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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是我杀了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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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暴雨到了清晨变得淅淅沥沥，不过寒意不减反增。
特勤中心的大楼堪堪亮灯，保洁员见到方杰平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说：“方副队来得这么早？”
方杰平勉强一笑，朝身后不远处的梅绍和陶桃打了个手势，他们跟了上来。
电梯没有直上46楼，而是在中途就停了，裴扬和潘嘉明站在门外等他们。
“今天呢，是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的展览馆，这里也偶尔会对外界开放，一般招待的都是其他领区的同事或是科研团队。”
“那我们也可以看吗？” 陶桃左顾右盼，问了句。
“可以呀，裴队估计也是担心你们一直待那儿挺闷的嘛，我们其他楼层都在办公，有些是保密区域，不能随便进出。”
裴扬轻咳了一声，提醒潘嘉明不要多说。
陶桃听到了“保密区域”四个字，抿了抿嘴，乌黑的双眼中流露着不安和紧迫。
梅绍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又扬了几分，故意说：“看来裴队长还挺体贴人。”
裴扬走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反驳他，方杰平额前冒了一滴冷汗。
他记得一开始到特勤中心和裴扬共事的时候，对方比现在的态度更冷上几分，一股“我不信任任何人”的气场。但不久后他发现，冰山队长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写，但行动上却做得很多，比如有受害人家属觉得休息室坐着不太舒服，他隔天就改了个面貌；比如同事得了什么勋章或是奖，他不说祝贺，但会送一些让人没有负担的礼物。
尽管冷暴力不理人这件事，潘嘉明和他都深受其害，也是时间长了意识到，不能跟他说废话，一说废话他就自动过滤。但在其他方面，这个男人简直堪称完美。
方杰平走在最前面，梅绍和陶桃走在中间，裴扬和潘嘉明则走在最后。
五个人几乎各怀鬼胎。
“7型病毒由来已久，最初由六十年多年前的一位民间科学家发明而成，被发现能对人体神经造成极大影响后，立刻交由三司管制，但三司中有人认为，该病毒仍具有科研价值，如果能用于医疗，也对民生是桩好事。最终，是华扬以丰厚财力，特聘了最优异的研发团队，再加以三司派出的军方支持，对此进行封闭式研究。”
梅绍和陶桃只知道这种病毒一直是他们公司的人在研究，但确实不知道还来历深远。
方杰平继续道：“几年前，研发团队中有位叫塞巴斯的科学家终于取得了一定突破，发明了能对抗7型病毒的塞氏液，使试验体保持精神稳定，但还无法恢复到正常状态。”
陶桃追问道：“那塞氏液在你们手上吗？”
“当然不在，那个估计只有核心团队才有。” 潘嘉明说着，还有点气愤，“真是不公平，人是我们抓的，解药却不给我们。”
裴扬语气平淡地解释：“塞氏液研发成本昂贵，7型病毒感染者此前也从未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没有威胁，确实不需要给我们。”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只有陶桃又问了一句：“那，如果你们申请，华扬会给你们塞氏液吗？”
“需要审批，要靠总署那边的关系了。” 方杰平温柔地笑笑，回答道。
梅绍转过头，和裴扬交换眼神，两个人都心领神会。
“陶桃，你很需要塞氏液？” 梅绍玩笑般地开口问。
女孩有些心虚，立刻摆摆手，说：“我怎么会需要塞氏液，就是好奇嘛，问问。”
电子大门两侧同时打开，前方是一段蓝色的圆形通道。
潘嘉明挠了挠脑袋，心想，这是什么地方啊，我都没来过。
三个人都进去了，裴扬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一言不发，低了低头，抬腿跟上。
他也只好跟上。
通道很幽深，进去之后，又是自适应灯光缓缓点亮。
几个胶囊状的透明圆柱体整齐划一的排了几列，大部分里面都是空的，只有几个装了东西。
梅绍扫视一圈，数了数，总共是7个，心下了然。
“这是……人？” 潘嘉明有些惊恐地看了看，缩回了脖子。
裴扬懒得理他，方杰平笑了笑，说：“这是被各种病毒感染的人体模型，你们仔细看就会发现，里面的‘人’骨都有损伤。”
他指着一个踝骨断裂的模型说：“这是1型病毒的感染体，年代最久远，但是对人体的精神控制最弱，目前市面上的镇定剂都可以缓解，而且不对无生命体征体造成影响。”
“随着科学发展，最后研发的7型病毒已经可以同时控制活人和尸体，只要背骨有损伤，就极易感染，最后控制人行尸走肉。”
