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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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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热浪在青石坳的褶皱里发酵，蝉鸣声黏在晒谷场的老槐树叶上，将月光筛成碎银。望月蹲在百年桃树最高的枝桠间，尾尖银纹随着呼吸忽明忽暗，每一下闪烁都惊落几片桃瓣。那些逆季绽放的花叶还未触地，便被无形的气流托起，悬在半空凝成细小的星火，宛如被山神撒落的碎钻。
明澈仰躺在竹席上，药箱敞在脚边。陨铁粉在琉璃瓶中簌簌震颤，惊醒了沉睡的磁石针——那是爷爷留下的辨毒器，此刻针尖却齐刷刷指向银河。第一颗流星刺破天幕时，溪水里的七星阵突然逆流，鹅卵石缝隙间的铁屑挣脱水的束缚，悬浮成残缺的星图。望月瞳孔缩成两道金线，喉间滚出低频呼噜，整片桃林的枝叶随之共振，抖落一场裹着银砂的露雨。
“澈哥儿！坟茔闹鬼火！”小栓子赤脚撞开篱笆，脚踝缠着带刺的菟丝子。孩子摊开汗湿的掌心，陨石碎片烫得发红，断面纹理与明澈胸口的钥匙痕如出一辙。望月突然从树冠跃下，尾尖扫过少年渗血的锁骨，星火顺着汗珠滚入衣襟，在皮肤上烙出北斗第七星的灼痕。
穿过箭竹林的刹那，腐殖土在靴底发出黏腻的呻吟。明澈的药锄勾开垂挂的蛛网，惊觉整片坟茔浮动着蓝绿色光球——那不是磷火，是受望月银纹催化的星砂在起舞。最古旧的墓碑裂开细缝，背甲刻着二十八宿的潮虫正用触须拨弄光球，将它们排列成《河图》中的地脉走向。瘸腿母狗叼来的腌菜坛突然炸裂，酸汁溅上星砂的瞬间，光球坍缩成无数猫眼状的漩涡。
“坎位！撒雄黄！”赵铁匠的吼声混着锻铁锤音劈开夜幕。明澈扬手抛出药粉，雄黄在空中爆燃成金色火网，照出崖壁新裸露的陨铁矿脉——蜿蜒的晶簇里嵌着千年猫科动物的齿痕，每一道咬合面都精确对应星图角度。望月利爪插入岩缝，扯出的紫荧草根须滴着靛蓝色汁液，落地即生出发光菌丝，将整片坟茔织成活的星盘。
流星雨达到顶峰时，所有光球突然向桃树收拢。明澈的铜钥匙自主浮空旋转，在胸口扯出蛛网状光丝。小栓子惊叫着指向天际——银河竟垂下瀑布般的星砂，每一粒都映着望月缺耳的轮廓。紫荧草锯齿叶片割破明澈指尖，血珠坠地化形为微缩的橘猫幻影，追咬着自己的尾巴奔入矿脉深处。赵铁匠的锻锤在此刻脱手，将青铜药臼砸出编钟般的嗡鸣，声波荡开时，山体经络图在众人瞳孔中一闪而逝。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桃树根部的咒文石碣渗出月白浆液。明澈用琉璃瓶承接时，望月突然咬住他手腕，银纹顺齿痕注入血脉。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所有异象如潮水退去，只在晒谷场青砖缝里留下七枚陨铁钉，摆成他儿时涂鸦在《甘石星经》扉页的稚拙山猫——那猫儿耳缺处，正巧嵌着一颗新生的紫荧草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