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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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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装满辣椒水的瓶口要接触到男孩颤抖的嘴唇时,他猛地转身,将整瓶辣椒水迎面泼向黄毛。
黄毛本来面带笑意,找了个绝佳角度,近距离观赏这场表演。
他毫无防备,辣椒水溅出扇形的弧度,像巴掌般扇到他的脸上。
他的脸部迅速发红,哀嚎声不断,不停干呕着,他用双手胡乱揉着眼睛,想以此减轻疼痛。
周围的人赶紧扶住他,他挣开他们的搀扶,如同失控一般,胡乱地跳跃奔跑起来。
谭贺林直接看傻眼,手足无措,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陈谨言慌乱地后退,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再待下去,趁着这个混乱的场面,他拼命朝老街外面跑去。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挡在他的面前,仅一刹那,就立刻收了回去。
谭贺林正在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他,以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
“快跑吧。”
陈谨言来不及多想,向老街的出口方向狂奔。
跪在地上的男孩此刻也顾不得疼痛,立马蹿起来,没命地跟着陈谨言向前跑。
身后的嚎叫声依旧不断,在叫喊着:“先送我去医院,疼死我了!”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在确保身后没人追来才敢停下。
陈谨言大口喘着气,这样的运动强度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他的额头浸出汗水,因此
当他低头喘气时,些许汗珠滴落在地面上,形成黑色的小点。
男孩身体素质比他强得多,拖着陈谨言准备继续跑下去。
陈谨言摆摆手,示意自己再也跑不动了。
他歇了会儿才缓过劲来,一抬头,发现男孩还站在他面前,在路灯微黄的光亮下显得破碎羸弱。
他一直以为他的年龄比自己小,可当他挺直身体,还需要略微仰望他的面孔。
“我叫江阔,我认识你。”江阔的脸上挤出惨淡的微笑,他揉着那一顶肮脏凌乱的头发。
陈谨言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生出怜爱,不免柔声道:“快回去吧。”
他说完就朝家的方向走,江阔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好像一片羽毛拂过。
“今天谢谢你,以后你也要小心,那个黄毛混混肯定会向你报仇的。”
陈谨言叹了口气,向他点点头,心里难受得有些刺痛。
他匆匆回家处理新的伤口,换了身衣服,绕人多的大路来到沈钰琛打工的烧烤店。
八九点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沈钰琛手忙脚乱,一会儿端盘子一会儿烤肉,恨不得多生几双手脚。
他的背部早已被汗水湿透,白T恤半透半隐,精瘦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脖子上挂的白毛巾也因为汗水而变得有些发灰。
他没注意到陈谨言的到来,陈谨言没去打扰他,就站在一旁,凝视着他忙碌的身影,又时不时打量周围的情况。
到了他下班的时间,他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汗水,走出烧烤店时闻了闻衣服上的气味。
他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一大跳,身影突然拉住他的胳膊,往他手上塞了一杯橙汁。
熟悉的面容映入他眼底,陈谨言独有的清冽气息让他心安,他不自觉牵住他的手。
“大晚上的不是叫你别来接我吗?”他仰头灌了口橙汁,虽有不满,可脸上的笑意却难以掩饰。
有不少吃烧烤的学生望向他们,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满心满眼只有面前的人。
“反正也没事干。”陈谨言故作轻松地说。
他们牵着手走在僻静的小道上,一群群蝙蝠在夜空中徘徊,漆黑的夜色将它们隐没,陈谨言看着它们感到不安。
“我们从广场那边回去吧,这里蝙蝠太多,太暗了。”
沈钰琛点点头,由他牵着去哪他都愿意,并且记下了陈谨言不喜欢蝙蝠这件事。
他们绕路多走了十分钟才到家,沈钰琛受不了身上的气味一进门就冲进了浴室。
陈谨言没有告诉他今晚发生的事,这件事像只盘旋在空中的鹰,虽不会轻易靠近,但却会时不时发出凌厉的鸣叫。
他记不清当时有几个人在场,只有江阔脆弱的面孔印在脑海久久无法消散。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黄毛没找他麻烦,谭贺林的脸上倒是出现许多伤痕,他没去过问,他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一周后的傍晚,沈钰琛提前去店里帮忙,陈谨言独自回到家,习惯性地把门锁上。
天色迅速转阴,狂风吹得门窗“簌簌”响,在屋内都能感觉到细微的震动。
陈谨言关好窗,从柜子里翻出两把伞,准备等会给沈钰琛送过去。
他有些坐立不安,没由来的,有一股气堵在心中,呼吸变得没那么自然,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完成。