陶桃的声音有些颤抖：“那，塞氏液可以让他们神智恢复吗……”
“塞氏液可以暂时恢复活人的神智，长久来说只能达到植物人的效果。但对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她其实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光线昏暗，除了梅绍和裴扬，其他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异常。
这时，天花板像是松动了一般发出巨响，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地板都摇晃了一阵。
“我靠啊啊啊，地震了！” 潘嘉明跳了起来，蹲下身，扒着胶囊的玻璃瑟瑟发抖。
梅绍站到裴扬身边，把他拉远了一些，压低声说：“你这实习生就这点出息？”
“这样效果好。”
“噗……”
陶桃看上去十分惊恐，她听到前方有类似兽类的嘶吼声，在逐渐向他们逼近。
“梅绍！梅绍！”
梅绍就站在她身后，语气还是那副轻佻样，道：“别怕，我在这儿呢。”
“你知道……那是什么？” 陶桃连忙退到他身后，抓住他卫衣的一角。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又往后拉了点距离，语气十分冷漠：“陶小姐，你跟紧方副队。”
“哦，哦好！”
她看到梅绍站在最前面，裴扬就紧紧站在她身后，梅绍大声回她：“我不知道啊，但这不是有裴队呢。”
梅绍感到身后的人温热的气息，但他并没有直接贴着自己，而是礼貌地隔了一段距离。
他们似乎与看不起的敌人在剑拔弩张，气氛都紧张到凝固了。
潘嘉明双手捂住嘴，生怕一点声音都能把怪物招来，黑暗总是会放大人的恐惧，也会放大胆小鬼的，他抖着小声问：“那是啥啊，不会是感染者吧……”
“好像是哦。” 站在最前面的人插着兜，波澜不惊地说。
顷刻间，一双枯木般的手伸到微弱的光亮处，那仿佛从喉咙深处涌出的低吼已经近在咫尺，朝着梅绍就要扑去，裴扬立刻拉着他躲开了攻击。
后面几个人看不太清，但能听到衣服摩擦的簌簌声，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那“怪物”扑了个空，声音变得极为恼怒，又转过身，似乎盯着梅绍不放了。
他拍了拍裴扬的小臂，示意往灯下引，对方马上就领会了。
于是那怪物就一丝一毫地移动到了几个距离最近的胶囊旁，他侧过身，长发及胸，不远处的几个人还不清他的脸。
破旧的病服已经被撕开几个口，右手上还戴着一枚金戒指。
“这是那个袭击梅绍家的……唔唔！” 潘嘉明立刻反应过来，又被方杰平捂住了嘴。
陶桃终于忍不住了，她怎么会不认识那个金戒指。
“奶奶！” 她立刻往“怪物”的方向跑去。
“唔唔！……啊？陶小姐？！什么奶奶！” 潘嘉明想去拉住他，被方杰平又拉了回来。
裴扬和梅绍却还在演，心想做戏做到底。
那个“怪物”见陶桃跑了过来，又作势要去扑她，梅绍立刻拉住她，只见裴扬从腿侧抽出枪，倏得举起，对准了“怪物”。
“不要开枪！” 她用力地挣开梅绍，梅绍那点废柴力气根本拉不住她，眼见着她抬手就要打落对方的枪。
裴扬顿时放下了双手，对那个还在低声咆哮的人说：“行了。” 那人就立刻脱了衣服，点点头，退了出去。
梅绍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我还没演够呢。”
潘嘉明快步跑过来，看了看他俩，裴扬正低头在整扯乱了的袖子，梅绍摆弄着帽链，一脸从容，只有陶桃看上去震惊不已。
“哥哥们，搞哪出啊？！”
……
审讯室里，这回是裴扬和梅绍坐里头，方杰平和潘嘉明坐外头，潘嘉明戴着耳麦，偏头对方杰平说：“方哥，你不觉得小裴哥总是在给某人破例吗，玻璃房我都没进过，他一个外人！”
“听，得，见。”
一股莫名的寒风从左耳吹到右耳，他乖乖闭上了嘴。
陶桃坐在他俩对面，隔着玻璃台，微微垂下了头，似乎已经把自己当犯人了。
“陶桃，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的。” 梅绍先安慰了几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奶奶是林知还的？”
梅绍想了想，还是老实告诉了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吧。”
陶桃眼眶红红的，半晌，无奈地承认：“是，她是我奶奶。”
“我不问你为什么瞒我，但你如果知道什么最好都说出来，我相信，你也想调查清楚你奶奶感染病毒的事情。”
陶桃攥了攥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的，就算你们不演这一出，总有一天也会查到我身上。”
话音未落，她双手掩面，已经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是我……是我杀了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