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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放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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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沉重，城市灯光如碎星。
飞驰的豪车上，sean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
“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孟悸紧捂嘴，极力控制自己不在车里吐出来，长期被圈养的他基本很少出门，更何况他现在在飙车。
Sean车技很好，后面的车始终追不上，但就是跟狗皮膏药似得黏着，怎么也甩不掉，很恶心。
不过很快车就一个急转弯在高速桥上极限换道，成功甩掉一辆。
“慢……慢点，我要yue了……”孟悸捂住嘴。
Sean眼睛瞄着后视镜，冷冷开口：“系上安全带。”
孟悸晃晃手腕的手铐：“那你得先给我松开。”
又是一个急转弯摆尾，孟悸头咣当砸在玻璃窗上，吸了一口凉气。
“疼……”
Sean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丢到孟悸大腿上：“自己开。”
孟悸抓起钥匙，成功解开手铐，转动几圈手腕后，车正好已开到公园草坪处，孟悸装作不经意地，手慢慢摸索向安全卡扣，在某个时机，迅速解开安全带，扭身打开车门往下跳。
但他也不知道sean哪儿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一只手拽着他的后领，将他又给扯了回来，还顺手将他的手再次和安全带锁了起来。
孟悸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对着sean尬笑：“如果我还想找你要钥匙，你会给吗？”
Sean没理他。
好在他们很快甩掉后面的跟屁虫，sean给他松了绑，打了辆出租拎着他就去了机场。
两个人顺利地上了飞机，到了香港，香港繁华，却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暖黄复古调，而是多了些城市间高楼大厦林立的灰色冷漠感，和角落里凌乱的吵闹的烟火气息。新兴的科技感与传统文化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旺角的茶餐厅里，孟悸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对着sean点的牛腩饭，偏过头，表示抗议。
“这里又破又旧，我才不吃。”
sean没多说，将菜单放到他面前，让他自己选。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孟悸一口气点了鸳鸯奶茶、西多士、煲仔饭、干炒牛河、咖喱鱼蛋、可乐……
点菜的胖服务员系着围裙，拿着笔，渐渐扬起眉头：“喂先森，你莫搞我哇，你点这么多吃不完哇。”
Sean将几张美金递过去：“就按照他说的上菜。”
“点了单不能后悔啊先森。”服务员甩着脑袋走了。
很快，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但孟少爷只每样尝了一小口，就不再动筷。
Sean开口：“吃饱了？”
孟悸撅着嘴，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吃饱了，走吧。”sean起身，拽着孟悸往外走。
“我们去哪？”孟悸问。
“机场。”
“又去机场！去哪儿啊！”
“泰国、缅甸、越南，你选。”
“怎么都是东南亚，能不能去佛罗伦萨古罗马瑞士挪威冰岛啊！”
Sean突然侧过脸看着他：“不然去印度怎么样？听说那里很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人。”
“印，印度？！”孟悸愣住了。
“放心，很快的，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就能到。”
“我我我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刚才有饭你不吃，那就饿着。”
“别啊，我只是不想吃那个店的饭，我还是很乐意吃饭的！”孟悸拽住一旁的电线杆，死活不松手，“我饿了，我要吃饭！！”
“少吃两顿饿不死的。”sean冷眼看着他。
“不！我就要吃饭！人怎么能不吃饭嘛！！”孟悸眼睛乱瞟，突然瞟到对面街道上的一家点心店，指着就开始叫唤，“我要吃那个！！”
“不行。”斩钉截铁的一声拒绝。
“我就要吃那个！！！你看招牌上的曲奇，看起来就好吃！咱们都到香港了，总得吃点特产吧！！”孟悸干脆将脚也缠上电线杆，一副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样子。
Sean转头看向那家店，又低头看了看时间：“只给你半个小时。”
“好好好。”孟悸松了电线杆拉住sean，“走吧走吧。”
对面那家点心店确实香，摆出的曲奇饼干金黄酥脆，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当然排队的人也很多，Sean理所应当地被安排在队伍末端排队，而孟悸则乖巧坐在店门口的木椅子上。
“马上就到了，加油。”孟悸冲着sean打口型。
他才不去印度呢，他得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躲起来，下辈子就拿着黎丘给他的卖身钱过潇洒日子。