细小的雨点飘在窗玻璃上,稀疏的雨声传来,仿佛在一瞬间,就演变成瓢泼大雨。
雨水仿佛不是滴落地上,而是在密密麻麻敲击他的心。
他再也坐不住,拿着伞往外走。
手机传来震动,屏幕闪烁,一条短信发过来,是谭贺林的,显示出短短一行字:待在家里,别出门。
先不说一般人的逆反心里,陈谨言此刻本就怀有一种不安的打算,他看见短信后,更加毫不迟疑地向雨水中奔去。
另一边,烧烤店老板王叔还在咒骂着这突如其来的雨,雨水一多,来吃烧烤的客人肯定会少。
沈钰琛还在店里搬运食材,王叔走过去,讪讪说道:“小沈,今天真对不住,我没注意天气,以为会很忙,还提前把你叫过来了。”
“哥,没事,咱家味道这么好,下雨客人也不会少的。”沈钰琛看似阿谀的话,却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他在这里打工的几个月,亲眼看见老板去菜市场亲自挑选食材,厨房卫生也是打理得干干净净,能在学校旁开得火热的店,味道自然不用多说。
王叔听见这话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沈钰琛也是越来越觉得喜欢。
“晚上早点回去吧,不然你兄弟又要眼巴巴地来这儿等着你了。”
“他不是...”沈钰琛想解释他和陈谨言的关系,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只得无奈地笑笑,继续整理着晚上营业需要的食材。
虚掩的玻璃门被拽开,是左右横拉的设计,但外面的人却想要推开,因此发出剧烈的声响。
“还有一会儿才营业!”王叔不满他们粗暴的行为,但对客人他也不敢太过愤怒。
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地冲进来,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
王叔刚想破口大骂,就听见锅碗瓢盆清脆的碎裂声,这群人将面前所见的东西,不由分说地砸向地面。
王叔一愣,立刻推攘他们进行阻拦。他是个年近50的中年人,肥胖的身躯让他有力量却十分不灵活,很快被两个小伙子夹击着摔在地上。
沈钰琛和另外两个员工听见动静跑出来,店内已经面目全非,各种食材和桌椅板凳散落在各处,调料被打翻在地,空气中弥漫着油渍味和辣油的芳香。
来打砸的有六个人,沈钰琛看出来他们是附近的小混混,他立刻拨打报警电话。
电话刚接通,一堆木炭向他砸过来,在空中散落出大量灰垢。
沈钰琛无法完全避开,腿部和手臂被砸到,幸好是还没来得及烧红的木炭,不至于造成严重的伤。
身旁的两个员工吓得不轻,赶忙躲在柜台后方,而进来捣乱的一伙人目标也不在他们身上,他们瞅了几眼沈钰琛,向他靠拢,将他围成一个圆弧。
还没等他们行动,沈钰琛便向前猛冲,给其中一人来了个过肩摔,动作一气呵成,颇有点练家子架势。
现在轮到混混们愣住,包围圈出现缺口,沈钰琛拿着断掉的椅子脚一横扫,缺口便扩大,他像一阵风似的从缺口处穿过去。
王叔还坐在店门口呻吟,沈钰琛一把将他扶起来,试着朝外跑。
他们刚跨出门槛,一个塑料凳飞过来同时命中他俩的腰部,王叔的肥胖身躯直接弯曲得跪在地上,沈钰琛的身板硬朗得多,竟觉着没什么感觉。
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狼藉和混混们令人反感的神情和七歪八扭的站姿,心里压抑已久的怨气与怒火无处发泄,好似要从毛孔中散发出来,全身都变得燥热滚烫。
他拿起一把烤鱼的铁架蓄势待发,店里的六个精神小伙似乎被他吓住,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在等待着他的指令。
时间在此刻漫长得不像话,一秒与一秒之间仿佛还有一刻钟。
沈钰琛在拖,报警电话已经拨出去,警察很快就会到,他要尽量拖住他们。
他也看出来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实在拖不住,他打算撒腿就跑。
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落,他的手心也因紧张变得汗滋滋的。
他看见他们慢慢向他靠近,他作出攻击的姿势,试图阻止他们的进一步靠近。
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前方之际,一双手臂猛地钳制住他的喉咙,似要碾碎他的脖颈,使他的身体脱离地面。
他的口腔里涌出胃液和血水,眼球鼓涨得突出,他的神智变得有些模糊,下意识地用铁架重重拍击在后方人的额头上。
后面的人松开他,手臂自然下垂,“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大量的鲜血涌出。
沈钰琛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颈上出现紫红色的勒痕,呼吸都渗透着血腥味。
六个小混混立刻靠拢来,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扶起血泊里的同伴,被沈钰琛一脚踢开,摔飞进散落在地上的木炭里。
“妈的,还搞偷袭这一套。”沈钰琛站起来,冲他们吼道:“有种的继续过来啊!”
他拾起那个血淋淋的铁架子,上面还在滴着血珠,有一股浓重的铁与血混合的气味。
有几个混混一时慌了神,不可置信地盯着沈钰琛,慢慢向后退去。
一个年龄稍大的青年抡起木棍冲锋,沈钰琛吃力地躲开他的攻击,将拳头砸在他的脸上,用铁架击打他的背部,他似没有痛觉一般,依旧用蛮力进攻着。
沈钰琛还没完全缓过来,头脑发胀,眼前的一切看着炫目惊心,一不留神就被这个不要命的青年结实的身躯撞在墙上。
随后腹部,腿部,腰侧部受到猛击,他哼哼着抱着头,蹲在地上,疼痛使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