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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温馨提示：您有一场饭局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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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就绪，开始刺激传导神经。”
他在机器放射出的蓝绿色光中剧烈挣扎。
“……没有问题，可以继续。”
动静更大了，束缚带深深嵌进皮肉里。
疼痛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难挨。
“——更正完成。”
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口鼻滑落几丝血线。
但他彻底安静了。
糖壳缓慢逸出柠檬的清新，让他稍微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从心底里泛出的酸意仿佛凝成了实质一寸寸地侵蚀他的骨骼。
或许是换衣服时短暂的黑暗影响了他，也或许是更早一点在吴恙梦境中的挣扎、更更早他为了这次穿越做的大大小小的准备……
总之他现在状态着实不好。
但这不是他来时的世界，没有束缚衣和病床，没有排成一长串举着小臂那么长针管还面无表情的人……
江邈凝视着三尺讲台上的吴恙，牢牢盯着他的锚点。
***
“噔噔。”
吴恙敲桌角，“同学你好，下课了醒醒吧。”
“老婆……”男生迷茫地抬起头来，脸上有压出的小细褶子，头发被压得很翘。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雾蒙蒙地环绕四周，在和吴恙对视的一瞬间亮起来，“！”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位正在收拾东西的学生。
临时准备的讲座顺利结束，答疑环节没有遇到刁钻的问题，眼前这位让他莫名亲近的大男孩……这些都让吴恙心情不错，他现在只想回家把上次直播抽中的几个代练打了，然后能休息一个晚上。
他没计较江邈无意识的称呼，好脾气地帮他把帽子从刚套上的大衣里拽出来，“回家了。”
“辛苦了。”“家”这个字让江邈很满意，他翻翻衣服兜，将刚才特意重写、增添了甜度的糖递给吴恙。
“请问，我讲得这么无聊的吗？你睡这么香。”
吴恙最后一次检查设备关闭，在教室里来回转了一圈关掉前后排的灯。
“小吴老师您讲课当然精彩。”江邈摊手，故意拿着腔调，“不过呢，对我们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钻研学问的人来说，那可不就是抛媚眼儿给瞎子看……”
听到一半吴恙就掉头出了教室，他赶着回家打游戏。
江邈追在他身后，肺活量极好，一点都不带喘，“……您可得多担待。不如小吴老师今晚就给我这榆木脑袋再开开窍吧？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挺……”
“小恙，一块去吃饭啊？”一道男声远远地传过来。
“好。”江邈吐出最后一个字。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回家了。
等他们差不多走近，顾筠按下电梯：“快进来，就等你了。我刚才去教室看见门都锁了，等会有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恙在心里叹口气，嘴角挂起社交的弧度，“师兄太客气了，应该来帮忙的。我们正要……”
“嗨，”不等他说完，顾筠挥挥手打断，“不急着回，这大冷天的。咱们一块去吃饭，啊。你帮了师兄大忙，我该请你。”他拉着吴恙的手臂走进电梯，“这位小朋友你去哪？我开车送你去地铁站。”
“我去哪呢，哥？”
“他跟我一起。”
两人同时开口。江邈转过来，脸对脸地看吴恙。
吴恙微微皱了下眉，语速很快：“师兄，小江不方便的话我们还是不去了。不如我们下次和柯导一起约个时间叙叙旧，老师出差回来咱们还没一块聚过呢？”
“没事，人多热闹。”顾筠重新打量起这个和自己师弟差不多高，脸上噙着笑意的男生：“等会早点放你们走就是。”
都到这份上了，总归不过吃顿饭而已，顾筠也算不上外人。
从江邈那收到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吴恙没再推拒，“那我们早去早回。”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上车时两人一起坐进了后排，顾筠开车。
他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调整后视镜，清了清嗓子打趣道，“多谢我们小恙今天救场了，师兄亲自给你当司机。”
这话听得人扎耳朵。
但都已经坐定了，再调换位置更奇怪。吴恙只能岔开话题，“师兄最近忙什么呢？”
“还不是导师新带的这届，连取液都做不好，”“我给他们做点基础的培训，可别丢人丢到外头去。”
一路上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学校和专业，都是江邈陌生的领域。他也没想插话，安安静静坐那看着吴恙的侧脸。
没出室外吴恙就没戴围巾，长长的格子布料搭在他俩膝盖上，江邈在羊毛围巾下面给他暖手。
“就是这儿了，”顾筠把车停在一栋大厦门口。执勤的安保来敲窗，他熟练地把钥匙甩给他们，“下车。”
“师兄，这规格是不是高了点？”吴恙把暖烘烘的双手揣进口袋，江邈在一边整齐地理好围巾挂在手臂上。
