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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期待 ...

  •   照顾翁智晨,是班杰芯求来的特殊。
      翁智晨残忍的收回了这样的特殊,清晨的秋风是寒冷刺骨的,翁智晨的话也是。
      “班杰芯,你现在当上医生了吗?”翁智晨忽然问。
      班杰芯想成为医生,翁智晨想成为小提琴家。
      “快了,现在在读博。”
      “嗯……那就好……提前恭喜你了,班医生。”
      翁智晨鼻尖酸酸的。
      班杰芯在离开翁智晨的十年里,一直在按照计划追寻着他的梦想。班杰芯的梦想,是踩着翁智晨的梦想上去的。
      翁智晨手筋被砸断,推开了班杰芯。
      医生说,如果被砸的是翁智晨,那个位置,大概是要砸到头的,或许会当场死亡。
      翁智晨当时觉得十分庆幸,还好,被砸的是他的手。
      还好,没事。
      翁智晨自以为的庆幸,换来的是终身无法拉小提琴。
      他被迫放弃梦想,爷爷问他后不后悔,翁智晨不后悔,甚至没有告诉别人,他再也没法拉小提琴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惊吓过度,无法再拉小提琴了。其实不是的,是他的手,再也拿不起小提琴了。
      翁智晨不想班杰芯自责,所以瞒着班杰芯。
      可没想到的是……一瞒,就是十年。
      至暗的十年。
      “你呢?”
      班杰芯反问翁智晨,翁智晨抽回了目光,低头笑了笑,“我不想当小提琴家了。”
      “还是害怕?”
      “嗯。”
      一辆赶着出勤的小电动车从身后擦着翁智晨过去,班杰芯眼疾手快的把人往怀里一拽,翁智晨扑入班杰芯怀中,突然起来的触碰,让翁智晨本能的发抖,直到鼻腔中挤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喘息才逐渐安稳下来。
      “有车。”班杰芯松开翁智晨的手解释道。
      “嗯。”
      翁智晨撑着发软的身体,重新站好。
      “我送你回去。”
      翁智晨没有说话,静静地与班杰芯并肩走着。
      翁智晨无比希望,路再远一点,时间再慢一点,就这么安静的多走一会,什么也不说,该有多好……
      班杰芯送翁智晨回了家。
      班杰芯把手中的零食放在入口的玄关处,北京租房是寸土寸金的,翁智晨的出租屋很小,但很干净,被他收拾的井然有序。
      他问翁智晨要了纸笔,留了电话号码,翁智晨小声说:“不用了……”
      班杰芯抬头看向翁智晨,“可以打通,以后都能打通。”
      翁智晨没再说话。
      十年了,班杰芯还是这么了解他。
      班杰芯离开时,看到了楼下的水泥柱上贴着招租启示,班杰芯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五天后。
      班杰芯成了翁智晨的邻居。
      翁智晨早上回出租屋时,在门口看见了一碗红豆粥,上面还有一张便签:
      喝完再睡。
      ——邻居周应。
      翁智晨把粥端回去了,连着一个星期,他都是吃完早餐再睡的。
      周末晚上,他给班杰芯炖汤,敲了敲班杰芯的房门,班杰芯开门时,腰上只围了一件睡袍,应该是刚洗了澡,沟壑分明的肌肤上还有水痕。
      班杰芯从翁智晨手中端过汤,敞开门,“进来坐坐吗?”
      “好。”翁智晨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
      班杰芯从厨房里拿了两个碗,把汤盛进碗里,递给翁智晨一碗,翁智晨推回去,“你喝吧。”
      这是他特地做给班杰芯喝的。
      班杰芯没用勺子,就着碗仰头就往喉咙里灌。
      撑开的手掌遮蔽住了班杰芯的难看的面部轮廓,此刻,他以一个自杀式的悲壮表情把碗里的汤喝完,一滴不剩。
      这么好喝?
