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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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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杭比顾知行高了不到半个头，给人的感觉向来成熟稳重，举手投足皆是未来接班人做派；顾知行神情淡漠，视嘈杂为无物，虽不喜顾家的安排，亦未多言。
言皓川忽然想起从前念过的诗——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花片轻落，静默无声，佳人恬淡，宛若秋菊。与四周的华丽热闹格格不入。
“我不是让你结识这些人吗？很多都是顾家的合作伙伴，我们得跟他们保持好关系。”顾之杭说，省得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老以为顾知行是私生子见不得光，到头来丢的还是顾家的脸，“打个招呼的事，自我介绍你不会吗？”
“我嘴笨，不会。”顾知行薄唇微启，面无波澜，没有因顾之杭的指责而恼怒，“辛苦大哥了。”
顾之杭有些气愤，却无计可施。顾鸿铭早有交代，要趁此机会让顾知行多露脸，万一有人对顾知行感兴趣，话题一打开，对顾家有好处。
家世好、长得美、高材生、艺术家，有的是人好这一口。
“算了。”顾知行一贯油盐不进，顾之杭不打算勉强，只道：“要是有人跟你搭讪，简单介绍就行，别丢顾家的脸。”
顾知行姿态端庄、面无表情道：“嗯。”
“结束我再叫你，别到处乱跑。”顾之杭叮嘱几句，又匆匆离开。
言皓川用手背拍了拍云泽风胸口：“能看出他们在说什么吗？”
“我又不会唇语，我怎么知道？”云泽风说，人多嘴杂，根本听不清顾家兄弟的对话，“你不会喜欢这一口吧？”
言皓川挑眉暗笑：“你猜？”
“猜个屁，你要是对他产生一丁点兴趣，那离变成蠢货就不远了。”云泽风说，处在这种环境的人，哪个不是以利益为先？找合作伙伴，即使不找大热股，也得找潜力股，找个花瓶干什么？当摆设吗？“顾知行是不错，可他不得宠、性子孤高。老铁，三思啊。”
“瞧你这紧张样。”言皓川瞥了云泽风一眼，“我不过是多看两眼，至于吗？”
“难保你不会一时头脑发热。”云泽风说，按言皓川如今的实力，早晚成为言家的接班人，多的是人想趁早跟他攀关系。区区一个顾知行，不足挂齿。
“再说吧。”言皓川说。云泽风说得对，这种事确实该慎重考虑。
晚上十一点多，这场宴会终于落下帷幕，言家的车已提前在外等候，言皓川和云泽风坐上后排。
言皓川对前头的司机道：“鹏哥，麻烦先送泽风回家，昌源北路静安花园。”
孙鹏应道：“好的。”
孙鹏今年四十出头，在言家当司机已有十数载，为人勤恳朴实，深得言家人信任。
“那群老头倚老卖老，还没完了。”刚坐稳，云泽风便忍不住发牢骚，“知道我们要搞什么项目吗？在那驴唇不对马嘴。”
“可能没见识过吧。”言皓川脱下外套，松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随意道，“没想到顾之杭也感兴趣，如果他能说服顾鸿铭就好了。”
“恐怕顾之杭没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顾鸿铭早晚让他独当一面，总不能抱着大权过一辈子。”言皓川说，子承父业、天经地义，“顾之杭的太太也是个能人。儿子儿媳靠得住，顾鸿铭不用担心顾家家业落到别人手里。”
“说起来，立成集团的陈旭和汇千集团的周茉在两周后举行订婚宴，这俩人的年纪比我们还小。顾知行应该跟他们差不多大，顾家今晚让他出来露脸，难道想让他物色妻子人选？”
商业联姻，是圈中常见的事。
顾之杭和太太方清嘉是商业联姻、陈旭和周茉也是，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巩固联姻双方的合作关系，互惠互利。
