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濒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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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智晨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冒冷汗。
整块背都湿了。
那个噩梦，不是梦，是现实。
班杰芯的母亲，在三年前找过他……
那些屈辱的话，像是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划在翁智晨身上，逼他认清现实。
翁智晨认清了，三年前就认清了。
班杰芯是有家人的。
翁智晨没有。
翁智晨时常会想，如果爷爷在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世界上最遗憾的是没有如果。
翁智晨麻木的去洗漱，从狭小的厕所间里出来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翁智晨拉开门，门口站着浑身湿漉漉的班杰芯，班杰芯手中还拎着一袋早餐。
班杰芯眼眶里布满血丝，像是彻夜未眠，他颤抖着手把早餐递给温瓷，声音嘶哑撕裂，“给你送早餐。”
翁智晨将班杰芯的狼狈尽收眼底。
发丝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锐利的发丝往下滴，清冷的脸上水痕闪烁，下颚处滴挂着一滴水。
班杰芯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才敲的门。
翁智晨看着他，无比平静地看着他。
“班杰芯。”翁智晨没由来的想喊他。
“我马上走。”
班杰芯敛下目光，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水珠坠落之际，温瓷薄唇翕动着，把话从胸腔里硬挤出来，“以后不要来了。”
班杰芯，是要结婚的人。
是有家的人。
不能总往外跑。
班杰芯大概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家了，这是不对的。
班杰芯步子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翁智晨看见班杰芯往车上走的步伐加快，脊背僵硬的不像话。
高大的背影在风雨中摇曳着……
翁智晨是残忍的。
一点希望都不给他，非要将他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希望糅碎成灰……
班杰芯撑着身体回到车内，他的肩膀内曲着，浑身都在抖，在哆嗦着，他的唇色无比惨白，急促的呼吸着。他对于此刻天气的害怕，深入骨髓。
……
下午。
雨停了，翁智晨拉着行李箱，把小翁放进背包里，准备去市区的火车站，坐火车北上。
翁智晨计划过了，他要去老家看看。
落叶归根，他大概是没法了。
他想去看看爷爷，看看以前上学的初中，看看曾经的校园，去见被他视为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之后，他再去京城。去看看他和班杰芯曾经住过的小公寓，去看看以前回家的路。
然后，翁智晨想去爬山。去看看山顶的落日，这是班杰芯以前答应过他的。
最后，翁智晨想替自己在京城等一次雪，温瓷最喜欢雪了。
今年是2025年，翁智晨想看雪，想过年。
翁智晨出门时，秋风送爽。
他坐公交车去火车站，下车时，天上正下雨，为了防止小翁被淋湿，翁智晨把背包往前背，小翁始终在他的视线中。
小翁不会淋湿。
只要翁智晨在，他会给小翁撑伞。
他可以把伞都给小翁。
翁智晨进站时，要安检，他把包放进传送带时，包里的小翁动了动，安检人员警觉地拦住了翁智晨的背包，“这里面放什么了？”
“兔子。”
“不可以带活体宠物上车。”
“它不会乱跑的。”
“那也不可以，你可以找快递公司寄，我们火车站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带活体宠物进站。”
翁智晨听着安检人员冰冷的声音，后方传来催促，“能不能走了？我这还赶着坐火车呢？”
翁智晨抱着包，站到一边去，他不碍事。
安检人员空闲下来后，对翁智晨说，“快递过去也很快的。”
翁智晨鼻腔酸酸的。
一对带着小孩的夫妻牵着孩子进站，翁智晨看向他们，又拉开包看向怀里的小翁。
他抚摸着小翁的脑袋，很小声地说：“小翁不是宠物，是家人……”
家人也不可以进站吗？
翁智晨背上沉重的包，推着行李箱出站，他改了晚点的票，给快递公司打了电话，要把小翁寄过去。
对方问翁智晨要了个地址，说晚点过来取。
翁智晨的手机在手里顿了十分钟，爷爷给他留下的房产被他变卖了，他没有家，没地方寄，最后翁智晨填了宾馆的名字。
快递员来之前，翁智晨一直蹲在地上摸兔子。
周围怪异的眼神很多。
翁智晨没有在意，他低喃着和小翁说了许多话。
一个小时过去……
翁智晨没有等到取件员，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吴統坏。
吴統坏身后跟着几个强壮，抽着烟的男人。
“翁智晨！”
吴統坏怒气冲冲地跑过来，翁智晨立马把包拉严实，在把包拉严实后，他还有几秒时间逃跑，但是翁智晨没有跑……
吴統坏把翁智晨连拉带拽的丢入附近的小巷里，肥硕的身体，强悍的力量，是翁智晨难以挣扎的。
他细长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背包，呈出一个保护的姿态。
吴統坏看见翁智晨这副样子就来气，攥着翁智晨的脑袋将他往墙壁上撞，一下又一下，血顺着额头往下淌，湿漉漉的浸染了翁智晨视线。
“翁智晨，我他妈的是不是警告过你？”
“我说过，伟东房的事我保不齐会发生几次！”
“你他妈的听不懂是不是？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以为你是谁？什么圣母？诶呦……翁智晨你可真伟大！你还真指望你几句话就可以改变我一个家庭是不是？翁智晨你单纯的让人觉得可笑！”
“本来，只要你不再闹幺蛾子，我们这事就算结束了！你非要讨打！”
吴統坏的拳头落在翁智晨的脊背上。
一下一下的，像是要将他五脏六腑都给碾碎了。
翁智晨曲着身体往下蹲，他怀里紧紧地抱着小翁，没哭，没有反抗……
他的胸腔里血水翻涌，滚上喉咙，边咳边吐。
血渍溅到了吴統坏的球鞋，他嫌恶心地把人踹倒。
翁智晨跌坐在地上，他目光望向吴統坏身后的巷口，来往有行人路过，翁智晨的胸腔里却挤不出一个字来，视线越来越低……
2025年。
国内治安还没有这么好，尤其是在小县城里，“黑势力”集结，是最令警方头疼的事，也是翁智晨从未见过的黑暗。
没有人会来救翁智晨。
甚至不会有人为他收尸。
翁智晨或许等不到一个月……
他翻过身体，弓着腰将小翁护在身下，拼命的咬着唇接受这顿暴打，血水一点点的喷洒在黑色背包上，绝望与委屈交织着。
吴統坏似乎意识到了他怀中抱着东西。
他偏要与翁智晨作对，他将东西夺过来，拉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蹦了出来，落在泥泞的水洼上，变得脏兮兮的。
“小翁……小翁……”
翁智晨喊着可爱的小白团子，小翁却背对着他在视野中化成一片雪白，依稀还带着几分鲜红。
翁智晨再也看不清了。
他好像看不见2025年的雪了。
他快要死在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