      翁智晨看着风卷残云的班杰芯,端起面前的小碗,想自己尝尝。他还没来得及喝,就被班杰芯端了过去,挑眉一口闷。
      喝完后两碗后,班杰芯把剩下的汤放进厨房里。
      没给翁智晨喝的机会。
      班杰芯再坐下时,翁智晨的眼神带有几分期待与喜悦,“很好喝吗?”
      翁智晨从不煲汤,也不会做菜。
      甚至不知道煲汤可以先尝尝味。
      “嗯,好喝。”班杰芯问,“晚饭吃了吗?”
      “没有。”
      “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
      翁智晨顿了顿,“我一会还要去上班。”
      “那不出去吃,我做菜,很快的。”
      “好……”翁智晨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翁智晨会出现在这,会成为他的邻居,会连续给他送一个星期的粥。
      翁智晨知道班杰芯的意思。
      班杰芯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班杰芯或许当年离开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班杰芯只是没说。
      翁智晨给班杰芯找着借口,班杰芯去卧室换上衣服后挽起袖子进了厨房,翁智晨靠在透明的玻璃拉门上,看着班杰芯洗菜、切菜、炒菜。
      班杰芯的动作麻利。
      没一小时,翁智晨就吃到了热腾腾的四个菜。
      热气在翁智晨眼前升起的时候,他眼眶湿润润的。
      实际上,翁智晨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热菜了。
      他笨,学不会做菜。
      “尝尝。”班杰芯给他夹了一块肉。
      翁智晨吃了一口,投以赞许的目光,“班杰芯,你做菜真好吃。”
      “嗯,以后都给你做。”
      “不、不用。”
      班杰芯又给他夹了几块肉,“多吃点。”
      “嗯……”
      翁智晨低头乖乖扒饭。
      班杰芯忽然说:“上周我身边的男人,是我同事。”
      “嗯?”翁智晨愣了一下,耳根烧红的“哦”了一声。
      班杰芯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浓密修长的睫毛,浅栗色的的头发,眼窝不深,挺鼻薄唇,清清冷冷的长相。
      这张脸,近乎刻在了班杰芯的骨髓里。
      谁也没法抹去。
      翁智晨吃完饭后,外面已经黑了。
      秋天的天色暗的很快。
      班杰芯摘下围裙,陪翁智晨走路去上班。
      晚秋的风是凉的,可翁智晨却觉得有些燥,风从指缝中穿过时,像是有双手握住了他,暖暖的。
      去商店的路很远,翁智晨走到半路的时候,抬头看向班杰芯。班杰芯比翁智晨要高许多,班杰芯只能够到翁智晨的胸膛,仰头时连着星辰一起收入眼底。
      璀璨、耀眼、夺目。
      一切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班杰芯。
      “怎么了?”
      班杰芯察觉到了他炙热的目光。
      “没什么。”
      翁智晨摇摇头,他只是觉得掌心的风暖洋洋的,却没法给班杰芯感受。
      班杰芯对他,是出于亏欠,是十八岁时的承诺……
      这些不是翁智晨想要的。
      当然他也不敢奢求什么。
      这份奇怪的感觉,在十年的时间里,似乎变质了。翁智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节点让他意识到了这份特殊。
      大概从决定留在北京的第一天开始……
      翁智晨无法准确定义。
      1997年,同性才合法。
      国内大部分人对这个词,是陌生的,是排斥的,甚至是闻所未闻。还有偏激的人将其划入变态的行列。
      翁智晨不敢问周应,无法捅破这层关系。
      但班杰芯主动和他解释俞林度的事,或许……
      翁智晨心里隐有期待。
      “班杰芯,这十年,你交女朋友了吗?”
      这是翁智晨斟酌过后,才从嘴里说出来的话。
      班杰芯跪在爷爷坟前,说会替爷爷照顾他,会给他一个家,这样的照顾,这样的家,是存在定位差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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