“你没听陈总说什么吗？”言皓川懒洋洋地靠在真皮椅背上，漫不经心道：“不受宠，要是谈婚论嫁，他有发言权吗？怕是只有被安排的份。”
“也是。”云泽风点头附和，“真可惜，被养废了。”
周六，言家人照例坐在一起吃饭。
敏行集团创始人言慎现八十高龄，早把生意交给下一代管理。言慎与已故发妻刘月梅育有两子一女；后再婚，与苏荷生育了一子一女。从长到幼分别是言振东、言若辰、言振南、言振北、言艺辰。
言皓川的父亲是言振东，母亲程静媛是怀城某局前主要领导程安邦之女，他还有一个亲弟弟言皓州。
而言皓川的两个叔叔和两个姑姑，共育有三子四女。尽管家中人口众多，但言皓川的长孙地位从未有变，一向最得言慎关怀看重。
言皓川的名字，是言慎亲自起的，寓意颇深。出自辛弃疾的《水调歌头》——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意为呼唤出满天皎洁月光，照见心地如冰雪明透，胸襟宽广浩荡，似百川融汇奔流。之所以是“皓川”而非“浩川”，又因言皓川出生当晚，皓月当空，“皓”有洁白明亮之意，言老爷子希望言皓川能成为一个行事光明磊落、胸襟宽广浩荡的人。
家中其他小辈的名字，言慎仅提建议，并未亲自取名，他对言皓川的宠爱，可见一斑。
“小秋，那晚在君悦，有什么收获？”饭桌上，言慎问道。
“小秋”是言皓川的小名，他生于秋分。因此，程静媛为他取小名为“秋”。
言皓川说：“跟其他企业互相探了口风，对我和泽风的项目感兴趣的有好几家，我们还在观望。”
“怎么说？”言慎问。下一代的生意如何打理，他不插手，但习惯了解他们的动向。
“这项目不急于一时，我们想慎重些。”言皓川说，他和云泽风皆不是急功近利之人，做事既要求好、更要求精，讲究脚踏实地，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共识，“找到合适的伙伴再启动。”
“在那几家企业里面，顾家和陈家可以考虑，其他或多或少存在风险。”言皓川的父亲言振东说，他那晚也在君悦，只不过大部分时间没和言皓川在一起，各有各应酬。
言家不像顾家，没有非要子孙后代继承家业的观念，要是后辈对从商感兴趣，言家便提供机会、着力培养；要是小辈没这个念头，他们绝不勉强。
言皓川纯属耳濡目染，他自幼被言慎和言振东全力栽培，琴棋书画、天文地理、人文历史……能学的都学过，结果搞了半天，还是回到商界打拼。
与父亲不同，言皓川没有进家族集团，而是选择跟好友云泽风一起合作，尝试另一条道路。
云泽风的家境不如言皓川。当初成立皓泽，言家负责资金、云泽风提供技术，招兵买马、引投资谈合作这种事，一般由言皓川负责。
“还有一件事。”言振东看向儿子，快步入而立之年了，已立业却未成家，偶尔被程静媛念叨，“顾家二小姐顾之柠，那日你有没有见到？”
“有，她跟我打招呼了。”言皓川说，那日顾之柠身着酒红色抹胸长裙，谈吐得体端庄大方，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很难想象她讨厌顾知行，“闲聊了几句。”
“顾鸿铭说，顾之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家里想为她找个意中人，知道你比她小一岁，想让你以后跟她常来往。”言振东意有所指，言皓川在宁城同辈中并非是最出类拔萃的，但他能力出众、一表非凡，自然成了宁城商界不少家族的候选佳婿，“顾之柠是名门千金，曾在外留学，谈吐学识都不错。她和顾之杭一起打理自家公司，挺有模有样的。”
“爸，你不会想搞商业联姻那一套？”言皓川问。古人云，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这都什么年代了，即使要商业联姻，也得看双方当事人意愿吧？
“当然不是，我们尊重你的意见。”言振东说，他们家崇尚尊重与自由，孩子不愿意做的事，长辈不能强迫，要顺其自然积极向上，走错路必定及时纠正，“只是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了。”
