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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和我讲句话吗？“俞烬秋带着戏谑的笑意打破车里安静的氛围，单手托腮看着他爸硬塞进来的少年。平时他的父亲大人三天两头不见踪影，干什么事都极不靠谱就算了，这次居然直接把陌生小孩带回家里。美其名曰“他家里人都不在了，朋友托付给我，照顾着点。”便潇洒当了甩手掌柜，宛如人间蒸发又去出他的差。
人家今年高一，老爸直接给转进自己学校，勒令每天接他上学放学。
“老俞，你认真的吗？我高三每天自习上到10点啊，你让那小屁孩在学校待那么晚？”
“一边去一边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俞大少爷什么时候上过晚自习？老师全都告诉我了，要不是看你成绩还算过得去，迟早狠狠教训你一顿！”老俞假装凶俞烬秋，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啊，好好照顾楼归迟，我知道你一直很靠谱。”
“一直很靠谱”的人瘫倒在沙发上，脖颈还挂着没来得及摘下的白色耳机，懒洋洋地应了声“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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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同学也来了好几天了，像株被错季栽种的含羞草，总在俞烬秋凑近时提前合拢叶片。俞烬秋发现他校服领口永远扣到最顶一粒纽扣，就像行李箱里叠成标本的旧火车票，连折痕都保持着绝对平行的克制。他时不时找些无聊的话题或者笑话给他讲，然而小楼同学的表情像初春迟迟不肯融化的薄冰，只有在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暴风雨前收拢翅膀的蜻蜓在颤抖时，俞烬秋才能确定他听见了。
人家不愿意理睬，他还是照样逗着。听他老爸讲，这小孩从小被爷爷奶奶拉扯着长大，两个老人家在菜市场门口摆摊，被闯红灯的轿车撞了，当场命就没了。小孩一放学就赶过去帮忙，见到的是满地的鲜血、还没来得及闭眼的二老、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很难想象楼归迟那时候是怎么一点一点挤进去，怎么用颤抖的手打120，又是怎么赶走指指点点的路人背着二老上救护车，死活不肯松开紧紧攥住他们的手……
老爸说他赶到医院之后首先注意到的是楼归迟自己咬破的下嘴唇，现在想想，大概是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死死咬着牙。楼归迟白色的校服衬衫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样子，沾满了泥泞与血迹。他眼睛紧紧盯住抢救室的门，垂下的手攥成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留下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
俞烬秋不想像个救世主一样施舍他怜悯与同情。他对待楼归迟就像对待家里不太爱说话的弟弟去逗着哄着，不会和小孩真的生气，也从来不会可怜他。
“你没什么奇怪的，顶多比别的小孩多了一点勇敢与坚强。”
楼归迟转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听见那个一直很莫名其妙的人说了这样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他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挑着眉轻笑，一看就很会捉弄人的样子。而是直直望向自己，眼神是轻易易举就能看出来的认真。楼归迟不自觉捏紧了衣角，忽然感觉这句话也不算让人讨厌。
风卷起金黄的落叶，空气里都是浅浅的桂花香。九月开学季，又见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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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秋今天有事吗，大小姐说为了感谢你上次考前给她押题，准备请大家伙去吃点东西呢。”隔壁班的温以澈突然从窗户把头伸进来嬉皮笑脸地问。
俞烬秋猝不及防被他吓了一跳，勾着旁边认真看书的林雁回肩膀把人当挡箭牌。
“不行啊，家里还有小孩要接呢。划重点小林也有参与，他去就好了啊，把我的那份也吃了。”俞烬秋悄悄对被勾着的人眨了下眼。
可惜林雁回头也不抬：“我还没穷到要吃你的那顿饭才能活着。”
俞烬秋：“……”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老地方见。烬秋你再拒绝的话小心大小姐……”温以澈坏笑着扶了下金边眼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俞烬秋：“…………”
“小林同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俞烬秋把手从人家肩膀上放下来，随意挑了根笔转起来，“怎么当面拆我台呢。现在好了，少爷痛失一个要干正事的夜晚。”
“你除了打游戏还有什么正事。”
俞烬秋：“………………”
“夏枝跃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天天把我推过去算什么。”林雁回单手扶了扶眼镜，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向下撇。俞烬秋只以为他不乐意当挡箭牌。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那个性格，我发誓她对我就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好了。”俞烬秋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少爷我今晚是真有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