孟悸瞟着四周的环境，目光最后锁定在不远处的夕阳红旅行团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悸安静等待着，等那旅行团走过来的瞬间，将sean的视线完全阻碍，他迅速起身，朝着旁边的小路狂奔，穿过街道，直冲进出租车里，将手中几张美金大钞甩给司机：“去机场，请开到最快！！”
见到钱的司机铆足了劲儿往前冲，脚踩着油门，手中的方向盘也转得停不下来，就这样还抽空用港普问着：“先森呐，你赶灰机哇。”
“是，五点的飞机，请您快点。”孟悸将身上那身还没来得及换的丝绸衬衫脱掉，换上刚顺手在路边摊拿的短袖和牛仔裤。
当然，他也往店铺里头扔了好几张美钞的。他可不会做小偷小摸有损福报的事。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直了眼：“先森，你这是做什么哇？”
“衣服脏了。”孟悸打开车窗，将衣服团吧团吧丢了出去。
“喂喂喂，先森哇，不能这样没素质哇，乱丢垃圾要被罚款的哇，三千港币哇。”
孟悸直接丢了一捆美金给司机，“这里完全够了。”
“哇，先森，你系富商哇，我看你眼熟，你似不似大陆那边的明星哇……”
孟悸没说话。
司机又问：“先森，你坐飞机去哪里哇？”
“意大利。”
机场里，孟悸将头上的帽子压低，遮住眉眼，争取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他当然不去意大利，随便扯个城市只是不想给自己留后患，包括一个陌生人的隐患也不行。
既然黎丘要给他自由，他当然要接受。
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这正是绝好的机会。
香港的机场作为中转大站，人流量不少，混进一个普通低调的孟悸自然不是轻轻松松。孟悸环视周围一周，确认没人跟着他后，松口气，蹑手蹑脚地小跑向柜台，将自己的护照递上去：“你好，要一张最快的去巴厘岛的机票。”
“不，要两张。”另一本红色护照压上他的护照。
护照上的脸冷得一批，如同本人，孟悸瞪大眼睛，僵硬地扭动脖子，转头看向Sean：“这么巧？”
“是啊，很巧。”Sean将一盒包装精美的曲奇塞进孟悸手里，“小孟少爷，我想你忘了什么。”
“哦，”孟悸眨巴眼，“饼干，好吃吗？”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很明显吗？”
“我哪里有破绽？”
Sean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略歪着头，好像在看他还能整出什么花样。
孟悸接过空姐递来的机票和护照，转身走向电梯，路过垃圾桶时，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努力拍着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别气别气别气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但还是越想越生气，明明他差一点就要获得自由了！
都怪这个死保镖！
孟悸演不下去淡定了，转身，瞪着Sean，伸直手臂，将那盒曲奇扔进垃圾桶。
“讨人厌的跟屁虫！”
而sean只是伫立着，望着他的表情无波无澜，丝毫没有被耍的恼怒，像是根本不在意他这点虚张声势的小伎俩。
“别再耍你那些小性子，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很危险。”
在他衬托下，孟悸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幼稚园小孩，可笑，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孟悸越想越气，走向sean：“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烦！你就不能放我走吗？你就不能当我死哪个角落里了吗？非要跟着我，甩都甩不掉！黎丘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他现在死了，无论他能给你什么，都兑换不了了。”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所有的钱你拿走，我分文不要，你就当我死了，我也当你死了，咱们各自度过余生，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Sean侧头透过栏杆往下看，机场的一楼，穿着白色衬衫带着耳机墨镜的一群人格外醒目，像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Sean没停留，一把拽住孟悸冲进电梯，按下第三层按钮。
“你要做什么？”孟悸语气冷冷。
“他们追来了。”sean没多解释，拉着人出电梯，直接走到一个空姐前，“不好意思，我弟弟低血糖，可以送他去医务室休息吗？”
“当然可以。”空姐赶紧伸手扶住孟悸，眼神将他上下扫视一遍，“先生你没事吧？”
“我们的航班还有四十分钟起飞，这是机票，麻烦您到时候送他登机。”sean对着空姐嘱咐，一改平日严肃形象，还露出一个温柔可亲的笑容，“麻烦您了。”
空姐被这笑容晃晕了眼：“当然……可以。”
“我弟弟有些任性，如果他有什么冒犯的，我替他向您道歉。麻烦您一定亲自送他登机。”Sean带着那副暖男笑容，轻轻拍了拍空姐肩膀。
“没关系没关系。”空姐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脸。
孟悸皱起眉头，有些轻蔑又有些不知所以地盯着他，像在说“你疯了。”
Sean望着他挑眉，挑衅之意昭然若揭，接着便大步迈向电梯，去往下一层。