程静媛同意丈夫的说法：“是啊小秋，我们不是让你跟哪家小姐联姻，时机恰当的时候可以物色。以前那个苗苗就挺好的，可惜人家决定在国外定居。你再谈嘛，要人品性格好，跟你合得来，家境和外貌是其次。”
言皓川忽然想起顾知行，高雅孤洁、颇有风姿，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喜欢哪种女生？
“怎么样？像顾之柠这样的女孩子，你有兴趣吗？”程静媛追问，“有的话，加个微信互相交流。”
“没什么兴趣。”言皓川如实道，他感觉顾之柠只是表面端庄大方，实际涵养未见得有多高。
“没兴趣就算了。”言慎说，言皓川才貌双全，何愁找不到好对象？“等小秋想好了，自然会告诉我们。”
“你们光问小秋的意见，顾之柠呢？顾鸿铭呢？他们真的是想借此机会跟我们拉近关系吗？”说话的是言皓川的小姑言艺辰，言慎话音刚落，她便风驰电掣般来了个三连问，“我们小秋又帅又能干，谁见了不喜欢？真想搞好关系，总得给点诚意吧？”
言艺辰是言慎与苏荷所生的女儿。她在言振东这一辈中年纪最小，父母和哥哥姐姐都疼爱，从小有点娇纵，在家人面前说话比较随意，长大后性格也没变。
“还真有。”言振东言之凿凿，“城北郊区那块地。”
“你是说那块高价拍下的地？”言皓川略知一二，“当时不是闹笑话了吗？”
“小秋，有什么笑话？”言艺辰好奇道，“高价拍地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拍了块烂地？坟地？”
言艺辰喜欢摄影，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摄影、参赛、办展览，不关心不了解商场上的事，难得回家一趟，自然问东问西。
“城北那边还在开发，很多设施不成熟，原本顾家打算拍来建房，等全部手续快弄好了，才发现那儿不适合建小区，也不适合弄成商业区或者旅游度假区。”言皓川解释道：“因为顾鸿钢和顾之林事先没有跟顾鸿铭和顾之杭商量，就拍下那块地，快事成了才发现不妥，想找顾鸿铭帮忙。”
顾家几代经商，积攒了不少财富，到顾鸿铭父亲顾超永这一代，已经靠房地产在宁城站稳脚跟。
顾超永与妻子育有三子，老大顾鸿钢冲动易怒、老二顾鸿铭行事稳重、老三顾鸿锡生性叛逆。因此，在三个儿子长大成人分家时，老二顾鸿铭接过了顾超永的六成产业，老大顾鸿钢分得四成；老三顾鸿锡主动放弃，要了十几处不动产挂在名下，并让两位大哥定期汇款到他的账户上。当时白纸黑字、全程录像，还有多位律师在场见证。
分家不代表断绝来往，顾超永一贯教导、要求亲兄弟间应互相帮助。顾鸿铭和顾鸿钢一开始还能把顾超永分下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意蒸蒸日上。
随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分歧越来越多，沟通越来越少。
顾鸿钢性格冲动，他的二儿子顾之林也没好到哪里去，父子俩是够齐心，脑子却不够好使，以为高价拍下城郊的地，建成住宅区或商业区就回本获利，连这块地的四周环境都没打听清楚，便着急竞拍叫价，生怕这块地被别人抢了去。
等最后发现不妥，又想不出解决方法，不得不求助顾鸿铭。
顾鸿铭跟顾超永一样，最重家族关系手足之情，见亲大哥和侄子遇到难题，指责了几句，开始替他们想办法。
想短时间回本是不可能的。顾鸿铭多番劝说，承诺帮他们渡过难关，才稍微安抚住手足无措的顾鸿钢和顾之林。
言皓川删繁就简跟言艺辰解释一番，说：“建高新技术产业园，虽说前期投入大，但前景可观，可持续发展性强。”
“你对那块地感兴趣？”言艺辰问，“看中什么了？”
“五年内，那边会建高架桥，完善周边设施，到时候路通财通。”言皓川的消息很灵通，“就是成交价被顾鸿钢喊高了，做了亏本生意还不知道。”
“要是有地，你可以省下一笔成本？”言艺辰戳破言皓川的小心思，“你的团队就能安心搞技术？”
“不愧是小姑，聪明。”言皓川夸道，“不过也不是非这块地不可，我们一直在物色场地。”
“小秋的团队逐步成熟，做好品质最重要，确实不急于一时。”言慎抚掌称好：“越来越有主见了。”