他们面前的建筑高耸入云，站在它脚下很难看到顶。完全没有饭店热闹喧嚣的烟火气，看起来更像一栋写字楼。规整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路灯，透着一种冷冰冰的秩序感。
这并不在吴恙的预料之内，他以为他们顶多去隔着研究院两条街，导师常用来接待客人的那些饭馆对付一下。顾筠并不是会大出血请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来这种地方吃饭的大款。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恙。”顾筠在前台登记簿上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冲着朝他们走来的引导员比了个向上的手势，“有机会当然要带你来刷刷脸，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那多谢师兄了。”吴恙笑笑，不再说话。
依旧是电梯间，引导小姐替他们刷好对应的楼层就退出去了。三个人沉默地看着数字依次上升。
“叮——”
来到顶层，电梯门缓缓移开。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吊顶很高，富丽堂皇的水晶灯具一捧一捧地聚在一起。外圈缓慢地旋转着，餐桌临着落地窗摆放，人们就着黄昏的雪景小声地聊天。
“您好，请问是顾先生吗？”一个侍应生小跑着过来。得到顾筠的肯定后，她礼貌地鞠了个躬：“几位这边请。”
他们沿着铺设的流水小桥通过旋转的外圈，步入圆心的包厢区域，嘈杂声渐起。顾筠在这嘈杂声里艰难地给吴恙大声介绍今天来的“大人物”们，他的语速很快，每个字都像是被急匆匆地推出来，怕被有心人听到。一长串名字接连蹦出，这些人普通人认不出，但每一个都在业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名字串联起来，竟几乎涵盖了整个医疗保健产业链的关键环节 。
到这儿吴恙再不明白就不应该了——下午的讲座只是个幌子，这顿饭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从科研水平的角度看，顾筠是个半吊子；但他实在会做人，作为大师兄，在他们的导师只是一个刚拿到副教授称号、开始带学生时为他提供了各方面的资源。柯睿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一心只扑在实验里，刻板又迂腐的老师。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学术地位，一大半都与顾筠脱不开关系。
吴恙刚上研一那会儿，恰好碰上顾筠手底下的一个项目，当时柯导让他负责进行安全性毒理学检验的数据对照。最终呈现的结果可以说非常惨烈，但顾筠为了结题匆匆更改了实验数据——安全性无法得到保障，这个课题只能不了了之。吴恙本就对数据中的种种矛盾和不合理之处存在疑问，结合这样草草收场的结局，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他发过的匿名信如同投石入海，没能掀起一点波澜。在这个充满等级与权威的学术环境里，一个学生再没能力做更多了。
但最近顾筠不知遇到了什么人，竟然又动了让项目落地的心思。吴恙盯着顾筠的后脑勺，目光沉沉。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江邈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身边这位越来越低的气压。他好笑地看向身边，落后半步，手臂半搂着吴恙捏了捏他的肩膀。
“高兴点儿。”江邈冲他无声地比了个口型，然后就得到了一个不加掩饰的，比哭还难看的笑。
侍应生领着他们一路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包厢，隔着厚重的门板都能听到里面浑厚的说话声。看着门边刻有“德艺轩”的牌子，吴恙只觉得讽刺。
顾筠整了整领口和衣袖，确认自己打理妥善了以后恭敬地敲三下门才推开。
一室暖光柔和地洒在餐桌上，餐具已经堆得乱七八糟，一侧墙上内置大屏尽职尽责地放着早已经没人演唱的BGM。
一大桌人的目光聚焦在刚进来的几个人身上。他们衣冠楚楚，面前却杯盘狼藉。其中几位身旁依偎着打扮露骨的年轻男女，妥帖地为他们续满空杯、擦拭溅出的酒液，身份不言而喻。
“哎哟，这不小顾嘛！”
“怎么现在才来啊？”
“再晚点我们都下一场去了。”
片刻怔愣后，过度热情的寒暄潮水般涌了上来。
这就是吴恙每次必定预留出几分钟时间提前出门的原因，晚到的人总是会享受到成为人群焦点的待遇。
“这两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眼神在吴恙和姜淼身上徘徊。他摸着肚子，大拇指上戴了一枚巨大的翡翠。“顾总，还不快介绍介绍。”
“王总！”顾筠弓着腰拿过递来的酒杯，“当不起当不起，小顾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这位是我们研究院的吴恙，这是小吴的朋友。”顾筠满口酒气，将吴恙往前一推，“我们可是讲座一结束就赶过来了，没办法雪天嘛，路上不好走，只能赶着来给大家结账了，各位多担待。”
吴恙笑着同他们打招呼，跟身边几人礼貌握手。
三人在正对着主位的右侧空位就坐，江邈立在旁边等服务员加椅子和餐具。
“你就当来吃饭的。”吴恙仰起头小声说。
“本来就是。”他垂下眼帘笑笑，“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