盛凌大厦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S形广告牌，那是盛家的标志，看见它，代表你已经进入这座城市的中心。
而那群保镖的衬衫上正绣着S。
“现在这儿没人了，可以停了吧。”盛家保镖的领头人，徐虎说道。
Sean抬眼，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有监控摄像头，随即松口气，像是卸下伪装，露出一个有些阴森的冷笑：“你们追得还挺快。”
“这不是为了逮你们吗，托你们的福气，我和兄弟们还是第一次来香港呢。”徐虎笑着，语气轻松，像是出来游玩遇见了老熟人那样自然。
“sean，咱俩也算老熟人了吧，我知道你身手好，我打不过你，可是我们这儿十多个人呢，以一敌十，恐怕你还是没那么厉害。大家也算认识的朋友，这样，你把黎丘那个小情人交出来，兄弟们就放过你。没必要为了一情人闹僵，你说是不是？”徐虎赔着好脸。
“身为保镖，保护雇主是我的职责。”
“兄弟，你这就把话聊死了。你也知道，盛家老爷子小气得很，他不想看见的人啊，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就算去撒哈拉沙漠一颗沙子一颗沙子地筛，也得抓出来。所以，真的不考虑考虑吗？一换一，你就算逃跑了，去国外享清福，也没人会知道的。谁会在意你这个保镖的消失呢？”
“上次和你一起抽烟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
“什么？”
“你废话真的很多。”
Sean选了个身量最小的冲了上去，一个过肩摔成功扳倒，将围着他的圆形突围了个豁口。
徐虎大叫：“你小子不厚道！欺软怕硬！！”
“那你厚道点，喊声三二一比赛开始再出手。”sean从口袋里掏出刚从饭店里顺的筷子，一筷子插进一个人手掌，另一根直对着某个人脖子而去，那人瞪大眼没反应过来，眼看快插进他大动脉，sean收了力反手插进他的大腿。
眼见打不过了，徐龙立马掏出枪瞄准，却被手下拦住：“老老老大，这是公共场合。”
“妈的追杀还要讲文明懂礼貌公共场合不杀人吗！”
“不不不是，是有保安！！”
徐龙顿一秒，收起枪，“妈的，给我上，把人必须给老子逮住！！”
而值机处，孟悸正双手抱胸，坐得端正。旁边空姐温柔询问：“先生，值机通道还有五分钟就关闭了，请您抓紧时间。”
“我知道了。”孟悸起身，看了一眼空荡的大厅，没留恋，转身走进通往飞机的铁质长廊。
Sean将最后一个人打趴下，喘了口气，低头看了自己的表，时间快来不及。他就近把地上躺着的人手掌上的筷子一把扯出，将人一脚踩住，筷子直怼眼球：
“别吱哇乱叫了，吵死了。”
那人瞬间闭上嘴。
“看见这根筷子了吗？”
“看……看见了……”
“我问你两个问题，如实回答。说谎一个字，这根筷子就会插进你的眼眶里，听懂了吗！”
筷子又下一厘米。
“好……好……”
“黎丘现在怎么样？”
“黎律死……死了。”
“好。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追黎丘的情人？”
“我……我也不知道……老大说，是因为他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sean盯着他看了一会：“算你诚实。”随后不再耽搁，将筷子随意一扔，大步朝某处飞奔而去。
孟悸站在机舱口，隔着玻璃，看见驾驶舱里的女机长已经准备就绪，而门口迎接的外国空姐一再提醒他时间，他抬步往里面走，却听到耳边呼啸风声中突然多了几声喘息。
他转头，正看见气喘吁吁嘴角还有血渍的sean。
“我还以为你走不成了。”孟悸弯着一侧嘴角轻笑。
“我也以为你会趁机改目的地。”
“我试了，但我的护照不见了。”
“在我这。”sean举起手中的红本。
孟悸轻笑。
Sean走过来，拽着他的手往飞机里面走。
五个小时后。
厕所门被咚咚咚敲响。
Sean捂住孟悸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孟悸乖乖闭上嘴。
门外说着英语，似乎只是想上厕所的旅客。
两个人松下来，sean也放开了孟悸：“答应我的事情，希望你做到。”
孟悸将他推开：“试试看喽。”
打开门，孟悸又被拽着继续往外走，虽然手腕还是挣脱不了，但也明显松了些。
巴厘岛和国内没有时差，外面已是深夜。
Sean拦下一辆出租，将孟悸塞了进去，自己也坐进去，接着用流利的英文对司机说去什么什么地方。
司机摆摆手，黢黑又淳朴的脸上写着听不懂三个字。
旁边的孟悸噗嗤一声笑了，带着嘲笑意味。
Sean挑眉看他：“那么好笑吗？”
孟悸撇撇嘴：“怎么，还不让笑啦？”
Sean：“只是看你一脸得意，肯定是精通各国语言的人吧，不如你来说。”
“我？”黎丘又没教过我外语。孟悸闭上嘴。
Sean拿出手机，用翻译器将地址翻译成印尼语给司机听。司机马上边说便比划着“OKOK”。
车开动起来，风从车窗吹进，带上些海的咸腥味。
折腾了两天，孟悸是真累了。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海洋和满天的繁星，他突然觉得以前做金丝雀的日子也不错，只需要在黎丘面前卖卖乖就能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不过马上又觉得自己真是贱得慌。
他在黎丘床上抓着床单忍耐的时候，想的是好像在孟家寄人篱下也挺好，起码不用用身体和尊严换一切。好不容易从黎丘身边跑了，过上颠沛流离的逃命日子，他现在却又想着在黎丘身边的好处。
人，总是不满足。
头发有些长了，被风吹着有些迷眼睛，孟悸干脆闭上眼，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迷迷糊糊睡着了。
某个时刻，突然传来手机的震动声，孟悸哼唧了一声，翻了身继续睡着。
而一旁的sean打开那条来源未知联系人的信息，三秒后，按下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