿诺德道,“我问您能不能保证,您没回答我。”
艾伦一愣,不明白阿诺德这是什么意思。
“他害了他自己我都不会关心,但他是您的兄弟。”阿诺德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艾伦怔怔地看着他,好一阵才道:“所以呢?如果是和我无关的雌虫……”
“您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阿诺德扶着额头,吐出一口浊气,有时候艾伦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脱线的想法,他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还是会有些……阿诺德淡淡道:“我救过的雌虫不少,您难道觉得所有虫都和您有关——不用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是我把自己看得重要,还是您觉得我就是您心里非常重要的虫,这个问题我想不需要我自己来说?”
“您倒是敏锐。”阿诺德没有反驳,只是耸耸肩,“说过了对您有好感。”
“好吧。”艾伦轻松道,“对我有好感,所以呢?”
“没什么,只是说一句。”阿诺德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之前说到需要雄虫,我记得我和您提过有些雄虫因为不肯站在守旧派的立场被迫用亚雌和雌虫的身份生活。”
艾伦低下头想了一阵,眉头微微皱着:“他们不是不清楚是不是还活着吗?”
阿诺德一笑,淡淡道:“您不会想着去抢几个雄虫回来吧,这里是首都星。”
整个帝国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要不是之前出事的时候艾伦反应快,没有轻易选择立刻返回,他们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谈论下一步的动态。
对于雌虫来说这种谈话是会让他们掉脑袋的。
“有时候我会觉得您还是有些政/治头脑,有时候我又觉得您看起来对这些并不关心。”艾伦支着下巴慢吞吞道,故意拖长的声音显得格外傲慢。
阿诺德不置可否,声音里的笑意也渐渐散去:“您总是会想很多东西。”
“走一步算十步才有未来。”艾伦对阿诺德的评价露出淡淡的笑,唇角上扬,眼神却是冷的,“毕竟不管您怎样说,都无法改变您是个雄虫的事实。”
“好吧,我警惕的盟友。”阿诺德无奈地一摊手,星星点点的笑又在眸中漾出一圈圈涟漪,“警惕永远是一种好品质。”
“谬赞。”艾伦平静地回望,“不过是因为生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日子都过得不怎么容易,必须这样做而已。”
“总有虫会在那种时候自暴自弃,您不用这样自谦。”阿诺德懒洋洋道,“不是所有虫都能浴火重生。”
艾伦一愣,甚至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为了自夸还是单纯安慰自己——阿诺德在军部用的化名“菲尼克斯”,在人类的语言里意味着不死鸟。
能够浴火重生的神话生物,艾伦低着头沉默一阵,没有轻易回答阿诺德的话。
“殿下。”卡修安低声道,“现在时候也不早,要不先让艾伦他们吃点东西。”
他没有刻意把声音压得非常低,这个声量正好是雌虫们都能够听清楚的。
芭芭拉站在艾伦的另一边,同样蓝莹莹的眼睛看着对面。
哪怕是到现在,芭芭拉也明显还是虫崽的体态——她太小了,只有十岁上下。
“好吧。”阿诺德看了她一眼举手摆出投降的姿态,“我们上点茶点,准备饭食,边吃边聊,怎么样?”
斯托克的瞳孔变窄变细,仿佛在害怕阿诺德会食物里下毒一样,看得阿诺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您怎么这种表情?”阿诺德饶有兴致地看着斯托克问道,“我以为您哥哥有跟您说过我的事情,至少您不应该是这样担心的。”
“我可不敢把您的好意当真——蜜糖里裹着的是毒药?”斯托克轻声道,说话的时候甚至偏过头看了一眼艾伦。
阿诺德笑吟吟道:“您是觉得我故意让您的兄长送死?您这就未免想得太黑暗了,我从来没和他说过什么。”
斯托克的眼神明显证明他不相信阿诺德的话,阿诺德也没有想和他继续解释的念头,只是淡淡道:“随您怎样想,我只知道他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
所以至少是不会在斯托克会吃的东西里动什么手脚。
斯托克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半晌才终于放下心来,转头看着艾伦:“您的意思?”
“吃吧。”艾伦低着头,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之前观看记忆的时间……”
从现实来看其实也不过是睡一觉,一个小时多点,但对艾伦来说实实在在地度过了另一个虫的三辈子——所以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自己肠道咕噜噜尖叫的声音,对于雌虫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艾伦想,他也不是没有参与过长时间高度专注的任务,在和星兽战斗的过程中饥饿感是常有的,但那时候可不会有虫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在阿诺德府上谈事情就不用想那么多,想要吃什么直接和阿诺德说,应该……也……
艾伦微微张大了眼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真正把阿诺德划归到安全范围内。
为什么会觉得皇子府的食物是可以吃的,为什么会觉得阿诺德一定能满足他的希望?
对雄虫有期待的后果您难道已经忘记了吗,又或者只是从来没把类似的问题放在心上?
“您……”艾伦犹豫着开口。
阿诺德却只是安慰地笑笑,打断他:“想吃什么都尽管说就是了。”
危险!艾伦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变得格外响亮甚至可以说有些沉重,他习惯了自己一个虫奋斗,阿诺德这时候的邀请就像在冰块上灌满开水。
怎么可能不心动,怎么可能对阿诺德的邀请毫无感觉?
艾伦定定地看着阿诺德,无声问他:“这是瓦解我意志的一种手段?”
“亲爱的,我不会把对囚犯的手法用在您身上。”阿诺德神情不改,笑眯眯地看着艾伦轻快道,“只是单纯地想要您几位可以在谈话的时候更舒服一点。”
阿诺德的目光扫过整个会议室,所有虫的身影都被他收入眼底,好一阵,阿诺德偏过头冲卡修安小声说了几句,下一刻,卡修安微微点头,转身出了会议室。
“等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阿诺德双手搭成塔形,下巴微微抬着,那是一个典型的贵族雄虫的姿态。
艾伦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轻声道:“这个时候您要这样看我们吗?”
“抱歉。”阿诺德微微收了收下巴,那双翠绿的眼睛笑意盈盈,“您觉得不舒服直接和我说就行,我会改。”
阿斯卓穆在艾伦身边拉开一张凳子坐下,好一阵才轻轻道:“您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哥。”
“小虫崽这个时候不要插嘴。”阿诺德神情不改,只是慢慢道,“毕竟艾伦还没有觉得这样不好,不是吗?”
艾伦才张开嘴想说什么,卡修安已经重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冲阿诺德微微躬身道:“十五分钟,殿下。”
“好,辛苦您了。”阿诺德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示意卡修安可以放松坐着,紧接着又转头看艾伦,“您之前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